吓得占明旭一哆嗦，差点就多滴了几滴眼药水。

占明旭仰着头眨眨眼，让眼药水充分均匀的分布在瞳仁表面，后知后觉地问：“这是什么？”

“我以阴阳水为媒介制的符水，功效跟‘天眼符’差不多。”

一听到“天眼符”三个字，占明旭就忙不迭地把小药瓶往衣服兜里塞——这可是个好东西，做手术时能看到魂体的状况，这简直是每一名脑外科医生的最强外挂。

“没有我的灵力滋养，它就是普通的阴阳水。”占朗旭对哥哥的小动作嗤之以鼻

果不其然，占明旭偷藏药瓶的手尴尬地定格在半空，考虑到自己那弱得可以忽略的灵力值，只好怏怏地把药瓶交还给弟弟。

占朗旭接过药瓶手指微微用力，“嘭”的一声轻响，瓶子应声而碎，一小汪蕴藏着天地灵气的阴阳水被掌心虚托着浮在半空之中。

占朗旭将手指侵入阴阳水之中，屏气凝神轻念咒语，慎之又慎地抬手在安月华身体上方开始画符。

占明旭是半点也看不懂弟弟左一竖、右一撇画的是什么，只得无聊地左顾右盼。

经过天眼符水加持的眼睛看世界，与平日里肉眼看到的世界有所不同：病床、椅子等死物在视界里都是黑黑的一团，只有轮廓没有细节；各类电子仪器在黑色的轮廓之内，依耗电量的大小、光芒的强弱，发出毫无生机的机械冷光。

占明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之前沾了一些阴阳水的地方发出比身体其他地方更为明亮的淡蓝色华光；而魂魄离体的安月华全身上下泛着微弱的荧火之光，一缕将灭未灭的气息把他与死物区分开来，看着就像一个树脂做的假人。

占朗旭这个正在调动全身灵力画符的人，在占明旭的视界里就是一团由耀眼淡蓝色光芒组成的人形物体，如果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他身体里灵力运转的轨迹。

颇为复杂的搜魂符在占朗旭的指尖渐渐成形，一声轻喝，一道一道幽蓝色的符文从搜魂符的阵眼中涌出，欢呼着冲进安月华的身体，符文流转间把他的身体映得近乎透明。

“这是！”占明旭激动地冲到安月华身前，盯着安月华体内丹田处那抹淡不可见，形如婴儿般蜷缩成一团的魂魄：“这是新生的魂体？”

“嗯，”占郎旭点点头：“这应该就是他原来的魂体一直被排斥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说，亚全能干细胞在重建脑组织的过程中，还新造了一个魂体出来？”占明旭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安月华被新生的魂魄附体，原来旧的魂体就被排斥出去。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安月华正在杀死了安月华。”

正确！

兄弟俩又一如既往地开始眼神大斗法。

占朗旭：你研究的那个什么亚全能干细胞可真神呀，不但能治病还能造新魂体。

占明旭：扯淡！我研究的是医学，是有严谨科学理论支持的，不要把我和那些神神怪怪扯上关系。

占朗旭：呦呵！既然看不起这些个神神怪怪，你还留我在这干嘛？有本事你自己弄醒安月华呀！

占明旭：“……”

本场战败的占明旭头一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现在怎么办吧？这已经超出我的理解和能力范畴。”

“其实上办法也不是没有，”占朗旭毫无烟火气息地说“要么灭了这个新生的魂体，让原来的魂体归位。”

“嗯嗯嗯”飘在不远处的生魂安月华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

“原来的魂体估计到时醒来也不会很听话，要不然直接灭大保小。”占朗旭提出第二种建议：“刚孵化出来的小鸡把第一个看到的会动的物体当做母亲，新生的魂体醒来时懵懂无知，大概率会视你如父。到时你想让他帮你干什么都可以，解方程式更是没有问题。”

“呜呜呜”被禁声的生魂安月华拼命地摇头表示反对。

“这个……”占明旭深思片刻，提出一个严峻的问题：“之所以花这么大气力救活他，就是需要他的脑子帮我们解开那十个方程式片段。目前我们可以肯定旧的魂体具备解开方程式片段的能力，新生的魂体你确定有多大概率具备这种能力，而且就算有，我们需要等多少年？”

生魂安月华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

占朗旭：“……”

“要不就让两个魂体同处在一个身体里。”占朗旭耸耸肩膀提供另一种折中的选择：“我是觉得既然有新生魂体出现，自然有他出现的道理，还不如施个法让新旧两个魂体和平共处。”

生魂安月华怒目而视：我反对！我的身体凭什么要跟别人共享？！

占明旭：“我同意，这种情况刚好可以作为我今后研究的一个课题。”

反对无效！

生魂安月华气得浑身发抖却毫无办法。

作为一枚随时可能烟消云散的生魂，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权可言，占朗旭五指成爪一抓一塞，便把他给塞回身体里。

漫无边际的疼痛如约袭来，安月华的牙根咬得“咯咯”作响，浑身不停颤抖，不多时便汗出如浆。

可能是因为有法阵的缘故，也可能是新生魂体被缚魂索束缚的缘故，这次虽然疼得撕心裂肺，生魂安月华却没有再被弹出体外。

……

接下来的一天里，安月华在疼痛的折磨下反反复复地醒过来又昏过去。

每一次醒来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以至于他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疼痛而醒来，还是在疼痛中昏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睁开眼睛、转动眼球，他试图搞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尝试着活动一下手脚或者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要调动相关的神经，就像点着了炸药桶，直接把自己炸得外焦里嫩，活生生给疼晕了过去。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安月华的这些痛苦挣扎，在所有的现代科学仪器检测数据的表达里，都是超乎异常的恢复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