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声声尤未懂
作者:页瑟      更新:2019-11-19 15:54      字数:4647

第二天用过午膳,父亲就带着我去宫里了,阳光很烈,照着眼睛难以睁开,即使是坐在马车里,也难挡这烈日烘烤下的炎热,我手里拿着檀香扇,不断的扇着,而父亲看着好像并没有那么热,古人还真是不怕热,在那个没有空调的年代,这种热怕是早已习惯了。可是我却很难适应,自从雨后,便一天热似一天。

马车缓缓驶进宫里,最后在一所宫殿前停了下来,宫殿绿树环绕,树上蝉鸣阵阵。其实宫里大部分宫殿都是这样的,绿树成荫,这也是依山而建的精妙了。我随父亲进入了宫殿,才发现原来这是皇上的寝殿外加书房。此时他正批阅奏折,见我们到来,露出了笑意,放下了手中奏折。

“子单,怎么才来,朕等你们好久了。来湲儿,坐父皇身边来。”他向我和父亲说道。

“参见父皇。”我向他行了礼,然后才坐下。

“上糕点。”他向身后的榆公公吩咐道。

“来,子单,尝尝这茶,今天这茶朕亲手煮的,来湲儿也尝尝。”说着便亲手为我和父亲添上了。

父亲也不客气,端起杯子品茶起来。

“湲儿累不累?”他关切的问。

“回父皇,儿臣不累。”我恭敬的答道。

“朕看你满头大汗的,”转头向宫人吩咐道:“来人,为公主扇扇。”

“多谢父皇,儿臣没事,不用如此麻烦的。”我见两个宫女拿着扇子走了过来。这时,糕点也陆续端来上来,一一摆在几案上,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色彩纷呈,外形各异,晶莹剔透。

“来,湲儿,这是御膳房新来的御厨做的桂花糕,尝尝味道如何。”他指着一盘淡黄色糕点向我说道,我顺着他的意拿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小口,质地顺滑,带着丝丝甘甜,入口即化,可以说非常的爽口。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希望得到答案,于是我说道:“很可口。”

“那与城南的比呢?”他问。

这可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我可没吃过城南的桂花糕。“回父皇,我回家这么久,还没吃过城南的桂花糕呢,府中的糕点倒是没少吃。”我说。

“那与府中的比呢?哪个更好?”他这可真是问得奇怪,我只好答道:“各有特色吧。”

“哈哈,湲儿真会说话。来,再尝尝其他的。子单,你也尝尝吧,还有你最爱的杏花酥。”他与我说完,又对父亲说。

“延陵兄,你这这茶的功夫倒退了呀!看来是很久不煮了吧,手艺都生疏了。”父亲毫不避讳的说,他们两人间完全没有君臣之礼。

“你煮的好,那你来煮呀,不喝算了,朕自己喝。”说着便抢过了父亲手中的杯子,而父亲也不甘示弱,又抢了回来:“谁说我不喝。”完全如同两个小孩子,没了当日宫宴上所看到的那种样子,之后两人相继而笑。

“湖里的荷花开了,湲儿陪父皇去看看吧。”说着便

起了身,并吩咐宫人将糕点都搬去了湖边的凉亭。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用来形容眼前之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湖边清风徐徐,很是清爽,炎热已驱走一半。我们在凉亭坐下,这不似府中的凉亭,比府中的更大,也没了石凳、石桌,而是铺着凉席,放着几案。这的人其实很少做椅子的,只有一家人一起用膳时才会围坐一桌,估计这就是一个过渡期吧,从席地而坐过度到椅子时代,是需要时间的。就如同我国古代,唐朝以前也是席地而坐的,直到宋朝,人们才真正接受了桌椅。

“湲儿,朕听说昨晚有人欺负你,没受伤吧?”过了一会儿,他问道。真是神通,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掌心,不知道君都有多少他的暗卫。

“回父皇,没事。”我说。

“没事就好,以后遇到事情,不要自己出手,交给你身边的人。打死那人是小事,伤了湲儿的手,朕可是会心疼的。”

看来我打人的事他也知道了,我答:“父皇消息真灵通,我打人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那是活该,行事乖张,竟欺负到湲儿头上来了,你就算不打他,朕也不会放过他的。”他说着,又为我和父亲添了一盏茶,继续说:“朕听说你把他送去青楼做苦役了?”我无话可反驳,便点头默认了。

“你呀!也就朕的湲儿鬼点子多,就算是失忆,戏弄人的方法一点也没变少。”他递了一块糕点给我,笑得很是欢畅。“亏你想得出来,束儿的脸怕是绿了。来,子单,杏花酥。”他又给父亲递了一块杏花酥过去。

“是我昨晚做事太鲁莽了,不考虑后果,一下子得罪了二皇子和那人的父亲,他父亲好歹也是四品官员,我这样羞辱于他,难免遭他记恨。”现在想想,昨晚的事真的欠考虑了,如今不比从前,官场之中,谁都不能得罪的,可我却一次得罪了两个,性子真要改改了。

“你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父皇与你父亲呢!何况只是一个小小臣子。至于束儿,他府中的事朕没那功夫去管,但是如果他的妻妾欺负到了你头上,那朕可就绝不会手软了。”他慢条斯理的道来。

“湲儿,以后没事,少跟你那混账三哥出去了,每次都惹一堆事儿,要去哪,就告诉为父,为父休沐时带你去。”父亲竟然说三哥混账,真是匪夷所思。

“父亲,你昨天说今天给三哥安排了美差,是什么?”我突然感到很好奇,便问了。

“你晚上回去问他自己吧,我就不告诉你了。”父亲笑着说。

“湲儿,你罚他三年苦役,是不是太短了,不如朕下旨罚个十年吧。”皇上说道。

“别,那样别人还以为我在您面前告了状。”我拒绝了。

“不如这样吧,朕下旨,以后凡事调戏良家妇女的,皆送去青楼做苦役五年,重者十年,如何?”皇上又说。

“这样的话,青楼掌柜的要对延陵兄感恩戴德了,免费的苦役还不花银子。”父亲说完,他们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冷冷的说。我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笑,先是三哥,现在又是他们。在他们眼中难道一定要杀了人才算解气?人命在他们眼中竟是如此如草芥。

“有时人格的侮辱比杀了他更可怕,只是估计那小子把命看得比人格重要。”父亲说。

原来如此,他们笑的原来只是我羞辱了那人。

“那我以后还是不出门了,以免再惹事端。”我有点后悔昨晚与三哥出去,我本就只想过过安逸的生活,不想招惹是非,如今却一出门就惹了祸事。

“怕什么?有朕和你父亲在,谁敢伤害你,即使哪天我们都不在这世上了,我也会保你一生无忧,让你成为中原国最尊贵的人,没人能够动得了你,包括栈儿也不能。”皇上这是在承诺,而不是玩笑,而我却不知所措。世界上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对你好,多半是带着目的,父亲对我好,那是因为我是他女儿而已。

我不想再聊昨晚的事,于是岔开了话题:“原来父亲喜欢吃杏花酥。”

“只是睹物思人罢了,湲儿你也尝尝”父亲的眼神流露出神伤。

我拿起一块杏花酥,入口却让我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好像从前在哪吃过,却又想不起来,应该不是在府中,我在府中吃过很多糕点,却唯独没有杏花酥。

“这杏花酥别的地方是没有的,这是你父亲自己研制的,如今也只有御膳房里的御厨知道如何制作。”皇上说道。

“睹物思人?”我无意间说了句。

“心上人。”皇上又说道。

原来父亲也有心上人,也是,古代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是喜欢一个人也难在一起。

“延陵兄,不要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父亲说道。

“好,不说了,我们两个同命相连之人的苦,就由我们自己承受吧,不要让湲儿也徒增悲伤。”皇上的眼眶有点微红。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黄昏快来临之时,我与父亲已出了宫门,夕阳渐沉,马车慢慢远去。

晚上三哥来我院中,看样子却不怎么高兴,只是坐在那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也不言语。我于是就随口问他到底怎么了,来到这里一眨眼两个多月便过去了,虽然与三哥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也没见过他会有心情如此低落的时候。“小丫头,我明天不能陪你了,我已决定明天一早便离开帝都,不然我非被父亲折磨死。”三哥苦哈哈的说。

“三哥,到底怎么了?父亲不是给你安排了一个美差吗?”我好奇的问。

“这可不是什么美差,你知道吗?我今天陪了延陵析一整天,从早上在茶楼见面一直到下午送她回府,我去了才知道,原来父亲安的竟是这心,想要与王府联姻,让我娶延陵析为妻。明天还要让我陪她去山间游玩,我看我还是走为上。”听三哥说完,我才明白,原来是这事。

我说道:“延陵析是谁?难道她不好吗?”

三哥饮了一口茶,说:“她是历王府的嫡**,长得太过娇弱,行为矫情,我有点接受不了。”原来是历王府,听锞儿说,历王府原有三位郡主,一个许配给了相府嫡子,另一个在十七岁时不小心落入湖中溺水而亡,而这个延陵析今年不过十六岁,深受历王爷所喜爱。

“既然三哥意已决,那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说。

“嘿,我说,我都要走了,你怎么连一点不舍都没有啊?你这小没良心的。”三哥看着我略显失望的说。薄情寡义这个词用来形容我,我感觉再合适不过了,我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他对我的疼爱我能感受得到,但要让我对他产生很深的兄妹之情,需要的是时间。

“我当然也不舍了,但是也不能坏了你的事,你就放心离开吧。”我说。

“我和你说着玩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其实这样算是公务,顺便出去避几天,放心,在你及笄之日,我肯定赶回来。”三哥对我说道。

我为他添了一盏茶,“那祝三哥一路顺风了。”

“嗯,我走了之后,你在府中也不会太无聊的,三天后便是九皇子十二岁生辰,我猜延陵栈定会带你进宫的,一般还未及冠的皇子生辰,宴会是不会有外人的,像王公大臣都不会去。”三哥说。一般皇子到了十六岁便可在宫外另建府衙,历来如此,年满十六岁,是不能在宫里继续住下去的,不过这并不包括历代公主在内,九皇子如今才十二岁。

果然如三哥说的那样,三天后的早晨,我还未起床,丝丝朝阳投入屋内,锞儿急匆匆的来叫我起床,说延陵栈已在外屋等候。

一番更衣梳洗后,婢女拉开纱帘,透过晶莹的珠帘,我看见延陵栈侧颜,此时他正手持竹简,坐在那品读。那是我昨晚看后没有收起的曲谱,不知三哥是从哪给我弄来的,只是如今我还看不太懂,古代音乐曲谱的书写形式与现代音乐是有差异的,况且音律方面我也只知一些皮毛。我走了过去,对锞儿说道:“上茶,六皇子来了这么久了,你们难道连茶也不知道准备吗?来者便是客,待客之道还用我教?”我不禁感叹,以前的钟离湲是如何管教婢女的,竟是如此没有一个章法体统。

延陵栈放下手中的竹简,温润的说道:“不关她们的事,我们之间难道还分主客吗?”

“体统不能乱。栈哥哥,怎么来这么早?”说着我便坐了下来。

“今天九弟生辰,早膳后我带你进宫。来得早是想多陪陪湲儿,又是十几日没见到湲儿了,心中甚是想念,奈何公务缠身。不知湲儿可有想我?”说着便来拉我的手,我手一颤,挣脱出了他的手心,我看到他的表情明显一愣,随即恢复如常:“湲儿,不要怕我,是我不好,你回来这么久,我这才来看你第二次。”他表现出自责的神情。

我开口:“如此有越礼仪。”

“湲儿今后就是我的妻,我拉你的手,又怎么算得上越礼仪呢?”他说。

“可你的妻却不只我一个。”我说到了我最不能接受他的一点,古人的三妻四妾很平常,我却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点。嫁给他却又不喜欢他也许是将来最坏的结果,如今我只能争取尽量不要面临这种结果。

“我的妻永远只有湲儿一人,我知道湲儿是怪我在你离开的六年里,纳了侧室,看来湲儿是吃醋了,身在皇家,政治联姻是在所难免的,我希望湲儿能够理解。将来我要给你的是这中原国大好河山,让湲儿做这母仪天下之人。”话语中透露着他的野心。

之后我们聊了些其他的,大部分都是他问我答,这培养感情的方式太过无聊,而我却情窦未开,说来可笑,二十五岁的我却不懂情为何物。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