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莫白看着眼前这十余人组成的一小队，愕然无语，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营长？军方？来找自己的？

这其中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孙文栋似乎也看出了莫白的困惑，于是他解释道：“是上头的命令：要我们务必将莫氏集团的莫白安全带回江南基地市。接到命令的当晚，我就带着一支百人的队伍出了生命之墙。循着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行进，一路找到这里。你们走得太急，我们一直追赶，到这儿才能赶上。”

孙文栋的话语说得简洁，只有起因、经过、结果，但总算也让莫白明白了一个大概。

很大的可能，这又是自己那位手眼通天的老爹的意思。

也许是自己通过生命之墙的时候被军方发现了，一层层的上报，最后出兵寻人。以莫氏集团和军方的合作关系，军方愿意帮这个忙并不奇怪。

有了这些人的出现，倒是解决了莫白不少的麻烦，至少不用再担心归途上的危险。

大致上也知道了前因后果，莫白冲着孙文栋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孙营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来的三个女人？一个小麦色皮肤，背部受了伤：一个迷迷糊糊的；还有一个受伤了，可能还在昏迷着。”

他描述了一下影子、落落、颜嘉三人的特征。

孙文栋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莫白少爷放心。这三人现在与我们的大部队在一起。”

他又向莫白讲述了一遍遇见颜嘉、落落和影子的经过。

与莫白分开之后，又走了没多远，她们三人就遇见了军方的大队人马。影子一直昏迷，颜嘉也因为伤重难以支撑，三个女人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束手就擒。颜嘉都绝望了，在生命之墙的外面遇见同为猎杀者的人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甚至可能比遇见异兽更糟糕。为了一些金币、贡品资源而杀人是常有的事。而且她们还是女人，失去了反抗余力的女人，凄惨的下场就更不必多说。

幸好，有人眼疾手快，在颜嘉有自杀企图的时候就及时制止了她。等到询问之后，颜嘉她们才知道这些人是为了寻找莫白而来，军方众人也从颜嘉的口中得知了莫白的大致方向。

孙文栋带了一小队人，朝着颜嘉指明的方向一寸一寸地搜寻，终于找到了莫白。

颜嘉居然会自杀？

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吧。除了凄惨的下场之外，大概也是真的心灰意冷了。莫白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跟在孙文栋身后走了一段路，他们与大部队会合。

莫白也见到了影子和落落。

影子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正躺在帐篷里休息。落落则跟着兵哥哥一起，喝着压缩蔬菜煮出来的汤，啃着干粮。

见到落落和影子都还好端端的，莫白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短短的几天，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幸好，她们都还活着。

颜嘉也坐在边上。

她蹲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眼神空洞，不复莫白刚认识她时的精明能干，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

直到莫白走到了她的身前，停下站定，她才有所察觉，稍稍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莫白。

什么都没说，重新把头埋进了臂弯了。

莫白随意地坐下，坐到颜嘉的身旁。

不过他同样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在整理语句，还是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沉默了好久。

足足有半个小时。

终于，还是颜嘉先开口说道：“莫白？”

颜嘉面色平静，没有悲喜。简单的一句问候，就像是等在驻地的团长对执行任务归来的团圆的问候。

“嗯。”莫白点了点头。

颜嘉说道：“莫白……莫氏集团……我早该想到的，你是莫氏集团莫董事长的儿子。”

莫白摇了摇头，笑道：“基地市里姓莫的人也不是只此一家，想不到才是正常的。”

颜嘉叹道：“年纪轻轻，你和那两个女伴的实力就已经不弱了。实力背后就意味着大量的贡品资源，你之前又没有出生命之墙的经历，要想获得那么多的资源，又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家能办到的事……”

刚出生命之墙的时候，颜嘉其实就已经有怀疑。但并没有想那么多，主要是莫白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太不像是一个“公子哥”了。

“你不杀我？”颜嘉没头没脑地说道：“这些军方的人都听你的命令，你现在要杀我，就是一句话的事。”

“杀你？”莫白摇了摇头，说道：“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既然还活着，就好好活着吧。”

颜嘉说道：“都说莫氏集团的莫董事长杀伐果断、做事决绝。我不止一次地害你几乎送命，你要杀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太不像他了。”

“我应该像他？”莫白问道。

颜嘉说道：“这是每个上位者都必须拥有的。”

“反正我是没见过你说的果断、决绝。”莫白笑道：“上位者？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个思想落伍，又特别固执己见的老头。”

“我这么坑你，甚至逼着你去引开雪狼王，你就一点都不恨我？”颜嘉问道。

“有点。”莫白点了点头说道：“你拿影子的命胁迫我的时候，我是有点恨的。其余的，按照你的思维：你给了我七绝玉皇莲，我帮你做事，只是交易，又哪来的恨呢？”

“交易吗……”颜嘉喃喃说道。

交易、甚至利用，她曾经就是这样定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所以她才会步步为营，甚至机关算尽；所以到了紧要关头，她能够毫不犹豫地舍弃掉赤月佣兵团。

她觉得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没有共同的利益，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那么为了利益，当然也可以分崩离析。

可是现在，她看着莫白，看着他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笑容。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失去了更多。

有些东西，也许她曾经拥有。却终于被她自己亲手给丢掉了。

“对了，这个还是给你。”莫白取出赤云霞露果，放到颜嘉的手中。

颜嘉手里捧者那颗金色的小果实，怔怔地看着莫白。

莫白说道：“为了这东西，你失去了这么多。现在拿着它，你觉得值吗？”

说完之后，莫白站起身，没有再理会楞在原地的颜嘉，直接走开了。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

刚才他给颜嘉的赤云霞露果只是那颗金色的小果实，根茎以下的部位，依然还在莫白的口袋里。

莫白伸手摸了摸，赤云霞露果扎根的地方，是一块满是锈迹、凹凸不平的金属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