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林之中，一队三十几人飞快地穿行，一双双目光警惕地向四周扫视。正是赤月佣兵团加上莫白三人。

自从那夜里遇见异鬼之后，佣兵团被几头异兽围困，向南突围之后，再转向西北方向，一路前行，这已经是第十天了。

一路之上，越走越荒凉。开始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些城市的遗迹、楼房的残垣断壁，之后，这些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或者高度及腰的杂草、荆棘，或者铺天盖地的藤蔓。

从昨天开始，已经进入了深山。

脚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去了丛生的荆棘，还有落差几十米的悬崖断壁。

赤月佣兵团也在生命之墙外面摸爬滚打了多年，虽然脚下的道路艰险崎岖，但队形丝毫不乱。队伍最前端，是两个壮硕的男子，手拿着大砍刀劈砍着阻挡道路的荆棘丛；之后是莫白、落落、影子三人，负责解决掉异兽的威胁；颜嘉和项升坐镇在正当中；鲁宽、毛仔、匡子轩三个小队长则负责殿后。十天的相处下来，颜嘉的领导能力展露无遗，事无巨细都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嘶、嘶、嘶……”

几声声响，非常突兀地在队伍的左翼前方响起。

蛇吞吐信子的声音。

莫白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目光猛然转向左侧。

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道幽蓝色的寒光就从眼前一闪而过，落在了队伍中一个雇佣兵的身上。

“嗯……”

一阵闷哼，努力咬着牙关，才没有惨叫出声。

那人伸手扼住自己的脖子，一条通体幽蓝色的小蛇正咬在他的脖子上。

冰箭蛇，九阶异兽。

虽然实力并不算强，但是喜欢躲在暗处偷袭，让人防不胜防。

影子出手如风，透明的匕首凌空斩下，将冰箭蛇直接切成了两截。被切成了两截的冰箭蛇一时还没有死透，松开雇佣兵的脖子，抖动半截身体，还想要反咬影子一口。

“夺……”

一声轻响，匕首脱手飞出，刺在冰箭蛇的七寸上。匕首锋利，贯穿了冰箭蛇，把它生生钉在了地上。

又抽动了两下，这才彻底死透。

这时，赤月佣兵团的人才敢靠近。

“天儿，你怎么样？”颜嘉问道。

被咬的那个雇佣兵叫卢天，才刚满19岁，年纪是这支队伍里最小的，所以大家平时对他还算照顾。再加上他有把子力气，为人有勤快，做事也小心谨慎，在赤月佣兵团里人缘颇好。

这是的卢天歪歪斜斜的依靠在旁边一颗老树上，一只手扼住自己的脖子，想要抑制住蛇毒的蔓延。但是，冰箭蛇的毒性太强，被咬的伤口处已经是青紫色一片，很快，面颊的血管上也出现了深深的青紫的颜色。

“呃、呃……”卢天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他的喉咙已经肿胀，舌头麻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发出痛苦的哽咽声。

这一切说来很长，其实只发生在短短的一、两分钟内。这时，项升才从药箱里找到了解毒用的胶囊。颜嘉倒出几颗，也不管数量，立即把药塞入卢天口中。

虽然不知道这种常用的解毒胶囊能不能解冰箭蛇毒，但这时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

莫白也看着卢天，目光之中也一些懊恼和自责。

几天的相处，这个阳光的大男孩留给他的印象不错。如果自己能够更小心一些，或者出手更快一点，是不是就能够让他躲过这次的致命袭击？

事实上，莫白的自责是多余的。他已经足够的小心谨慎，但是有些意外，不是你谨慎、小心，就能够提防得了的。

“他不行了。”落落轻声说道。

莫白扭头，看向身边落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里拈着一朵小花。

火红色的小花，炽热的火焰的颜色。

“解毒的胶囊没有用，只有这个能解冰箭蛇的毒。”落落说道。

毒蛇出没的十步之内必有解药，这是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冰箭蛇出没的地方，相伴生长有焰心花，也只有焰心花才能解冰箭蛇毒。

莫白闻言，也不及询问这朵花的来历，立即催促道：“那你赶紧……”

落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已经没有用了。咬在脖子上，冰箭蛇毒性太猛，他又没有力量去抵抗，毒气上升入脑，已经没得救了。”

“呃、呃……”

卢天发出一阵哽咽的声音，喉管因为蛇毒的蔓延已经肿大，连解毒胶囊也无法下咽，很快的，他的半张脸完全变成了青紫色，手脚僵硬地挥动了几下，终于是死去了。

“天儿……”

颜嘉面色沉重，伸出手，合上了卢天临死时还瞪着的双眼。

其实早在几天之前，随着队伍的深入，异兽出现越来越频繁，颜嘉的探查术就已经不能保证队伍的安全。遭遇过几次异兽的袭击，三、四个雇佣兵也因此负伤。

直到现在，卢天身死。

这次行动之中，出现了第一个丧命的人。

莫白的面色怔怔的，卢天临死前的那种眼神，彻底让他明白了生命之墙外面的残酷。

或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是残酷的。

幸亏有生命之墙，挡住了其中一部分的黑暗。

“继续前进。”颜嘉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向佣兵团下了命令。

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小风波。

可是卢天的尸体还横在路旁。就在几分钟前，这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他埋葬了？”莫白看向颜嘉，说道。

莫白微微皱着眉，因为他已经看出颜嘉并没有要埋葬卢天的意思。其实莫白也明白，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深林之中，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况且，挖坑掩埋弄出的动静，很有可能吸引来周围的异兽。

可是，无论如何，让曾经的同伴曝尸荒野，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点太残忍了。

颜嘉深深地看了莫白一眼，然后说道：“我已经葬过他了，天葬！”

“继续前进。”

颜嘉重新说了一遍，语气中满是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