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东怔怔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季伯伯和站在他身边的莫白。
脑子像是短路了一样，完全的空白。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罪了莫氏集团，这下完蛋了……
可是时间，不会因为思维的停止而停止。
零点，终于到了。
秒钟走过最后一格的时候，三块通天令都在刘洋东的手上。
他的手还僵在半空，他本想递给季伯伯一块，但是季高阳没有接。
在场超过二十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刘洋东，他们本就是为了见识通天楼而来的。
可是，刘洋东消失了。
在二十多对如炬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大活人，凭空就消失了。
没有一点征兆，也没有一丝神力波动，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再看去，刘洋东已经不见了。
气氛似乎凝固了。
没有人说话，背脊后面凉凉的，关于通天楼的诸般诡异传说一时之间纷纷涌到脑子里。
“行了，都回去吧。”老姚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说道。
这一句话，给所有人下了逐客令。
其实即使他不说，在目睹了刘洋东凭空消失之后，这些人也恨不得转身就走。
人群作鸟兽散，不多时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季高阳本想让司机送莫白几人回去，可被莫白婉言谢绝了。又装模作样的寒暄了几句，他也上车离开了。
还留在的这儿的，只有莫白和诸浩宇……还有老姚头。
很多人会下意识地忽略掉老姚头，这个风烛残年的守墓老人。下意识被忽略掉的人还有很多，酒店里的服务员、送快递的快递员……很多人只享受了他们带来的便利，却忘了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莫哥儿，我们也撤吧。”诸浩宇保证道：“明年，明年我肯定把通天令给你弄来。”
莫白没有搭理他，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正准备缓缓走回木屋的老姚头。
“回吧，这几天，谢谢你们的酒菜。”老姚头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莫白说道：“老姚头，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再装就没劲了。”
老姚头脚步一顿，但并没有回身，依旧是背对着莫白。
莫白微微笑着，说道：“我是莫氏集团董事长莫元正的儿子。我已经说了我的真实身份，该你了。”
“我……”老姚头的声音忽然变得生涩，一句话居然说不出来。
莫白也不着急，垂手而立。
过了有一段时间，老姚头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通天楼主。”
莫白点了点头，并不惊讶，他早已料到了这个答案。
“等等，等等。”诸浩宇连连摆手，急声说道：“你们把我给彻底弄乱了。你是莫总的儿子这我知道，但你……你是通天楼楼主？”
他瞪着老姚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这个穷愁潦倒、风烛残年的伛偻老人，和知古晓今，通天彻地的通天楼主联系到一起。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可这都哪跟哪啊？
“如果你们说得是那个通天楼，我想应该就是我了。”老姚头说道。
他苍老、瘦弱的身子还是佝偻着，却忽地散发出了一种凛然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他看向莫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白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看出什么，我只是在赌。三块通天令已经没有指望了，我只能赌一把。”
他继续补充解释道：“这里是一片荒山，什么都没有，就你一个人，我只能在你身上赌了一把了。结果，我运气还不错。”
莫白笑了笑，对自己的操作也有点小小的得意。
化身成为通天楼主的老姚头，皱了皱眉，道：“所以，你就故意请我一起吃宵夜，故意告诉我一些你的信息，按照通天楼的规矩……”
莫白接口说道：“按照通天楼的规矩，得到的同时也必须要有同等量的付出。所以，我向你借了柴火，你才答应一起吃宵夜。我说出每一句信息，你也会把等价的告诉我。”
顿了顿，他又说道：“都这样了，我再看不出你和通天楼有着匪浅的关系，那我就是个傻子。”
“可是，天呢？楼呢？不会就是这小破木屋吧？”诸浩宇看了看老姚头，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木屋，好像还是没有想明白。
这胖子，习惯了溜须拍马和花花肠子，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莫白对他摇了摇头，让他不得无礼。
诸浩宇缩了缩脑袋，没有敢再说些什么。
莫白则恭恭敬敬地向老姚头行了一礼，说道：“晚辈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通天楼主。”
老姚头说道：“通天楼，只渡有缘人。”
他的声音也变了，带上了一股让人不敢反驳的威严。
诸浩宇目光闪躲，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撇着这一切。
莫白却轻笑了一声，说道：“得了吧，老姚头，咱俩还不算有缘啊。在没在一起喝过酒？是不是在你屋子里打过地铺？蹲没蹲过同一个茅坑？如果这都不算有缘，那整个世界剩下的都是方的了。”
“……”
已经化身成通天楼主的老姚头被噎住了，莫白这小子确实与众不同，知道他身份了之后居然还敢这么和他说话。
不过他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居然让他无从反驳。
莫白趁热打铁，说道：“你说的是有缘人，又不是有令人。我是没有通天令，但你也不得不承认，咱俩确实有缘。如果你不愿意渡我，那以后，你们通天楼的名头就得改一改了，改成通天楼只渡有令人。”
“……”
诸浩宇只觉得眼前一花，莫白和老姚头两人双双消失了。
像是融入空气中的一缕轻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他揉了揉眼睛。
这才敢确定，这里确确实实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黑夜。
夜色如化不开的墨汁一样的黑。
荒林。
分不清是树影摇晃还是鬼影闪过。
“啊……”诸浩宇惨叫了一声，道：“你们……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是不是兄弟，把我也一起捎带上啊。”
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