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冷眼观天下
作者:黄瓜炖地瓜      更新:2019-11-15 01:39      字数:6169

天刀宋缺绝对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虽然和梵清惠关系匪浅,但梵清惠也没有能力全部操控于他。他看在梵清惠当年的情谊上才出手的,唐曦心里很清楚,如果当真得罪了宋阀,他在江南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不过唐曦一想到宋缺竟然为了梵清惠而怂恿谢晖前来捉拿他,根本就不分是非黑白。想到这里,唐曦心里又生出一丝恨意,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没有人把唐家当盘菜。

谢晖这般没有顾忌的杀他,就是抱着一种轻蔑的心态而来。当然,也有战神殿的因素在内,他可不相信宋鲁会无凭八故的来到巫峡,而且唐曦还知道神殿就在巫峡的山肚子里,只是进神殿的入口极是诡异,是在巫峡的悬崖峭壁上,所以唐曦才会在柳家村停留了下来,就是为了充分的准备,然后他才好去神殿。

偏偏在他准备去神殿的时候,宋鲁来了,所以唐曦不得不怀疑宋鲁来这里的心思,他可不会真的相信宋鲁是为了柳菁而来的。唐曦笑道:“小鲁啊,既然你叫了我祖宗,作为你的祖宗,我不得不宽大为怀。把你途中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如果你有半分隐瞒,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会怎么做?”

宋鲁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遇上了唐曦,如果当时自己不要过于轻敌,不要被天机子忽悠,现在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宋鲁点头如捣蒜的道:“你问吧,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曦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只嫩嫩的小手在宋鲁脸颊上拍打了几下,笑道:“乖,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可惜我不是你爹娘,不然地话,我会给你一颗糖吃的。”

说到这里,唐曦脸色一沉,眼睛直视着宋鲁,沉声道:“你是来杀我的,对不对,而且派你来的人就是你大哥宋缺。”

宋鲁现在根本不敢把唐曦当成一个五岁的孩子,因为五岁的孩子眼中没有那种沧桑,那童真的面孔和眼神已消失不见了,只见唐曦那冷冷的而又冷漠的眼神,看得宋鲁直发毛,迅疾点了点头,遂又摇了摇头。

“啊……”宋鲁再次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因为唐曦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在他另一条大腿上,血汩汩的流淌着,只听唐曦阴狠道:“你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不能说明白点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宋鲁牙根打颤,脸色苍白,惊恐道:“我是大哥派我来的,但是来柳家村确实是天机子告诉我这里将有一场机缘,所以指点了我来这里。”

唐曦脸色一沉,似乎又有发作的迹象,吓得宋鲁亡魂具冒,未等唐曦说话,抢先道:“天机子说我只要朝这里直走,就能遇到一个姓柳的姑娘,只要是个女人,那这个女人就是我日后的妻子,所以在下才……”

唐曦狐疑的望着宋鲁,不解道:“他有这般玄乎,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据唐曦所知,在隋唐中与江湖扯得上关系,且又通晓预测学的人,貌似只有两个人,只是两人的具体年龄已不可考,况且他当时看历史时,也不会去记这些牛人的出生年月。

不过在隋唐中倒是有个牛人,后世的推背图就是他倒弄出来的,就连他所在的年代,貌似都还有人在研究。想到这里,唐曦不由问:“你知道袁天罡么?”

宋鲁看唐曦就像在看鬼似的,很是吃惊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天机子收了个徒弟就是袁天罡,要不是天机子,我……也不会被……你抓住。”

唐曦知道一件事,但凡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人都不是善茬,想不到袁天罡是天机子的弟子,唐曦非常吃惊,如果还在现代,他还是个唯物主义,是不会相信这些玄乎的东西,可是现在他已到了这里,而且飞檐走壁的人多不甚数,况且他身上还有一个号称是洪荒中出来的法宝,说明神仙是存在的,那么相术和预测术也就让他不得不信了。

唐曦玩味地看着宋鲁,已可断定宋鲁一定是被天机子坑了。他既然来了,那柳菁的命运就会随之改变。他才不信天机子会不知道这些,不过天机子报复宋鲁是十之八九,有如说报复宋鲁,不如说是在报复宋缺。

料想天机子一定是在宋缺手中吃过亏,但凡有本事的人,从来不喜欢有人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这是历史惯性使然。想到这里,唐曦忽然质问:“是不是宋缺得罪了天机子?”

宋鲁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我早该想到了,我早该想到了。原来是怪哥哥十三年前打他的事而耿耿于怀,至今他都还一直怀恨在心,难怪把我整的这般凄惨呢?”

原来宋缺年轻气盛,且刀道又已大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忽然天机子路过,非常不看好宋缺和梵清惠之间的姻缘,说宋缺和梵清惠根本不能成事,反而会坏事。

而且天机子还直言不讳的说:“宋缺必娶丑女为妻!成为天下笑柄。”当时宋缺一怒之下就把天机子暴打了一顿,只是三年过后,杨坚建立了大隋,并且在南陈覆灭后,梵清惠才亲自出马,说服了宋缺,使得天下一统。

前年,宋缺真的娶了个丑女为妻,更是表明心迹,他心目中的妻子就是梵清惠,谁也不能夺去梵清惠的位置。说到这里,宋鲁破口大骂道:“天机子,你个王八蛋,我饶不了你,我大哥得罪你,你何必这般害我。”

其实宋鲁心里对大哥宋缺也有怨恨,自己惹下的祸却要他这个弟弟来承担,凭什么遭罪的就是他。唐曦忽然捕捉到宋鲁心中的那丝恨意,心中忽然笑了起来,他不想杀宋鲁了,本来是想把宋鲁杀了,然后把天刀宋缺气个半死,也算给他出口恶气。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不想这般做,以他对宋缺此人的性格分析,是个非常骄傲的人,当今天下根本没有几个人放在他眼里。

至少宁道奇,宋缺就不鸟他,若非是梵清惠的阻拦,不然地话,他早去寻宁道人打一架了。岳山、席应两人都败在宋缺手中,而且宋缺似乎非常不屑,并言明两人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再次挑战他,但岳山和席应必须分出胜负,胜的那个才有资格让他出手。

唐曦抱着手,打量着宋鲁,不屑道:“天机子既然是个玄学大师,料想他行踪缥缈,岂会让你抓住,如果都让你抓住了,他天机子的名号岂不笑掉大牙了。”

唐曦一拳狠狠的打在宋鲁的小腹,讥嘲道:“宋缺明知道你来这里是送死,可他还是把你派来了,嘿嘿,谢晖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梵清惠那烂货更是被我捅了好几刀,哼,你不知道吧,梵清惠除了没有被我那个,其余的地方都被我摸了个遍,你大哥能么?他只怕在梵清惠面前装逼,这个世界,在女人面前装逼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料想你大侄女又要成为他交易的工具,你们这些兄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如果有利益的话,只怕你大哥宋缺一定会把你们全卖了。”

离间也讲究策略,说话必须七分真三分假,只要在关键的地方参杂私货,那离间才能成功。这一招,他可是玩得非常熟稔,他算得上是一只老鸟,坑爹的祖宗。

“我不杀你了,你也是个可怜人,表面上看你好像在宋家的地位不错,可是我知道你的地位一定不如你二哥宋智。”唐曦眼中尽是鄙视的目光,好像非常怜悯宋鲁是个可怜的娃子,这种同情的眼神让宋鲁非常不自在,甚而在心里咆哮。

以前他隐隐有这种感觉,但从小就活在大哥宋缺的阴影下,有一股敬畏在心,平时没有遇到任何挫折,他并不觉得怎样?如今竟被大哥利用了,心中有了这样的可怕念头后,邪恶的种子也在他心中渐渐的生根发芽,宋家日后的内讧一定不少。

唐曦冷冷的瞟了眼宋鲁,轻蔑道:“我不杀你,宋缺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我唐曦更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如果哪天你想通了,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江南扬州唐家找我,但是必须在十年后,十年后你大哥就没有现在的得瑟和骄傲了,我要把他打败,然后狠狠的踩他几脚,对你的侄女好点,那是我预订了的,宋缺让我难过,我就让他吐血。”

唐曦走了,走得非常嚣张,宋鲁非常的绝望,如今距离唐曦离开已有五天了,他是饿得前心贴后背,口更是干得嘴皮都裂开了。声音嘶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时,宋鲁心中有一丝怨恨,恨宋缺混蛋,自己的事情还要亲兄为他买单。

宋鲁更恨梵清惠,要不是梵清惠,大哥也不会如此。关于梵清惠的事情上,大哥宋缺变得有些优柔寡断。其实这事情也不能全怪宋缺,从古到今就未曾出现唐曦这般妖孽的人,大家都没有足够的重视唐曦,谁叫唐曦的年纪摆在那里呢?这就是大家忽视唐曦的地方。

碧秀心来到这里时,忽见宋鲁被人掉在树上,奄奄一息,那种绝望的眼神让她震惊不已,而且宋鲁口中不停的喊着唐曦的名字,那种哀求的声音让碧秀心感到心灵的震撼。

当碧秀心把宋鲁从树上救下来时,一天后,宋鲁那狼吞虎咽的把干粮吃完后,打了饱嗝,遂又狠狠的喝水,直到此刻,宋鲁才觉得自己没有死。这饿肚子的滋味让他不想再有一次,抬头苦笑看着碧秀心说:“让你见笑了,以后我发誓再也不浪费一颗粮食。”

没有经历过饥饿的人是无法体会到其中的痛苦滋味,方才的动作,根本就不是一个世家子弟应有的风度,但他管不了那么多,更不在乎在碧秀心面前丢人,反正宋家丢人的事情,他大哥已经丢了一次,他也不在乎丢一次,反正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碧秀心笑道:“我理解宋公子的想法,珍惜粮食,勤俭节约乃是美德,秀心只有敬佩,绝无嘲笑的道理。”

宋鲁见碧秀心那真诚的眼神,不由对碧秀心好感大增,心中暗叹:“梵清惠真是阴险的女人,如果慈航静斋的斋主是碧秀心,只怕慈航静斋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疯狂,这般霸道和嚣张的了。”

宋鲁苦涩道:“以前从没有在乎过百姓的疾苦,也不理解都古书上的说法,正因如此,我才有这般深刻的切身体会。”言毕,宋鲁话锋又一转,问:“碧姑娘是去追杀唐曦的么?”

碧秀心摇了摇头,她看得出来,宋鲁并不恨唐曦,好像眼中还有一丝怯意。她很好奇,不过碧秀心见宋鲁这般直言不讳,坦诚道:“师妹有些过了,在下一直以为人性本善,如果这般逼着唐公子,只怕唐公子不想走也会为了自家的身家性命而走向邪途,小女子很是担忧。”

宋鲁脸上干笑了几声,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知道碧秀心一定知道他栽在了唐曦手里,但他不觉得自己委屈,就连梵清惠这样厉害的人物都栽在唐曦手里,他反而感到荣幸,至少唐曦没有杀他,说明唐曦看的起他。他对唐曦已没有任何的轻视,反而敬重。人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动物,明明人家把自己整的死气活来,现在反而没有任何恨意,连他都觉不可思议。

宋鲁心中一愣,提到梵清惠,宋鲁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现在是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梵清惠和他大哥身上去。心道:“大哥啊大哥,你要是不服气,你可以亲自动手,何必让你弟弟受苦呢?我这是替你受过知道么?”

宋鲁阴沉道:“她应该感到庆幸,如果唐曦不是顾忌家人的安全,只怕她已经死了,至少我了解唐公子,他绝不是一个受人威胁的人。如果让唐公子真的得到了战神图录,嘿嘿,这个世界就真的精彩了。”

说到这里,宋鲁想了想,咬了咬牙,沉声道:“如果他真的学到了,慈航静斋只怕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他绝不是我大哥,梵清惠如果想用对付我大哥的那一套对付他,哈哈哈,只怕她的愿望要落空了。”

碧秀心黛眉一皱,遂又舒展开来,眉宇间露出的忧虑,宋鲁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哼,梵清惠这是作死,凭借唐曦的天资和悟性,如果让他修炼了战神图录,慈航静斋以及佛门只怕遭殃了。”

碧秀心苦笑道:“宋公子之言,令在下颇为赞同,的确如此,哎……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师妹到现在都还没有悟透。”

梵清惠玩弄宋缺的感情,这在天下人面前都没有隐晦,只是世间的智者何其多,不过是宋缺尚未悟透,没有从这陷阱的漩涡中脱身罢了,一旦宋缺真的悟透了,梵清惠只怕要栽一个大跟斗不可。

宋鲁不敢和碧秀心呆的太长,实在是害怕得很,毕竟慈航静斋和唐曦就是敌对的,换做是大哥被唐曦抓住,他相信唐曦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一点他深有体会,从唐曦对宋家的观感上就不大好,应该说唐曦对所有世家门阀都没有任何好感。

宋鲁不想和碧秀心讨论这个敏感的话题,当即转移话题道:“现在江湖上都闻风而动了罢,战神图录可不是谁想学就能学到的,如果没有机缘和运气,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他对战神图录压根就没有图谋的心思,如果没有被唐曦整治,他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思,但现在却没有了。战神图录的神秘以及记载,在久远的世家门阀中并不是甚么秘密,只是没有人得悉其具体的位置罢了。几百年前,燕家和谢家也不过是得到了开启战神殿的钥匙,所以才有机会进去一次,现在这样的好事已经没有了。

心中不由一想:“唐曦一直在柳家村,迟迟没有离开,战神殿似乎距离这里并不远,现在唐曦已经离开了,到底去了那里,无人知晓。”

有了这样的想法,宋鲁忽觉心神一松,当即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不想牵扯进来。至于大哥宋缺交给他办的事,他是无能为力。他是知道情况的,就连独尊堡谢晖这个四川第一高手都不能把唐曦怎样,他去了只怕死得更快。他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可不想糊里糊涂的被人玩死。

他猜到了战神殿就在附近,不过他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碧秀心,虽然碧秀心给他的印象不错,但他是不会说的。他已遭了一次罪,可不想受第二次,如果回去岭南,大哥要是敢处罚他,他不介意召开一次家族会议,把事情摆在台面上讨论,是非对错自有公论。

瞧着宋鲁急急忙忙的离开,碧秀心望着宋鲁的背影,心中生出了一丝敬佩,不是所有人都有宋鲁这般明智的。唐曦当时把战神殿的消息透露出来,其中就是为了把武林这趟水搅得更浑,挑拨武林人和慈航静斋的关系。

碧秀心心中暗叹道:“真是个聪明的小子,如此阳谋竟能想得出来。”碧秀心知道宋鲁知道唐曦的去向,但是宋鲁没有说,她也就不好问。她并不想和唐曦的关系闹得更僵,只想和唐曦缓和一下关系,这样不至于唐曦真的学到了战神图录后而令慈航静斋损失惨重。

碧秀心忽然笑喊:“出来吧,既然来了,何必又隐藏起来呢?”

祝玉妍咯咯直笑,倏然间,人已来到了碧秀心面前,只见祝玉妍笑看着碧秀心,说:“你比梵清惠善良多了,那虚伪女人也不知道天下男人是不是眼睛瞎了,竟然被她迷住了,就连我们魔门中的人都中了她的招。”

碧秀心淡然道:“阴后若是讨论师门的事情,那我们之间就没有必要谈了。师妹与你间的事情,我懒得管,也不想管。我只是不想慈航静斋一步步的走到悬崖边,任何一个门派都有兴盛和衰败的时候,不可能经久不衰。这是天道,无人可改。”

祝玉妍眼睛不由一亮,惊异的目光一闪即逝,不由高看了碧秀心一眼,毕竟看到这一层的人着实不多,尤其是在师门最兴盛的时候,但凡这个时候,众人都会迷失了双眼,一副天下唯我独尊。

祝玉妍忽然拍了几掌,笑道:“我以为慈航静斋就无人了,谁料想到你竟然有此长远的眼光,了不起,难怪慈航静斋一直都没有灭亡,料想梵清惠的胜利是你的忍让才能稳稳当当的上位,所以她才得到斋主的位置。可笑梵清惠竟然不知道这些,还想利用你把石之轩拉到佛门中去。”

言罢,祝玉妍眼睛直直的凝视着碧秀心,奇道:“本后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你要杀唐曦,我很好奇,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碧秀心莞尔一笑,那笑容就像山野中的幽兰,极其清丽优雅,给人一种淡然恬静的感觉。碧秀心轻笑道:“我和师妹的理念不一样,她一直觉得人性本恶,处处从坏的方面去想,而我则是坚持人性本善,只要你用一颗真诚的心待人,料想人家也会用真心待你,事物都是相对的,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祝玉妍颇有深意的瞟了碧秀心一眼,心道:“以前真是看走了眼,原来她的能力远在梵清惠之上,只是不想慈航静斋四分五裂,所以碧秀心才舍去斋主的竞争。同时也是在警告我,她也看好唐曦的未来。”

如果唐曦没有出现,只怕她也会被碧秀心骗了,只会把重心放在梵清惠身上去,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她一直隐藏在慈航静斋的背后冷眼旁观天下形势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