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怎么能来污了娘子的眼。

萧芷敏锐的轻轻扫了细辛一眼，细辛急忙将自己的小情绪全数收起，认真听着萧芷和寒姑说话。

“嬷嬷说的对不对的暂时不论。我只是很想要知道，嬷嬷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从嬷嬷的话？”萧芷冷静的近乎残酷。

而且还丝毫不给人留一丁点儿面子。

寒姑的脸色顿时就红了，然后变得煞白。恼羞成怒的说道：“娘子此话何意？老奴虽说不是娘子身边伺候的，但也是士族多少年的老仆人了。”

“仆人。”萧芷眸光霎时锋利起来：“你既然知道是仆人，自然该当有仆人的自觉。连主子都认不清的仆人，我身边可不敢留。”

寒姑原本是出身琅琊王氏，但是现在是陈郡谢氏的奴仆，从来都和兰陵萧氏没有关系。现在居然想要来做萧芷的主了？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说寒姑是兰陵萧氏的世仆，萧芷或许还会给她几分面子，但是现在，萧芷并不想要纵容她。

常年的共同生活让萧芷很清楚寒姑的性格。如果在她面前表现出弱势的话，以后说不定寒姑会得寸进尺、代替自己来做决定。

这不是萧芷想要的。

萧芷曾经就不会让人代替她做决定，现在更不会。

“既然你连自己的位置都不知道，那么以后，也没有什么必要再来了。”萧芷等了等，没有等到寒姑说任何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怎么算，她们之间现在都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引来旁人的猜忌。

萧芷承担不起来这样的结果。

寒姑蓦然起身，语气森冷：“娘子今日如此固执，只盼着来日不要后悔才是。”

萧芷依旧跪坐在原地，闻言亦不过只是抬头，轻描淡写的说道：“不劳嬷嬷费心。”

寒姑拂袖而去。

细辛小心翼翼的俯身，知道自己这次算是一时鬼迷心窍闯了大祸。

哪知道萧芷只是在平淡不过的说道：“愣着做什么，不好好收拾准备一下，等着晚上了睡空床吗？”

细辛仿佛才反应过来，低低的“哦”了一声，转身收拾房间去了。

萧芷坐在还没有完全收拾好的房间里，摇着头叹了口气。

真是，要紧的事情还没有开始做呢，就已经有了各种麻烦事儿了。

“寒姑怎么会去见她？”谢风雨惊诧抬头，似乎很是没有想到：“她不是只顾着看守原夫人的宅子吗？”

长骁也不知道，但是能猜得出来一点儿：“想来是好不容易能见得到和夫人相关的吧？”

“这种话你也信？”谢风雨嗤笑：“那就是个老顽固，别说今天来的那位五娘子其实和人家没多少关系，就是有，只怕寒姑也不在乎。”

长骁讪讪：“主子，您也说了那就是个老顽固，那她想要干什么其实不是很好猜的吗？”虽然他也不知道寒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谢风雨一怔愣，觉得不可思议：“她没有那么蠢吧？不是都说人老成精吗？怎么她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长骁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寒姑再怎么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地位再低资历也在那里，何况又是先夫人的陪房。即便是实际上地位比人家高，明面上还是要尊敬些的。

谢风雨能肆无忌惮的说寒姑越老越糊涂了，但是他就不能说。

好在谢风雨也不在意，说完就罢，“知道寒姑和五娘子都说了些什么吗？”

长骁立时正色：“知道。萧五娘子虽说没在身边儿留人，到底初来乍到。咱们的人费了些心思，也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风雨等着长骁继续往下说，但是长骁却有些欲言又止了。

“到底怎么回事！”谢风雨等得不耐烦，厉声喝道。

“也没什么，就是寒姑劝告萧五娘子离您和郎君远些。”长骁迅速答道。

“挑拨离间？”谢风雨嗤笑：“她倒是好手段。五娘子说什么了？”

显然，他更关心萧芷的反应。

“萧五娘子将人赶出去了。”长骁冷汗涔涔：“而且萧五娘子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寒姑留。”

长骁心有戚戚焉。他原本还以为萧芷对他家郎君够不客气的了，原来还是收敛了的。

谢风雨冷笑一声：“你放心，她那不是对我客气了，而是不能太过过分。不然她的任务会横生波澜的。”

长骁吓了一跳：“有，有那么明显吗？”他的心思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谢风雨毫不客气的打击他：“你日后最好收敛一点儿，别把什么东西都放在脸上。”

长骁汗颜，表示受教。

不过：“郎君，您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你这样的，放到萧芷面前，只怕还不够她塞牙缝儿的。为了防止我自己的计划不要毁得太过彻底，你还是学一学吧。”

长骁不服气：“郎君，那丫……萧五娘子才只是豆蔻之年。”言下之意，您是不是太过高估她了？

“豆蔻之年？”谢风雨无奈：“你看她那点儿像是豆蔻之年的小娘子了？别说十三岁，就是那些三十岁的老狐狸们，都不一定能看得透她。”

“您不也才只是舞象之年？”长骁低声嘀咕，却偏偏是谢风雨能听得到的声音。

“长骁，你高估我了。”谢风雨并不生气：“我看不透她。此次来陈郡，我大约知道她的目的，但是我看不透她。”

能轻易看得透就好了。

但是谢风雨知道自己看不透。

他知道萧芷来做什么是因为那是关于一氏一族的大事，也是他同时想要做的事情，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萧芷自己是想要做什么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他根本摸不清楚萧芷想要的东西。

他不信萧芷不敢与虎谋皮，寒姑心思再是不正，她也知道太多关于谢氏的事情了。可是萧芷根本就连想要听一听寒姑说什么都不愿意。

“她喝了寒姑的茶？”谢风雨蓦然问。

“是。”长骁谨慎的回答问题：“据说萧五娘子一喝就知道那不是她身边的婢子泡的。”

谢风雨更加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