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端上来。”女婢半眯着眼，看到张清垂首闭目，十分反感：“不在这里！”起身便过厅入室，见房中清雅精致，点了点头，便就此坐下。那手下立刻醒目，唤扫地的丫环去端菜。

丫环放下手中扫帚，按吩咐办事，直将佳肴全盘托出，又回归正职。扫地其间，时不时看房内餐宴四人，见他们不能视察厅中，就奋力移木椅，呜呜声惊了女婢手下，出来喝问：“你做什么！”

“我见椅子底下很脏，就移开来扫。”

那手下皱眉观察，果然木椅是有污垢，便道：“可不能太大响声，吵到夫人你的小命不保。”

待那手下回房，她便将木椅推到大厅居中，担小凳子叠起，足够张清时脚时才罢休。然后人站上第一张木椅，复往上爬，费尽千辛万苦攀凳爬椅到顶，捉住张清衣服稳住脚步，取刚才扫回来的青色药粉，早兑好清水，使他饮服。

草因初春萌芽，刹那而已。张清得以解药，不消多时就恢复意识，一睁开双眼，看到身旁有位温婉静雅的女子抓住他的衣服，再眨几下眼睛，认真看清，她不是谁人，正是要寻的青环姑娘，大喜道：“青环姑娘？找到你实在太好了！”

她赶紧伸指作嘘声，示意房内有人，可惜为时已晚，红发女婢早跃出来，怒道：“哼！我早觉你有古怪。”身后三名手下同时赶赴而至，与主子各端一角红绫，又绕二人一周，便令青环姑娘亦受捆缚。

张清咬牙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如果不将我放下来，休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我倒不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受我钳制还敢大言不惭！”红发女婢厉声一喝，直跃飞腾，立于红绫，小步快走，直近张清二人，右掌展出五指尖甲，鲜艳红极如血，照张清头上盖去；张清早已发觉，自蛋壳之中出来后，感觉造血能力大增，足有三月前四五成道行，真气取而就来，一掌“摧丹霞”刚猛霸道，直对五爪鲜红。

“嗤！”

双方掌力对接，青环姑娘看红发女婢脸色变得煞白，而张清依旧面不改色，放下心来。果不其然，张清稍加两分气力一抬，红发女婢便整个人弹起丈高。这犹未了，待她落下之际，再施一掌“摧丹霞”，登时仙鹤怒唳，真气决堤飙出，直冲女婢；女婢大吃一惊，在空中翻转几周，握红绫而稳落地。其时张清真气劲道已击出，打在木梁上，啪的一声梁折为二，往红发女婢重重跌落，女婢事先发觉，当即跳开，揪回一端红绫，欲紧缚张清二人。

张清见女婢不肯罢休，双掌打侧，激出凌厉真气如刀，吹毛断发之劲，触之红绫即开。这是葛道所传“破魔刃”，之前真气不足不可施展，如今造血之机大盛，终拾回而用。

“啊？”

红发女婢见他双掌不过平平肉掌，竟然开己之韧绫如斯轻易，惊讶不已。而其时青环姑娘二人得以解脱，张清带她飞身落地，然后双指一划，将“破魔刃”转为指用，只见现出一道弧光朝女婢横扫。女婢不敢轻敌，翻身躲开，喝道：“山高水远，来日方长。臭小子，赤修罗巫贞你可牢牢谨记了！”言罢，就与一众手下施展轻身法门离去。

“青环姑娘，你为何要来这么远饮茶？”

她沉默不语，走出厅外，望着黄昏景色，叹声道：“我与你只是一面之缘，却不知为何总是紧张你，总是想亲手烹菜、织布做鞋给你，看到你的微笑，我就很满足。后来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爱上你。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言语之中憾意不尽。

张清不知她所言何解，只静静站在她身旁聆听。

“你的父亲是个掌权的人，你也有官职在身，都是显赫的人。而我——只是小小的奴婢，只要少爷欢喜，就……就不能不从。你每次都想带我离开，可是，可是我又怎能因此毁了你的前程呢？这次少爷虽不能得逞，我亦不想再这么下去，只有我不在，你才会走上正途。”

她望着张清，神情真诚：“少侠，你明白吗？”

张清捋捋思路，明白她所爱之人，亦叹道：“这不代表你需要自寻死路。”

“生在世上不能见，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离开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不愿负累。”黄昏叶落青环苑，显得更加萧索。青石板三寸印记作为最后遗留，整苑便如同死城，已无声息。前方医馆，仅有一人徘徊蹀躞，焦急等候良信。

张清轻轻踏进其中，收起那张书“落花离枝非情浅，不愿背负此重险。劝君离经三载后，挥军扬威功冠冕”之字条，与心急如焚之高仲康道：“前辈，青环姑娘恐怕是离开了。我到处找过都是无果。”

高仲康被张清叫醒，看他的确孤身，叹道：“我也是啊，唉，这下我该如何与索弟交代！”

“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行和他们会合再说。”

高仲康只好点头答允，同他一齐出门，因轻功了得，三两下追上众人，并肩共行。忽然有侍卫报信：“报李夫长、高夫长，城门被攻开，段夫长正与黄豹正将对峙，恐怕——恐怕——”

两位抬病榻之夫长停住脚步，后脚之高夫长怒道：“恐怕什么？”

“恐怕不能力敌，需要两位夫长相助。”侍卫半跪在地，不敢抬头。

高仲康夺夫长先声：“不必两位夫长，就我去会会这个黄豹。”他一直以真气通双臂气血，早已可活动双臂。

“我与张陵前辈亦同往。”张清知晓张陵道行不浅，如果有他相助，定如虎添翼。而张陵却面露难色，但因张清有言在先，不好推脱，便与他连同高仲康三人赶赴小都统府门。

因三人道行足够，过路如的卢飞快，不消片刻便临近府门，那时段双身后四百侍卫威严立正、蓄势待发。而对面坐良驹为首者豹眼浓须，腾腾杀气，身后千余步兵，刀剑枪棍，俱是含怒欲泄。

张清先上前，戟指对面为首着，喝道：“黄豹，莫俊逸他为人蛮横霸道，罪该至此，你不要助纣为虐是好！”

被他所指黄豹者哈哈笑道：“你也知我是黄豹，那可知在九龙盘山我黄豹有什么特权否？”

“不想知。”

黄豹又是朗声哈哈笑道：“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打横打竖走，看我心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