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头村
作者:小莲超可爱      更新:2019-11-08 07:57      字数:3319

十日后,白头村。

霞姿月韵,花好月圆。

秦观应该正裸身躺在榻上,我叹息一声,此时眼睛看不见倒是免去了很多尴尬。我呆呆的抱着药瓶,坐在了塌边,摸索着替他上药。

也不知道白头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切我都只能靠手去触摸,去感受。我温柔的替他的背脊上上药,如今摸上去已经光滑了很多,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飘进我鼻子里,我就脸红的不行。他不知是不是刻意,我一给他上药,他就撩人的□□。我心跳加速,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他这样叫……我肯定会强迫他。

太色了。

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味道。

我温柔的替他按摩,幸福而平静的垂头问他,观,你是不是背着我天天擦香水啊?为什么身上总是这么香。他有些温柔的巧笑嫣然,说,小莲,我怎么会擦这些。天生的,怎么,闻到我的味道,你就心动了?

我热着脸不说话,气氛愈发暧昧撩人。

他抱着我不说话,抱了半天,声音也很是沙哑,然后询问的说,我们云雨一番吧,我也很想要。我失神了,低声说,你伤好了吗?他说好了。我说,你现在怎么想要的这么频繁……纵欲会伤身的……他无奈的说,没办法,开荤之后男人就不想吃素。无论你怎么亲我,我都想抱你。

他应该是拉下了珠帘。

他压在我的身上,言笑晏晏:“娘子,今天想要什么姿势?”

我脸红了很久,漫天仿佛都飘起了粉色的桃花雨。

他含住我的唇,与我抵死缠绵……

然后是良辰美景。

没有光明的世界,却仿佛漫天的云霞。

裁月镂云,剪裁明月,云兴霞蔚。

我与他的身心均无比销魂。

永远无法满足,永远无法停止思念,我甚至很依恋的希望他永远的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

他说,小莲,你这样下去,会得一种病的。

我说,什么病。

他说,恋夫病,恋夫成疾,无药可医。

我呆呆的抱紧他的肩膀,似乎又有刺鼻的猩红从他的腰肢上晕染开。我幸福的感受着缱绻,他一次比一次更加投入。他的脸颊不时会蹭到我的脸颊。我们两个人心跳的频率仿佛都随着动作一致了……我缩在他的怀里,不断的叫唤……最后,我和他瘫软在小榻的一角,满室香甜,长发披肩,彼此相拥,呼吸相贴,真是——惟愿岁岁年年,均如此般。

又过了些时日。

他的伤大概是好了,我和他云雨时,已经再也摸不到那些狰狞的伤疤,他的肌肤光滑如故。

我和他的小夫妻生活每天都过的简单而纯粹,除了我看不见,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每天无非就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他做饭我吃菜;他给我上药,我替他上药;他搬桌子打扫房间,我就模糊的摸索着替他叠衣服,叠被子;他抱着我沐浴,我和他沐浴着沐浴着,就吻到了一起,吻着吻着,就抱在了一次,然后是没羞没臊……最近秦观还多了个小乐子——给我讲话本里的故事。

江湖上女孩最廉价的乐趣,就是买街市上十文,二十文钱的言情话本。

这些话本的分类十分多,各种各样,奇思妙想,风格各异,例如:有甜腻死人的,如《俊俏公子宠丫鬟》;有虐死人不偿命的,如《我与神尊前夫的那些年》;有奇诡的,如《江湖,凤凰,血》;有悬疑扑朔迷离的,如《玄门笔记》;有师徒禁忌的,如《桃李天下》,还有狗血的,如《风流狐仙三勾弱书生》……

令我至今印象最深的,是一本叫《那年青莲花正开》的仙凡恋。

记忆里,《那年青莲》几乎成了我灵魂深处,一点嫣红的朱砂痣,

荡气回肠。

黯然销魂。

故事的最后,是缥缈的佛光,一个素净的美人尼姑,流着泪替红莲浇水。

她沉痛异常,无助的痛哭起来。可单薄的背影在倾盆冰凉的大雨中,竟连一丝温度也没有。原来,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不会有机会挽回。

——他和她,终究是错过了。

岁月的红莲,紫雾轻纱中缥缈的紫宫。

第一次跑到紫宫的日子,漫天都是温软的风。

多年后,眉心一颗美人痣的绛红美男,站在山坡上,遥遥的眺望她,一如当年初见时,他恣意风流,意气风发的模样。狂风席卷他的碎发,他笑得风轻云淡,她想没有她,他不过是丢了件衣服,不会太难过,所以自己该离开了,回自己贫寒而孤独的家去。而她永远也看不到的,是她转身的瞬间,一向高傲的他,终于吐起了大口大口的鲜血。

他早已不在意气风发。

他也早已不再叱咤风云。

因为情爱。

他成了凡世中,最平凡的男人,心仪着永远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女人,如此,而已。

…………

“小莲。”

我仰着头,侧耳倾听。

秦观正用清雅柔媚的声音,给我讲话本里看来的故事。

这样的娴熟,这样的温柔,仿佛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正悉心的照顾着一个生来目盲的孩子。

而他不止一次的和我说,真的好丈夫,就是把自己的妻子一辈子当孩子宠着的,好的丈夫应该让自己的妻子无忧无虑,让她幸福的老去,永远不去哀伤,永远不为时间流逝神伤,永远不去经历生离死别,不用在痛苦中,凄楚的换取成长。

他说的故事是这样的:

春江潮水,三月初平,

试望阴山,黯然销魂,无言排徊。

见青峰几簇,去天才尺;黄沙一片,匝地无埃。

李凉生从小就是个苦命的男人,五岁的时候被嗜酒的老爹一耳光打聋了一只耳朵;八岁的时候暗恋上了隔壁家,脸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表白之,被小姑娘找人暴揍之,更尴尬的是,暴揍他的人往他脸上得意的撒了泡尿,然后走了,他一个人从地上臭烘烘的爬起来,干咳不止,倒是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单眼皮小姑娘,颤巍巍的递给他一条洁白的软帕,口齿不清,结结巴巴的说,擦擦,他拿了手帕,骂她多管闲事;十岁的时候,嗜酒的老爹隔了屁,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他被人卖进了青莲做小龟公;十二岁的时候,老鸨看他长得还行,居然把他拉到厢房里,意图霸王硬上弓,吓得他长久不举。

十四岁的时候,被一个满身酒气,满脸痤疮的男人收为义子,教他武功,当然,代价是要做很恶心的事,他后来很多年后,功成名就后,依然想起就觉得还是很恶心,恶心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二十四岁的时候,他在江湖上野蟑螂般的混了十年,竟混出个‘五毒门主,丧尽天良’的雷人名号,江湖上人说,他没有任何道德,也没有任何情感,把女人不当人,全部当biao子发泄,是天生的恶人。

他唯二的嗜好,就是饮酒和攒钱。

饮酒是和他义父学的,攒钱是自己从小养成的习惯,因为除了钱,他其实一无所有,不是吗?

二十八岁的某天,李大门主,懒洋洋的从自己的第十七小妾身上爬起来,老管家说家里又买了个小妾,是青楼里的雏。他摆摆手,捂住耳朵懒得听。在江湖上又转悠了一天,晚上玩新小妾侍寝,结果十八小妾在榻上紧张的缩成一团,像只小白兔,他早见惯了女人的这套,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他二话没说,连脸都没看,把十八小妾直接点了穴,轻轻松松的强上,上完觉得甚爽,李大门主幸福的在榻上滚来滚去,只觉得还是处子好。他无聊的扯下小十八脸上的粉红盖头,一张熟悉到让他窒息的脸映入眼中——八岁的时候,递给他一条软帕的小姑娘,此刻正万念俱灰,泪痕斑斑的凝视着他。

李大门主捂着宿醉后欲裂的头,提上裤子溜了。

这是李凉生第一次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女人。

日子一天天的过,十八小妾叫阿温,因为贫穷被人卖进了青楼,老管家二两银子就买了回来。而众人很快发现,妻妾成群的李大门主在众多的侍妾里,似乎最讨厌的就是阿温,别的侍妾每个月总有一次侍寝。可到了阿温这里经常几个月都没有过一次,不过阿温似乎也不在乎。她经常很温柔的帮李大门主洗衣服,熬汤,在阳光下,冲他美好明媚,柔柔的笑。李大门主觉得很刺眼,几乎半年不碰一次阿温,可阿温送来的醒酒汤,他再也舍不得扔掉,每次喝表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感动的直掉眼泪。他从小没娘,他一出生就难产克死了老娘,阿温对他好的像是他娘,其实,他舍不得拿她泄欲。

秦观停顿许久,深吸一口气,似乎也被话本后面的剧情惊到了,我十分焦急的扯了扯他的袖口:“后面呢?最讨厌别人讲故事讲一半了。”

“你猜结局会怎样?”

“我猜?”我想了想,“李凉生其实也挺可怜的,人们的故事里,素来恶人天生就是恶人。可又有几人想起,没有人是天生的恶人。对李凉生来说,阿温是个救赎吧。后来肯定是皆大欢喜,李凉生爱上了阿温,他和阿温在一起,幸幸福福,白头偕老吧?”

“哎。”

秦观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