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虽没有那次和张明一起看的月亮大，但今晚的月光给云洛的感觉非常温和，这种月光照在人身上也很舒服。

云洛自从离阳来了之后就把《剑圣李易传》给收了起来，这样做自然是表示对离阳的尊重。

无论怎么说离阳那一拳都可以说是救了云洛一命，一拳碎万法。要是没有这一拳云洛都不敢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只知道自己的意识在当时越来越弱，一直到消失……

他真的很感激离阳。

离阳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说道：

“我现在年纪大了，外面有一点动静就会睡不着觉。”说完，他回过头看了云洛一眼，又继续说，

“你呢，这次不受控制说到底就是因为天赋太强，在心里产生了很多杂念，导致你的心智根本不足以支撑你的这些杂念，这些杂念一直累积着，直到这次才终于爆发了。”

云洛闻言，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

“原来天赋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

离阳哼了一声，说道：

“你小子别得意就卖乖，老夫见过的天赋比你高的多了去了，那还不是随便一根小指头就能甩了你半条街。”

云洛摸了摸脑袋嘿嘿傻笑。

离阳鄙视的看了云洛一眼，

“所以你现在最需要提高的并不是你的武功，而是你的心智。”

“只有你的心智提高了，你才能驾驭的了你的天赋，你才能充分挖掘出你的天赋。”

云洛摇了摇脑袋，

“可是心智这东西说起来太抽象了，看不见摸不着，我不知道怎么去提高啊。”

离阳翻了个身，

“放屁，这东西提升起来可简单了，老夫有不下一千种办法能让你把天赋给提高，而且摆在你面前的就有一种。”

云洛很好奇的说道：

“什么办法？”

离阳坏笑一声，说道：

“我就怕你坚持不下去，还没几天就放弃了，我还是不说得好。”

云洛不屑的说道：

“你尽管说就是了，我云洛字典里还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呦，小子还挺硬气。”

“那老夫问你，你现在每天觉得最难受的是什么时候？”

云洛想了想，犹豫的说道：

“吃饭的时候……”

这几天苦疥吃的他都想自杀，每次吃饭都跟下了地狱一样。

“不会是想让我每天吃苦疥磨练心智吧。”云洛的脸色突然变了。

离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对，心智这东西磨练起来可简单了，就是不停的让你受伤，让你的那里受创，不停的在一次次受伤，失败中，心智自然就会一点点的提高。”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这种磨练，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是心比天高，心智若妖，当然这也是一种天赋。”

云洛烦恼的说道：

“还有其他的方法嘛？我打死都不想吃苦疥了。”

他突然觉得他过去在云家虽然少了点人情味，但是至少自己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他在云家吃的，穿的，肯定是长安最好的。

离阳嘲讽的说道：

“哎呦，刚才谁还和老夫嘴硬的，咋了现在就受不了了？啧啧，现在江湖的少年人啊，比我们当年可差远了……”

云洛被他一番话给羞得满脸通红。

“吃吃吃，我肯定吃，不就是吃点苦疥嘛！吃不死就往死里吃，行了吧？”

“不行。”离阳瞪了云洛一眼。

“哼，你还想住在我家白吃苦疥，想都别想，明天早上去弥河给我采苦疥，还能把你给惯着了。”

这一刻，老人一点都不像那个一拳碎万法的老人，少年也不像那个以一敌十的少年，两人就像一个经常拌嘴的忘年交。

“我还受着伤呢。”

“我可看不出来。”

云洛伸出了自己已经惨不忍睹的右手，在离阳面前逛了逛。

“我这里还受着伤呢。”

“呵呵，你这也叫伤，江湖人可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受伤，就和酒鬼从来不会说自己喝醉一样，挺奇怪的一件事……”

离阳神色唏嘘，“江湖就是个奇怪的地方。”

云洛突然说道：

“离老前辈，你现在有多强？”

说完他又赶紧补充说道：

“我这样问会不会有些冒昧？”

这是他在《剑圣李易传》离看到的，直接问武林中人的修为跟直接问女人的年纪一样，都是会让人不愉快的，说不好还会得罪人。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问女人年纪会得罪人。

离阳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

“非常冒昧。我现在也就是个糟老头子罢了，哪会有多强，而且我早就不在江湖了。”

“你刚才看的是什么书？”

离阳突然问道。

云洛把自己怀里的《剑圣李易传》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了离阳。

离阳把书接了过来，看了眼书名说道：

“现在江湖里的年青人都喜欢李易嘛？”

云洛突然有些激动，

“老前辈认识李易！李易还活着么？”

“不认识，我跟他也不是一个时代的。书借我看看，看完还给你。”

“可以是可以，不过老前辈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本书，这本书可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云洛有些失望，他还真的以为离阳会和李易认识。

离阳点了点头，把书放在了一旁，然后又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人老了，精神总是不振，我要睡觉了，你可别吵醒我，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明天早上给我早点起来，陪小丫头去采苦疥，我警告你，不许看我家离梨长得好就起坏心思。”

云洛“哦”了一声，他不知道为什么离阳老说自已老了，可他总觉得离阳还精神的很。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了，说完了我就好睡觉了。”

“何事。”

“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叫张明的走了，今天下午走的。”

云洛看着离阳侧过身睡觉的背影，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他以为张明是他初入江湖交的第一个朋友，他和自己说了很多的故事，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很深了，最不济还一起共患过难。

男人都对自己的第一次很在意的，比如说初恋……

好吧，好像他还是自己给拉下水的。他本来日子过得也不错，还有个囚城老大当姐夫。

虽然说他肯定是很恨自己姐夫的吧。

“唉，希望他不会恨我吧。”

“也是，怎么可能不恨我，可是，我一个人在囚城也不得不小心一点的啊。”

“其实我也就是想找个落脚点然后就把你给放走的啊……”

云洛其实在那天月光下就正真的把张明看做朋友了，真正的朋友。

云洛的书给了离阳，而且他此刻也没了看书的兴致，他睁着个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月亮。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洛突然说道。

“离老前辈，我想喝酒了……”

云洛也不知道离阳睡着了没有，离阳也只是保持着侧着身子一动不动。

“离老前辈，我想打拳了……”

离阳依然没有理云洛。

“离老前辈，我想回长安了……”

“离老前辈，我想小成了……”

“离老前辈……”

少年和老人一下子说了很多话，多到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一直憋在肚子里有这么多话。

离阳突然起身，一脚把云洛给踹下了房顶，暴怒道：

“你小子烦不烦，还有完没完。”

云洛的身体在地上摔得发出了“啪”的一声巨响，然后他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指着房顶，说道：

“没玩，快给我下来，我们来打一架。”

也不知道云洛哪来的勇气，大概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也不是，他的手指甲到现在还疼的很。

“来就来，老子还能怕了你小子不成！”

离阳看这小子也是皮痒了，就想下去狠狠地揍一顿这个小子。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一下子想在两个人耳边，那声音好听是好听，只是听的这一老一小江湖的头皮有点发麻。

“你们两个到底闹够了没有，都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他们两个人刚才闹得动静太大了，吵到了小丫头的睡觉，然后小丫头就从自己闺房出来，就看到眼前这让人止不住怒火的一幕。

“爷爷你多大年纪了啊，还往房顶上跑，摔着了怎么办呀，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离阳羞得有点无地自容，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去了。

云洛看的有点好笑，这小丫头还担心离阳给摔着了，就算她摔着了也摔不着离阳啊。

离阳狠狠地瞪了一眼嘴里憋着笑的云洛。

“还有你，云公子。”

小丫头双手插着腰，气鼓鼓的说道。

“我？”云洛摸了摸鼻子，

离梨点了点头，看着云洛的眼前有点不善。

“你也是一个不晓得轻重的，爷爷年纪大了就算他有时候做事情有点过激，你也不能跟他对着干啊，就不能让着点他嘛？”

“还有，爷爷上了房顶也不知道拦一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一个老人上这么高的地方。我爷爷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对你可是很好的。”

“你还要和我爷爷打架，你也不害臊，我爷爷多大年纪了，欺负我爷爷有意思嘛，怎么不去欺负那个打了你一拳头的张明。”

“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呢。”

云洛摸了摸脑袋，他不知道张明什么时候打了他一拳头。

哪怕他以前是长安的混世魔王，但现在被小丫头指责的有些尴尬到是真的，他感觉自己良心受到了谴责。

他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生起起来也挺可怕的。

“我是不是好人，鬼知道……”

云洛再一扭头，看向离阳，竟然发现他眼睛里还有点小得意，那眼神好似在说，

“这丫头，可不是嘛，我孙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