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我们就。离婚。”

很艰难的吐出这句话，一瞬间像是掏空了所有的力气。

他始终低着头，不看遥远。若是对上她明媚的双瞳，他肯定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当遥远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很清楚的说过，他会放手，做第一个对她放手的人，给她想要的自由。

遥远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司霆堃，根本不相信这话会是他说出来的。她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她的左耳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嗡嗡的响着，很多时候听不真切。

“你。刚才说什么？”遥远不可置信的开口，司霆堃蹲在她的面前，她俯视他。

一贯的仰视和逃避，在此刻，悉数调转。

她不再逃避，也不需要战战兢兢的仰视高高在上的他。而他在说出那句话后，却是逃避着她的询问，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又不善于猜测他的心思，两个人沉默着，最后，司霆堃站起身，双手搓搓疲惫消瘦的面颊，声音从指尖传出，“我累了，我们回去后，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离婚吧。”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她右耳轻轻回荡。

“你。你同意离婚了？”遥远抬头看他，他却已经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抹孤独清冷的背影。

“对。”他回答的很干脆，眼底沉沉，幽冥涌动。

他此刻其实还在幻想的，幻想遥远会不会说她已经动心了，其实她已经改变主意了，然后她会站起身从身后抱住他，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转身，捧著她的脸，深深地吻着。

他脚步因此停留在那里几秒钟。

身后没有动静，他又倔强的没有回头。快步走了几步，到了门口，手掌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心，缓缓撕裂。

眼底潮湿涌动，如果他在年少时主动一点，或者是光明一点，是不是结果不是现在这样？又或者，他既然选择了遥远就该给她时间慢慢忘掉贺爵年，而不是强取豪夺，亲手撕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缓缓转动门把手，不过一秒钟的动作，他却觉得过了很久，等他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一瞬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几乎将他打倒。

他身子重重的靠在墙上，屋内很安静。

他自嘲的笑着，配合上眼底的龟裂，带着丝丝惨烈。争取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到死也不会放弃的，却敌不过她有危险的时候，他无法面对的那份勇气。

他选择放手，不是不爱，而是因为爱惨了。

房间里的遥远坐在那床上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司霆堃千辛万苦的找她回来，竟然会同意放手？

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遥远摇摇头，真的很累。将脑袋埋在膝盖里面，她忽然就想立刻回到中国。

当天傍晚，遥上、遥下也来了，看到遥远只是受了点轻伤，不觉松了口气。他们一直在边境那里寻找遥远，等着接到贺爵年的电话赶过来，也要接近一天的时间。

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尽早离开这里。不过这里的有些人却必须要铲除。

首先便是sasa，再就是荷姐。

sasa一直跟在乔羽的手下老五那里，而荷姐因为上次的事情调查清楚后，也被乔羽关了起来。老五那边似乎有异动，乔羽送来消息，让他们不要插手，他会亲自肃清门户，至于sasa，他是不会留下萨克的女人在自己手下的。

这根本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如乔羽一般明白的人，不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情。

最早的航班是在明天傍晚，因为这里地处乌克兰，若是调动直升飞机的话，影响太大，所以他们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坐民航的飞机回去。

一行人已经在乌克兰泡了很久了，q市那边的公司都处于半停业状态了，损失最大的还是贺爵年，那批军火本来是他准备倒手之后，顺带连钻石庄园一同卖了，然后带着遥远环游世界，事业的中心也倾向于国内，可是现在损失了那么多，他跟司霆堃，还有萧焱，都有很多恩怨需要解决！

回国之后，任何人的日子都不会轻松。

晚上的时候，要下一直陪着遥远，大体知道了她这段时间是如何度过的，遥远尽量轻描淡写，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再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可是司霆堃跟贺爵年却是在得知真相后，第一时间去了乔羽那里。

两个人的车子几乎是同时停在了乔羽豪华别墅的门口。

乔羽也早有预料，这两个人迟早会找上门，并没有任何逃避。他向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他都会承担起责任。

乔羽让二人上楼，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三个人，保镖全都候在外面。

贺爵年率先出拳，直接将乔羽抵在墙壁上，他臂力惊人，先前司霆堃已经领教过了。

司霆堃站在那里，看着昔日好友，再想起遥远，有谁如他此刻一般复杂的心情呢？

乔羽也不躲避，任由贺爵年将他抵在墙上。贺爵年眼神冰封阴鸷，冷冷的开口，“你伤了遥远，我就要你一条胳膊抵罪！说吧，右手还是左手？”贺爵年说完，已经拔出腰间精致的短刀。

刀刃闪着寒芒，丝丝阴寒。

乔羽没有任何退缩，看着贺爵年手中的刀子，平静的开口，“我可以付出一条胳膊的代价，但不是交给你，而是他！我跟他多年好友，是我疏忽了伤了他老婆，他现在要讨回来，我没有一句怨言。

但是，你不配！”

最后三个字，乔羽说的斩钉截铁。他欠的是司霆堃的，不是贺爵年！

贺爵年却是冷冷一笑，手中短刀已经抵到乔羽手腕上。

“现在不是你说给谁不给谁的，我贺爵年要的东西，向来不会失手！不管任何代价，我都要得到！”

“包括遥远也是如此吗？为了得到她，不惜任何代价？为了得到她，你可以篡改路妈妈的遗言，还可以派人暗中追杀我，是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司霆堃，冷淡的开口，越是无波的语气，听起来越加的骇人。屋内的空气分外凝重，带着丝丝肃杀的气息。

司霆堃此刻提起当初的事情，已经不是暴跳如雷或者是声讨了，而是娓娓道来一般，好像他口中吐出的话语不过是关于别人的一起，不曾发生过他身上一般。

贺爵年并不说话，眼底的冰封却愈加凝重。手腕力道收紧，乔羽自然也不甘示弱，翻手去抢贺爵年手中的刀子，下一刻，那把精致的短刀已经砰然落地。

一瞬，发生了很多事情。明明很短暂的时间，不过眨眼之间，可乔羽回过神来再看的时候，眼前已经被一道血雾弥散，蒙住了视线。

“贺爵年，这是我还你的。我放开遥远，但不代表我可以放过你！一只手的代价我送给你，至于乔羽，还轮不到你出手！”

司霆堃说完，手中的匕首缓缓收回，下一刻，贺爵年身子碰的一下砸在地上，一只手，血肉模糊。

刚刚，在贺爵年要对乔羽动手的时候，司霆堃已经掏出自己的匕首迅速扎在了贺爵年右手的手筋上，他下手很狠，就是奔着废了贺爵年一只手去的。

贺爵年趴在那里，剧痛传遍全身，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右手鲜血直流，当司霆堃匕首插扎进去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砰的一下被绷断的感觉，是筋脉吗？

“啊！”他嘶吼一声，剧痛连着身体每一寸肌肤，汗毛孔都炸起来的感觉，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司霆堃弯腰捡起地上贺爵年的匕首，深深地扎在乔羽背后的墙壁上。

紧跟着一拳头重重的落下，挥在乔羽一边面颊上，一道血口子裂开，有鲜血涌出。

“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打住。”

说完，他抬腿走了，在跨过贺爵年的时候，垂眸扫了他一眼，冰冷无情的声音低低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