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议政
作者:陈旧的翅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1118

图拉克(Tulak)开始还以为那女子在虚张声势。但那女子的匕首如迅猛的蛇头般移动到图拉克(Tulak)左胸,刀尖几乎毫无阻拦地刺了进去。图拉克(Tulak)虽狡黠多智,却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哪里受到过这类货真价实的威胁,顿时就慌了神。

“你是.......”,他脑子转得像米索美娅(Mesomia)常见的风车一般,以前所学的历史和今天听到的谈话交错着出现在脑海中。“你是穆斯达巴(Musdaba)的女儿,纳吉巴(Nagiba)和达斯马亚(Dasmaya)的妹妹,曾经与我父亲努尔五世(NulV)作战的阿葛赅(Agoge)血盟女首领,最高等级的阿姆巴(Amuba)。你的名字是坦丝娇(Tansijor)。”

匕首其实仅刺进皮肉不到小拇指甲的深度。带面纱的女子一待图拉克(Tulak)声嘶力竭地喊出那个名字,便拔出了锋利的匕首。血缓缓地流下,还没到肚脐眼的部位就后继无力地停止了。

“呵呵呵呵.......”,那女子低笑道:“我没看错,你的确是个聪明人。”

图拉克(Tulak)镇定了一下心绪。他上当了,把他所知晓的最大秘密告诉了掌握他生命的人。可笑的是,这个秘密又恰恰是他知道了坦丝娇(Tansijor)最不希望别人知道的秘密。

“卡尼卡萨(Kanikasa),你现在还想放了他吗?”坦丝娇(Tansijor)向年老的前扈玛(Huma)发问。卡尼卡萨(Kanikasa)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我也不能老是扣着他啊!帝国的军事潜力您又不是不知道,单凭你我是没办法抵御的。”

坦丝娇(Tansijor)点了点头。既然都说破了,也没必要再掩饰身份。她扯下了脸上的面纱。图拉克(Tulak)虽然命在旦夕,眼前却还是一亮。坦丝娇(Tansijor)今年有多大了?三十多,快四十了罢。可是鹅蛋形的脸、弯月般眉毛、明亮而深邃的眼睛、殷红的双唇,无不显露着她的妩媚和肉感。谁说帕加(Parja)的女人不值得去爱的(还有那个说帕加(Parja)女人身上味道重的老家伙)?如果她再年轻二十岁,不,十岁,图拉克(Tulak)或许就会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怎么了?”坦丝娇(Tansijor)好奇地问陷入沉默的图拉克(Tulak)。

“你.......,很漂亮。用面纱遮起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图拉克(Tulak)老实地承认。

“大胆!”卡尼卡萨(Kanikasa)和坦丝娇(Tansijor)的护卫异口同声地责骂道。坦丝娇(Tansijor)平静地问:“比你的克睿莎(Krisa)还漂亮?”一旁的克睿莎(Krisa)又是懊恼又是期待,低着头耳朵却听着图拉克(Tulak)的回答。

“嗯.......,综合相貌、性格和安全性方面的考虑,我还是会选择克睿莎(Krisa)。”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说只考虑相貌,坦丝娇(Tansijor)要超出许多!又或者是说坦丝娇(Tansijor)的性格有问题,有‘克夫相’,所以比不过克睿莎(Krisa)!

“这招没用。我不会承诺今后不再伤害你,一切都看你和你父亲的表现了!”坦丝娇(Tansijor)扭头不再理睬图拉克(Tulak)。“卡尼卡萨(Kanikasa),这个年轻人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我是你,我会派人严加看管他。”卡尼卡萨(Kanikasa)诺诺称是。可是问题还是没解决啊!总不见得一辈子关着图拉克.尼森哈顿(TulakNisenhaddon)这个烫山芋罢。“我也不觉得皇帝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图拉克(Tulak)能够识破,完全是瞎猫遇上死耗子的意外。我们只需找点理由,暂时扣住这位王子殿下,一方面不让消息外泄,一方面也好换取时间及时溜脚。”

“这个.......”,卡尼卡萨(Kanikasa)依旧迟疑不决。

“你还幻想些什么?皇帝会让他的继承人娶你的女儿吗!”坦丝娇(Tansijor)催逼道。

“好吧!”卡尼卡萨(Kanikasa)总算痛下决心!“不过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的人现在分散在各地草场,要把他们都召集回来;去年与商人所做的生意,货品应该本月月底左右会送过来;老幼和妇孺所用的马车需要装配及整修,干粮补给之类的也要收集。”

坦丝娇(Tansijor)知道这帮子做扈玛(Huma)的,就等于当地的土豪。别看平日里总把对头领的忠诚、义务放在嘴上,自己的财物和人口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她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

图拉克(Tulak)受不了这被漠视的感觉,插话道:“就算你们能堵上我的嘴。那么大规模的异动,帕加(Parja)的帝国官员们会察觉不了嘛!你们找什么理由掩饰呢?”

“理由?当然就是你这位王子殿下啦。”坦丝娇(Tansijor)伸手摸了摸图拉克(Tulak)的脸,就像对待一个孩子似的。即便是美人的手,图拉克(Tulak)还是觉得很不舒服,缩头躲开了。“卡尼卡萨(Kanikasa)会给附近的帝国官员们送个消息去,就说性喜猎艳的图拉克(Tulak)王子夺去了他女儿的贞洁。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交代,所以王子殿下只好暂时留居加尔德兹(Galdiz)了。至于什么时候回去,就看皇帝陛下有何示下了。”

图拉克(Tulak)咬牙切齿地说:“高招!这么一来,你们收拢牧人、整备军务,都可以解释为防备帝国把我给抢回去的应对举措。你们强加给我的这个错说大不大,说小了也就是笔风liu债,总不见的出动地方驻军来解决罢。帝国官员不得不向帝都曼卡斯(Mankath)去请示,来回至少一周的时间。万一我父亲愿意妥协,你们还可以漫天开价,折腾那些驿道的信使。”

卡尼卡萨(Kanikasa)也明白了。“一个月后,我们挟持这小子护送我们离开。等那帮子帝国官僚发现我们的真实企图,我和我的人早就越过边界了。不过之后我们怎么处置他?”

坦丝娇(Tansijor)轻浮地对着图拉克(Tulak)的脸说:“他可是位贵重的客人。我们可以把他展示给阿葛赅(Agoge)血盟的氏族首领们看,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本事;我们也可以拿他和努尔五世(NulV)做交易,换取大把的金币或领地。所以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千万别让他自行了断了。”

图拉克(Tulak)尴尬地笑道:“别把我看得那么高尚。”

卡尼卡萨(Kanikasa)挥了挥手,让手下把图拉克(Tulak)和他的仆人阿布(Abu)拖出帐篷,找个单独的帐篷关押了起来。

6月21日的时候,坦丝娇(Tansijor)散布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第三王妃维查耶娜..卡加利(Vijayanakarjali)的耳朵里。至于为何拖延的原因,多半是地方官员相互推托责任,谁都不愿在坏消息的公文上署上自己的名字罢。

“活该!”努尔五世(NulV)怒喝道。

维查耶娜..卡加利(Vijayanakarjali)王妃刚才一直苦苦哀求丈夫出面挽救图拉克.尼森哈顿(TulakNisenhaddon),还把幻想中儿子所遭受的折磨苦难说了出来,希望打动努尔五世(NulV)的心。

温妮菲.索尔特(WenephiSolty)王妃总算止住了笑,在一旁低声嘀咕说:“我的迦德拉(Gadra)就不会犯这样的错。我说维查耶娜(Vijayana),你也该管管你儿子了。他也算是成年了,总不能每次闯祸,就让皇帝给他擦屁股罢!”

要放在平日,维查耶娜(Vijayana)早就和温妮菲(Wenephi)杠上了。可今天她只好把温妮菲(Wenephi)的冷嘲热讽放在一边,继续劝说皇帝。

努尔五世(NulV)猛站起身,摆脱纠缠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他暴戾的目光扫过嘉娜拉.乌代尔(JanaraUdair),让她坐立不安,只得像那些仆人一样离开了屋子。

“卡尼卡萨(Kanikasa),我记得那个骑手。我把他封在哪里了?加德斯?哦,是加尔德兹(Galdiz)。自从归降帝国,他在那里替我戍了二十多年的边。没想到临老了,女儿却让我不成器的儿子给干了。要是我的话,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努尔五世(NulV)自言自语着说。

维查耶娜(Vijayana)王妃高举起双手,露出往日总能吸引皇帝目光的葱白玉臂。“陛下,图拉克(Tulak)再不成器,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他的年纪还那么小,却落在那帮野人手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而且帕加(Parja)的女人有多好,能让他如此动心?别是那个什么卡尼卡萨(Kanikasa)故意找茬,想骗我们一笔赔偿吧。”

努尔五世(NulV)沉吟道:“也不是不可能。帕加(Parja)人都把自己的女儿当作招来强壮战士的筹码,所以一向看得很紧,没道理让图拉克(Tulak)轻易得手的。”

温妮菲(Wenephi)王妃见皇帝有些疑心,立刻插话说:“呵!陛下您是不知道图拉克(Tulak)的本事。只要看到心仪的姑娘,他都会想尽办法钻到别人裙子里去。那些乡下偏僻角落的女子可抗不住他的‘攻势’!”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子,其他方面稀松平常,就这点最强,有些我年轻时的影子。”

“不过这次,他的这么个优点可是要让您大大破费一笔了。”温妮菲(Wenephi)讥讽道。

维查耶娜(Vijayana)恶狠狠地盯着温妮菲(Wenephi),说:“温妮菲王妃,你就别再给我和我儿子落井下石了。再这样的话,哪天迦德拉(Gadra)有了麻烦,小心没人愿意帮他。”

温妮菲(Wenephi)王妃嘴里说:“我的迦德拉(Gadra)会有什么麻烦。”气势上却已弱了下去。图拉克(Tulak)原本就不是她儿子的对手,没必要对他赶尽杀绝。万一逼得维查耶娜(Vijayana)倒向皇后哈特霞.帕拉萨(HatshaPileser)一边,事情可就真得麻烦了。

努尔五世(NulV)虽没说话,却把两个王妃的对话都听了进去。见两人要闹僵,他拍了拍手,下结论地说:“图拉克(Tulak)的错,应该他自己去弥补。即便他是我儿子,说到底也不过是帝国的一个子民。这起纠纷,就交由地方官员与卡尼卡萨(Kanikasa)协商处置吧。我是不会出面干涉的,免得别人说我亲疏有别。”

“可是......”,维查耶娜(Vijayana)争辩道:“我听说这些阿葛赅(Agoge)血盟的人很残暴的。他们会不会用刀逼着图拉克(Tulak)娶那个女孩子?想到我的儿子下半辈子必须和一个茹毛饮血的野姑娘作伴,我就全身发颤。陛下,我们还是花笔钱帮他解脱这场噩运吧!?”

“你以为这么简单啊!这些扈玛(Huma)都是很要面子的人。让品行不端的图拉克(Tulak)娶卡尼卡萨(Kanikasa)的女儿,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件非常羞辱的事了。要再明目张胆地提钱的事,恐怕卡尼卡萨(Kanikasa)当场就把图拉克(Tulak)给剁了。我提醒你,不要自作主张。否则害了你儿子都说不准呢!”

维查耶娜(Vijayana)王妃倒是真有这个打算。反正她家里还算富足,皇帝历年来对她的赏赐也不少。被努尔五世(NulV)这么一说,她只好打消私底下的念头。“那怎么办啊!”她哀号道。

“我说过了,让地方官员先去和卡尼卡萨(Kanikasa)打交道。等他提出具体条件,我们再讨论细节上的事。到时候,你愿意怎样帮儿子都随你。其实,我倒并不怎么在意有个卡尼卡萨(Kanikasa)那样严厉的亲家公帮我看管着图拉克(Tulak)的。”

温妮菲(Wenephi)王妃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个动不动拔刀子的帕加(Parja)人的岳父!图拉克(Tulak)王子这下子可没办法吸引那些市井女子的注意了。这对他或许算是一剂苦口的良药罢。”

皇帝也为自己的俏皮话颇有些自得的感觉。

维查耶娜(Vijayana)王妃啐道:“你们在水里,我可是在火里呢!一位帝国王子的婚姻有那么随意的吗?也不想想对方的出身。你们不怕丢脸,我还觉得难以见人呢。”

皇帝挠了挠头。“这的确是个问题。”帝国王子的夫人,至少也该是帝国名门望族的后裔。这一点可不是单纯针对女方的要求!对于男方的皇室家族,借由婚姻消除国内某些强权势力的独立倾向,无疑是最为常用也最为有效的手段。图拉克(Tulak)王子或许不怎么成器,却的的确确拥有第六顺位的皇位继承权。就算他本人不愿意,上流社会也会将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子强加给他。至于外貌姿色、秉性脾气,则都是次要的条件了。

门外,皇帝的侍从小心地敲打紧闭的门扇。

“陛下,六摄政都已应召而至。”

努尔五世(NulV)‘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了。侍从乖巧地由门口退开五步,远离皇帝的家务事。温妮菲(Wenephi)王妃体贴地替皇帝整理衣物,掩饰刚才缠mian时留下的痕迹。维查耶娜(Vijayana)王妃此时也暂时放下儿子的事,帮着温妮菲(Wenephi)王妃作下手。

维查耶娜(Vijayana)陪着丈夫又走了一段。分手的时候,她深深地鞠躬向皇帝致敬。努尔五世(NulV)知道她的心思,俯身搀扶的时候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会加以关注的。”他在王妃的耳边轻声说。维查耶娜(Vijayana)回了个惊喜而感激的眼神,将她的唇在皇帝的手边吻了一下。

看着维查耶娜(Vijayana)像小鹿般活跃的背影,努尔五世(NulV)叹了口气。不是因为儿子图拉克(Tulak)的麻烦,而是感觉到自己已有些老了。他弹了弹手指,叫来紧随在后的一个侍从。侍从近乎凭直觉便知道了皇帝的需求,替他送上一杯冰镇过的凉爽甜酒。带着蜂蜜的甜腻味的酒液缓缓入肚,沿途像火烧般让人激奋。皇帝吁了口气,看了看水晶酒杯底部的琥珀色残液,向侍从赞赏地点了点头。那侍从的脸上荣辱不惊,又递上解除口中酒味的玫瑰水。努尔五世(NulV)漱了漱口,这才向帝宫南侧的小议事厅走去。

除了皇帝以外,戴表帝国最大的六股势力的人物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好久。努尔五世(NulV)刚走进屋子,屋内互相警惕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克里斯.梅尔(KrisMayer)是个八十一岁的老朽之人了。努尔五世(NulV)不是不想替换他。不过克里斯(Kris)向来享受德高望重的声誉,而梅尔(Mayer)家族内部近来也无足以服众的人出现,所以他的摄政位置就那么一天捱一天地维持了下去。梅尔(Mayer)家族代表阿婆达尼亚(Arpotania)本土的势力,与莉拉一世(LilahI)的丈夫瓦吉安(Vajjian)有血缘关系。如果上溯至哈吉尔王的时代,那么皇帝本人的血统都与梅尔(Mayer)家族有直接的关联。所以皇帝对此也就不便多加置词了。

茉莉.纳帕拉萨(MorilPileser),四十三岁的漂亮女人,是努尔五世(NulV)愿意娶为王妃的类型。不过她很早就结了婚,如今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纳帕拉萨(Pileser)家族又有西瑟利亚(Siselia)商业团体的在背后撑腰,恐怕容不得皇帝对她有任何不良企图。纳帕拉萨(Pileser)家族与娜葛蒲(Nagpu)家族结盟。努尔五世(NulV)就算还有机会,也得先考虑一下是否要给自己的继承人找一个瓦斯缇.娜葛蒲(VastiNagpu)那样的强势‘皇母’。

萨克撒.贡多斯(SakysaGordios),传承自‘失落军团(Thelostlegion)’的血脉。他的家族世代从军,帝**团级以上的部队里都能找到贡多斯(Gordios)家族曾为国流血、牺牲的光辉记录。别看四十六岁的萨克撒(Sakysa)头发已花白了一大半,他的腰板在这六个人里是站得最直的。努尔五世(NulV)有些羡慕地看着萨克撒(Sakysa)坚韧魁梧的英姿,不禁想起自己曾与他一起驰骋在帕加(Parja)草原上的年代。今天,他会是最可靠的一个支持者吧!

枸纳.乌代尔(JunaUdair),三十四岁的中年人却有着暗褐色的眼圈,连厚厚的粉也无法掩饰,一看就知道他过着酒色过度的生活。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乌代尔(Udair)家族算是帝国在米索美娅(Mesomia)最早的合作者了。他们代表帝国官僚以及大地主的势力,对帝国最核心的省份米索美娅(Mesomia)及首都曼卡斯(Mankath),都具有强大的影响力。以他的表姐嘉娜拉.乌代尔(JanaraUdair)为例,这不都已经安插到皇帝心爱的王妃身边了嘛!

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三十八岁的女人。如果努尔五世(NulV)对茉莉.纳帕拉萨(MorilPileser)的评价是爽口的‘漂亮’,那么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就是那种可以被称为味道偏‘辣’的类型了。每次召开皇帝与六摄政的内部会议,她都不像是来参加会议的,而更像是开会之余请来助兴的舞女。努尔五世(NulV)起初弄不明白,祖籍阿婆达尼亚(Arpotania),根据地却建立在米索美娅(Mesomia)和伊姬斯(Egis)的比拉莫(Pilamo)家族,到底为什么选这么个女人出任地位显赫的帝国摄政之职。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比拉莫(Pilamo)家族主要的支持者是分散在各地的殖民者,包括那些迁移到帝国境外的家庭。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反复无常且时而促狭的表现,某一方面恰恰代表了不安于本土的人们充勇于冒险的精神。虽然努尔五世(NulV)时常觉得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摄政的政治倾向难以捉摸,但这次她应该不会拒绝皇帝所提出的挑战罢。

瓦戈纳.苏斯卡提(VagnaSushkati),这个外表儒雅的男人实际上已经五十八岁了。他算是奥迪尼斯(Ordinis)教势力在帝国政府中的代表,主要得到秩序祭司团的支持。另外,他的家族与精灵族也颇有渊源,基本上处于同盟者的关系。据说苏斯卡提(Sushkati)家族有精灵的血统,所以家族中俊男美女辈出;不过也有说是因为精灵以魔法药剂交换苏斯卡提(Sushkati)家族的服务,才使得他们驻颜有术的。努尔五世(NulV)对此类八面玲珑的人向来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在议政的时候就不得不面对瓦戈纳.苏斯卡提(VagnaSushkati)那张冷漠而超然的脸。

七个人看似随意却次序井然地分坐席坐下。

“哦,各位,久等了吧!”皇帝温和却不失威严地问候道。

六位摄政纷纷表示自己也刚到,顺便吹捧了一下皇帝的勤政。皇帝谨慎地选择了自己的开场白:“是不是有人已经知道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图拉克(Tulak)新惹的麻烦了?”

比拉莫(Anita)摄政妩媚地掩住她的樱桃小嘴,笑着说:“王子殿下这次有些失仪,不过眼光倒确实不错。希望他这次也能逢凶化吉罢。”

贡多斯(Gordios)摄政严肃地对皇帝说:“陛下,是否要出动军队威慑一下,以免卡尼卡萨(Kanikasa)之辈太过嚣张?”

“看来你们的消息都很灵通啊!”努尔五世(NulV)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已经嘱咐过维查耶娜(Vijayana)王妃了――图拉克(Tulak)的麻烦再大,也不能随便动用国家公器加以解决。所以各位尽可以把这当成一次普通的意外看待。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对亡灵的战争,其他的都不能与之相比。”

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算自己的儿子被人扣了,甚至被人宰了,都无法动摇他对亡灵作战的心意。

乌代尔(Udair)摄政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陛下,请恕我保留上次讨论的意见。自尔瑟历3111年帝国与兽人王国联合,重创亡灵的势力后,它们足有一百七十年没能发起对帝国疆域的袭扰了。有消息说它们的损失太大,又得不到有效的‘补充’,已经渐渐趋于颓势。我认为,只要维持住现有的战线,它们就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没必要再花费人力、财力去和它们打仗,让它们自行消弭就好。”

贡多斯(Gordios)摄政刚才就一脸厌恶地看着乌代尔(Udair)摄政平仰的身体。一待对方说完,他随即提出反对意见。“阁下的意思,恐怕不仅仅是要阻止皇帝陛下发动夺回故土的战役罢!我早就听说你和那群政府官吏们时常抱怨军费负担过重。你甚至还建议索性裁撤亡灵战线上各屯兵点的兵力,只在尤发索(Euphso)城隘保留少数警戒部队就够了。不是吗?”

乌代尔(Udair)摄政冷笑道:“对此我无可奉告。”

“为什么?”贡多斯(Gordios)摄政怒而发问。

“因为阁下你与政府这方面的政策牵连甚多。在具体措施落实前,我当然不便告知你啦。”乌代尔(Udair)摄政回答简直就是隐晦的挑衅。

见来自军团的摄政就要爆发,苏斯卡提(Sushkati)摄政出声阻止两人惯常而无意义的争吵。“乌代尔(Udair)摄政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意见。而贡多斯(Gordios)摄政呢,则继续支持皇帝陛下的方针。我们何不再听听来自商界的意见?”

纳帕拉萨(Pileser)摄政莞尔笑道:“瓦戈纳(Vagna),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们先说错话,你最后出面纠正呢!”

苏斯卡提(Sushkati)摄政的嘴角向上翘了翘,没有回答。纳帕拉萨(Pileser)摄政叹了口气,对努尔五世(NulV)说:“皇帝您曾远征帕加(Parja),扫荡西瑟利亚(Siselia)海域的海贼祸害,功绩可谓举国共睹。西瑟利亚(Siselia)的商人也为之获益匪浅。于情于理理,我们怎么都应该支持您的计划。可是打击亡灵未必一定要去阿婆达尼亚(Arpotania)那个........怎么形容呢?请恕我引用一句粗俗的话――‘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海盗逃走了,亡灵的幽灵船却继续肆虐西部的海岸,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如果陛下愿意移师海上,我举双手赞同这次的战役。”

努尔五世(NulV)道:“你所说的情况非常重要。想一想,既然幽灵船的活动依旧猖獗,依乌代尔(Udair)摄政所称亡灵已然式微,那岂不是前后矛盾嘛!”乌代尔(Udair)摄政的脸一抽,终还是没说什么。努尔五世(NulV)乘势爆料说:“五年前,我曾经安排了一支包括法师在内的考察团去极北的赫萨比斯。太阳族精灵也主动要求加入,派出了四位成员。”说着,他的目光转向纳帕拉萨(Pileser)摄政。纳帕拉萨(Pileser)摄政无奈之下,只得颌首做出认可的表示。乌代尔(Udair)摄政有些紧张地说:“陛下没有把这次的考察通报到政府罢?我怎么就不知道这件事呢?”

“考察团的资金部分来自我个人的赞助,其他的则来自法师行会。既然没有动用国库,我想没必要通知那些谨小慎微的官员了吧。”

皇帝的回答立刻让乌代尔(Udair)摄政闭上了嘴。

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好奇地问:“花了四年时间,他们的收获一定不小?”

“嗯,就法师行会来说的确如此。已经大半年了,他们迄今为止还在消化考察获得的结果呢。”努尔五世(NulV)将目光稍稍从安妮塔(Anita)颈部以下裸露出的大块肌肤及丰满的隆起部位移开。“至于我嘛!我得到了期待已久的消息。亡灵这一百多年里并没有躲在他们阴暗的藏身地里苟延残喘。相反,它们在北部延伸了势力,蚕食兽人王国照顾不到的人类聚居区。如今,它们不但恢复了3111年前的实力,而且还将兽人王国压迫到濒临冰冻洋的固有领地里。这一次,兽人无法像上次那样由亡灵背后出击了。”

这个惊人的消息,立刻让六摄政中的大部分露出慌乱的表情。即使只是那么一闪而过,却足以让皇帝感到满意。唯一的遗憾是纳帕拉萨(Pileser)摄政之前就得到了一些信息,没有像他的同僚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梅尔(Mayer)摄政匝巴着他没有几颗牙的嘴,不知所措地说:“亡灵吗?它们又要打回来了?”

努尔五世(NulV)自信满满的说:“它们或许那么想来着,不过我不会给它们这个机会的。我会率先发动攻势,趁它们回师阿婆达尼亚(Arpotania)立足尚稳之际,消灭其有生力量。”

纳帕拉萨(Pileser)摄政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几年幽灵船的袭击数量迅速上升了,别是兽人丢失了在北部的大部分港口了罢。”她忽作不解地问:“不过陛下,既然考察团年前就回来了,为何今天您才告诉我们这些消息呢?”

努尔五世(NulV)的语气变得有些悲伤,皱起的眉头使额头上岁月的痕迹越发明显。

“如果早知道是现在这情形,我或许就不会派那些勇敢的人远行了。除了由西瑟利亚(Siselia)乘船到兽人王国的那一年,他们余下的大部分行程都是在亡灵的领地上。回来的时候还遭遇兽人的撤退,不得不转而穿越阿婆达尼亚(Arpotania)的亡灵前线。我派遣的二十七名皇家守卫,只回来了三个。法师行会自愿参加的八个高等法师,都折损在那片冷酷的土地上了。那些法师所带的十一个学徒,无不是千里挑一的精英分子,最后死的死、疯的疯,仅有一个全身而退。其他仆役、脚夫、武装随从,殒命的不下百人。为了验证我的疑惑,付出的代价未免大了一些。这半年里,我一方面安排侥幸生还者休养生息,另一方面收集各类凌乱的见闻。如果说拖得时间太长了,那也是因为我所得到的记录太过光怪陆离,以致我不得不剔除其中大部分内容,只选其中能够自圆其说的,勉强构成一个结论吧。”

“精灵呢?”纳帕拉萨(Pileser)摄政问。

“我不是很清楚。她们与考察团的人类一进入阿婆达尼亚(Arpotania)就分开了。苏斯卡提(Sushkati)摄政,你有什么信息可以共享的吗?”

瓦戈纳.苏斯卡提(VagnaSushkati)静默了一会儿,摇着头说:“她们也没告诉我些什么。不过据平民阶层那里传出来的消息,似乎去的都是拥有两百年以上魔法修为的高阶吟唱师,大致上等于我们人类法师行会的**师。虽然贵族阶层竭力掩饰,但近半年来时间上异乎寻常地接近的几个葬礼,估计就是在这趟旅程中倒在半途的了。具体的名字我也不便多说,不过他们都参加过陛下您的加冕礼。”

“那就是说,是血统最高贵的十一个家族中的成员了?”努尔五世(NulV)喃喃道。看来精灵的损失更大,考虑到她们的寿命,应该也更难弥补。“她们到底想在赫萨比斯找些什么?”皇帝悲叹之下,有些讶异地问。精灵向来以自制力著称。是什么能让她们甘愿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去搜寻?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苏斯卡提(Sushkati)摄政无奈了耸了下肩。“我与精灵们还没亲近到能获知如此机密的地步。倒是陛下,她们申请参加考察的时候对您说过些什么吗?”他一下子把球踢回给了皇帝。

“我当时只想到有精灵的帮助,考察团的实力大增,任务成功的可能性也会更大。至于精灵另有所图,则是我的皇家守卫回来后才告诉我的。”努尔五世(NulV)也是一头雾水。

“精灵族的寿命远超过人类,行为上自然有其无法被我们理解的地方。关键在于亡灵是人类与精灵共同的大敌。所以我觉得只要精灵的弓箭手继续站在帝**团的阵营前锋,我们就没必要去打听她们考察亡灵的动机。”贡多斯(Gordios)摄政没兴趣深究皇帝与精灵所做幕后交易。他只想知道是不是有仗可打了。

“贡多斯(Gordios)摄政说得有道理。”努尔五世(NulV)也回归到主题上。“不管我们和精灵在这次的考察中遭受多大损失,都仅仅不过是个序曲。如果我们不能团结起来,应对百年来亡灵的首度威胁,失去性命的可就不是区区一百个人类及少数几个精灵了。”

在突然抛出的消息面前,几个原本反对或敷衍了事的摄政总算同意了皇帝的战争计划。

“梅尔(Mayer)摄政,你来谈谈帝国最近的人口统计和军事潜力方面的情况。”努尔五世(NulV)说。年老的梅尔(Mayer)摄政无法承担复杂而激进的事务,对人口普查之类繁琐单调的工作却乐在其中。皇帝前年就委托他调查帝国几个省的人口分布,顺带分析了可供帝国招募的士兵数量。

梅尔(Mayer)摄政终于得到众人的瞩目,精神不觉一振。他咳嗽一下,清了清喉咙,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读了起来。

枸纳.乌代尔(JunaUdair)皱了皱眉。他发现五名同僚里,除了早已表态的萨克撒.贡多斯(SakysaGordios),心不甘情不愿的茉莉.纳帕拉萨(MorilPileser)、含含糊糊的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看教廷眼色的瓦戈纳.苏斯卡提(VagnaSushkati)这三个属于中立派的,梅尔(Mayer)摄政似乎也已经被拉拢到了皇帝那边。那岂不是只剩下他自己这一个反对派了?看来以后需要小心谨慎点了。

“阿婆达尼亚(Arpotania),人口十一万,现役兵力三万三千人;米索美娅(Mesomia),人口三十四万,现役兵力三万八千人;西瑟利亚(Siselia),人口十五万,现役兵力一万人;帕加(Parja)省,人口七万,现役兵力两万四千人;伊姬斯(Egis),人口二十二万,现役兵力一万七千人。人口数总计约90万,士兵数量则为十二万两千。”

报完流水账,梅尔(Mayer)摄政又咳嗽了一下,慢慢地将纸片折拢,放回衣服的内袋里。

比拉莫(Pilamo)笑着说:“好大一笔家产啊!”

努尔五世(NulV)却说:“立国容易守成难啊!就拿这些数据来说,帝国的军队数量达到总人口的百分之十三。看起来数字不大,但如果简单地算一个国家四分之一是老人,又四分之一是幼孺的话,那么剩下二分之一的青壮劳力中有近三成不从事生产,只是守在边境上消耗粮食。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心痛不已!如果能把这部分力量释放出来,我的臣民能过上比现在好一倍的生活。”

“陛下真是忧国忧民啊!”贡多斯(Gordios)摄政叹服道:“可我还是要指出,要不是陛下遣这些士兵誓死守卫国土的话,亡灵早已大举入侵,东部的游牧民族也会不断掳掠内部的省份,海面和陆地上盗匪横行,帝国臣民哪里还能过上如今的安稳日子?”

皇帝与他的将军一搭一档地如此合契,余下的摄政不得不有所表示了。他们纷纷称颂皇帝的伟绩,仿佛忘了之前自己的小算盘。既然如此,努尔五世(NulV)顺势提出了条件。

“我的计划,是将阿婆达尼亚(Arpotania)和米索美娅(Mesomia)的全部兵力投入本次战役。再补充帕加(Parja)的部分边防军,凑足八万人的大军,直捣尤发索(Euphso)城隘对面的亡灵之城。各位觉得妥否?”

乌代尔(Udair)摄政究还是没忍住:“阿婆达尼亚(Arpotania)原本就是战场,倒也无所谓。把米索美娅(Mesomia)的军队一概抽调,如何确保本地的治安?还有帝都曼卡斯(Mankath),总不见把这座帝国明珠变成不设防城市吧!”

比拉莫(Pilamo)摄政笑道:“当然还有乌代尔(Udair)摄政你本人的身家财产,可就没有看护了。”贡多斯(Gordios)摄政也帮年轻女摄政的腔,嘲笑枸纳.乌代尔(JunaUdair)只求自保。

努尔五世(NulV)挥了挥手,阻止摄政之间的相互攻击。

“乌代尔(Udair)的想法也不为过,帝国中央的安全还是很重要的。大军开拔阿婆达尼亚(Arpotania)之前,我会下令在米索美娅(Mesomia)征召一万新兵。再由西瑟利亚(Siselia)调出一半的帝**队,五千人,插入新部队的编制里。西瑟利亚(Siselia)的老兵可以充当低级军官,帮忙训练那批刚入伍的农民。有这支部队接替米索美娅(Mesomia)各地的驻防,乌代尔(Udair)摄政应该不会反对罢。”

乌代尔(Udair)摄政没意见,纳帕拉萨(Pileser)摄政可就不愿意了。

“陛下,这岂不是拆东墙补西墙!西瑟利亚(Siselia)一下子少了半数的军队,万一海盗知道了消息,乘机登陆袭扰,我们拿什么去抵挡?”

努尔五世(NulV)对此也早有考虑。

“我在西瑟利亚(Siselia)调拨的都是陆军,你那里的海军可丝毫未动。难道他们都是吃素的,不能将海盗阻止在海岸线以外?至于陆上商道的安全,完全可以依赖商人自有的保镖、护卫来确保。按照西瑟利亚(Siselia)的人口,军队数量已是远小于帝国的平均比例。何况西瑟利亚(Siselia)的驻军还是由帝国各省招募来的,并非都是本地人。莫非西瑟利亚(Siselia)的富商巨贾只想着要享受帝国给予的福利,却不愿为帝国暂时性的需要做出稍许的贡献?”

皇帝的话说得那么重,资深摄政茉莉.纳帕拉萨(MorilPileser)也不好再提什么反对意见。“好吧!我会向西瑟利亚(Siselia)的商人联盟建议,由当地富商出资、出人,组建共同的护商队。资当是为帝国和陛下您排忧解难吧!不过这么一来,必然增加商贸的成本。在此期间,陛下是否可以稍稍减免货品出入帝国的关税?百分之十左右就可以了。我也好拿这个作为筹码去和锱铢必较的商人们谈。”

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又搅局道:“你和我不都是你所谓的‘锱铢必较的商人们’之一吗?既然你提了百分之十,那我岂不是要提另外的百分之十?否则与你们做生意的我们那伙人,是不是会在背后说我尸位素餐了?”

众人皆莞尔一笑。深究起来,比拉莫(Pilamo)摄政的话既听不出是在支持茉莉.纳帕拉萨(MorilPileser),却又显得与她站在一条战线上,端得精明。

努尔五世(NulV)虽然也笑了笑,但还是微微皱眉,问:“是减免目前百分之五十关税的百分之十,还是要削减海外关税到百分之四十?”

纳帕拉萨(Pileser)摄政干脆地说:“前一个,由百分之五十减少到百分之四十五。”

“行,我答应你。”

努尔五世(NulV)环顾四周。“接下来,比拉莫(Pilamo)摄政,你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请先问苏斯卡提(Sushkati)摄政。”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俏皮地说:“他的后台比较硬。”

瓦戈纳.苏斯卡提(VagnaSushkati)苦笑道:“我有什么后台?还不就是赶鸭子上架。”

皇帝原本就想知道苏斯卡提(Sushkati)摄政的心意,便顺势说:“我还不知道祭司团和精灵盟友对此次战役的意见。苏斯卡提(Sushkati),这方面就要多拜托你了。”

“陛下交托的事,我一定竭尽所能。”这位代表宗教界利益的摄政先表了个态。“不过......秩序祭司团从属于奥迪尼斯(Ordinis)教廷,而亡灵之神西丝娅又是奥迪尼斯(Ordinis)神阵营的成员。要让祭司团协助陛下对亡灵发动战争,恐怕他们不得不有所顾忌――西丝娅可不是位宽宏大度的神?。至于精灵族!他们向来站在帝国这一边,应该会欣然同意出兵罢。她们的几位贵族又刚丧命于亡灵之手,族里的年轻人巴不得去复仇呢!”

皇帝明白他的为难。他恳切地劝说:““请务必向祭司团的肯.亚玛(KenYama)团长说明其中的关键――活人拥有信仰,灵魂因生命而熠熠发光;亡者嫉妒活人的灵魂之光,千方百计地抹杀这一切。高高在上俯视着尔瑟世界的奥迪尼斯女神创造了亡灵种族,不就是希望我们这些活人以亡者为鉴,珍惜神所赐予的最宝贵的礼物吗?”

苏斯卡提(Sushkati)摄政动容道:“陛下所言极是,我一定将此意如实带给亚玛(Yama)团长。”他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地说:“能将神之教义解释得如此透彻的,即使教廷内也寥寥无几。陛下若加入教廷,必然早已是一位广受拥戴的传教者了。”

努尔五世(NulV)拍了拍苏斯卡提(Sushkati)摄政的肩膀,以示褒奖。他又将注意力转回始终与今天的议政若即若离的安妮塔.比拉莫(AnitaPilamo)。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年轻女士的神情变得正经起来。她沉吟了一会儿,回应说:“我们这些远离故乡的人,永远记得自己背井离乡的原因。亡灵一日不除,故土上祖先的尸骸便一日不得安宁。所以,这次陛下可以指望我们的支持。”

“嗯,你的家族能够帮助帝国稳定海外省的局势。”努尔五世(NulV)的语气像是期待,也像是要求。“伊姬斯(Egis)无论信仰、经济、人口的民族组成上,都与帝国的主体大不相同。希望在我出征期间,那里不要出现什么麻烦才好。”

比拉莫(Pilamo)摄政点了点头,算是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好吧!”皇帝站起身来。“今天说了那么多,想必几位摄政急着回去与各方面进行沟通了。我不留各位了,有劳了。”说着,他带头向屋外走去。六个摄政也随后离开。

乌代尔(Udair)摄政拖在后面。待梅尔(Mayer)摄政快上了车,他快走几步,跟着钻进刻有梅尔(Mayer)家族徽章的马车。关上门、拉上窗帘前,他向停在一侧的他自己的马车夫挥了挥手,示意他自行回去。

梅尔(Mayer)摄政咧了下嘴,嘀咕道:“枸纳(Juna),你的性子未免太急了点吧!”

枸纳.乌代尔(JunaUdair)在老摄政的对面坐下,面有愠色地说:“梅尔(Mayer)摄政,我们不是早就谈妥了吗?――不能让军方的势力再这么肆意蔓延扩张下去了。今天,你本该支持我,反对皇帝陛下组织这次战役的。可我瞧着,你的态度似乎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嘛。”

梅尔(Mayer)摄政平淡地说:“看在你故世的父亲份上,我本来是打算买你一个面子的。陛下年岁已高,也该早些为下一任皇帝做些铺垫了!皮亚斯(Paes)王子殿下精明强干,颇受军方的看好。迦德拉(Gadra)王子的母亲温妮菲.索尔特(WenephiSolty)王妃出身世家,但在军人眼里却未免太过贵族气息了。你想辅佐迦德拉(Gadra)王子,就必须压制军方的势力。这点,我没说错罢?”

乌代尔(Udair)摄政暗想:‘这老狐狸的脑子一点没糊涂嘛!’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摊牌。“梅尔(Mayer)家族也有数百年的历史了,难道就愿意眼睁睁看着粗俗军人的靴子,踏在优雅的朝堂地毯上?伟大的哈吉尔王时期,你们梅尔(Mayer)家族又不是没吃过这样的亏。”

“呵呵呵呵.......”,梅尔(Mayer)摄政笑道:“我的历史学得比你好多了。别忘了,哈吉尔皇帝算是有一半梅尔(Mayer)家族的血统的。那段时间我们家族是有些落魄,可在当时的六摄政里唯一留存下来的,恰恰是梅尔(Mayer)家族。”

“你的意思是.......”,乌代尔(Udair)摄政警觉地问。

梅尔(Mayer)摄政从口袋里掏出块细纱的手绢,擦了擦嘴。“你真以为努尔五世(NulV)皇帝陛下是因为得了亡灵的消息,才下决心征讨北方的?”

“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你把前后看倒了!――陛下是先有了攻打亡灵的念头,才派人去北方巡查亡灵的动态的。亡灵修养生息一百多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长进?由此,皇帝便顺势要挟我们支持他的计划。”

乌代尔(Udair)摄政尤是不解。“可是......,这么做对皇帝本人有什么意义呢?又不是3174年盖吉兹.尼森哈顿(GygesNisenhaddon)的时代。努尔五世(NulV)的地位极其稳固,这场战争的胜利对他来说应该是可有可无的。”

“年轻人!想法真是简单。”梅尔(Mayer)摄政嘲讽道:“让我来教教你罢。皇帝早年打败过阿葛赅(Agoge)血盟,又曾率雄壮水师驰骋于茫茫大海之上。论军功,能超过他的历代也只有哈吉尔大帝、努尔三世(NulIII)萨玛什.尼森哈顿(ShamashiNisenhaddon)两人而已。”

乌代尔(Udair)摄政茫然点头。

“朽木不可雕也。”梅尔(Mayer)摄政用瘦骨嶙峋的手指重重地敲了下乌代尔(Udair)摄政的额头。“皇帝要超越祖先,只有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现在还有实力与帝国大打出手的,除了亡灵一族,还有其他的吗?”

“你是说.......”,乌代尔(Udair)摄政骤然开窍了。“皇帝陛下要在他有生之年,为自己创下一番足以与那两位比肩的功业?”他喃喃沉思道:“难怪如此!那他是断然不会允许我们坏他的好事的。”

梅尔(Mayer)摄政叹了口气。“这么说,你能理解我为什么没有坚持初衷了罢?我也是皇帝陛下提到图拉克(Tulak)王子的时候才想明白的,所以来不及知会你了。”

“图拉克(Tulak)王子?他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呵呵呵呵。”梅尔(Mayer)摄政自得地笑了,露出寥寥可数的几颗牙齿。“我由图拉克(Tulak)王子联想到了盖吉兹.尼森哈顿(GygesNisenhaddon)。那位不也是放着安稳舒适的皇帝生活不过,非要去和阿葛赅(Agoge)血盟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吗。你说他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在历史上刻下他的名字!尼森哈顿(Nisenhaddon)皇室的血统里,狂热的情绪还少嘛。”

“盖吉兹.尼森哈顿(GygesNisenhaddon)?哦!你是指图拉克(Tulak)王子与海尔蒂.尼森哈顿(HailtiNisenhaddon)公主的传言........”,乌代尔(Udair)摄政没再说下去。“姜还是老的辣,以后还要向老摄政你多多求教啊。其实与皇帝谈到一半的时候,我也有些后悔了。是不是我们有些操之过急了?”

“继承人的选定,是迟早的事。我们身为摄政的,也不得不在这方面多花些心思。”梅尔(Mayer)摄政说了这几句后,打了个呵欠。“哎,老了,老了,精神头不济了。乌代尔(Udair)摄政,你的家也就在附近了。能不能麻烦你步行回去,也好让老朽在马车打个盹。”

枸纳.乌代尔(JunaUdair)识趣地向梅尔(Mayer)摄政告辞。他叫停马车,迈步走了下去。梅尔(Mayer)摄政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随后招呼车夫向另一个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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