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无威之君何称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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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华翎袖却视嗫思托律如无物,冷笑道:「敢问掌教师兄,您这番提议可是日后本教教众皆需尊询,不可改易的吗?」龙武子笑答道:「自然不错。虽说易主换代可行新法,此举虽由本教主开端,但日后若贫道羽化登仙,此决定便成遗命,需得我教人人遵循。」

龙武子如此回答,似与华翎袖一搭一唱,听得玄印火冒三丈,怒不可抑,无奈穴道受制,心底更是将华翎袖恨之入骨,什么难听话全都骂遍,斜眼见杨雨芬站在一旁,立刻挤眉弄眼,示意杨雨芬替自己解穴。杨雨芬虽然瞧得一清二楚,但只是微微向玄印一笑,便偏过头去。玄印见了更是气急败坏,恨不得一剑在华翎袖和杨雨芬身上来个三刀六眼,解解心头怒气。

华翎袖听罢,笑道:「教主所言果然不错,师妹万分佩服。但,先师虚无子道长也有遗命一封,交与我二人,不知教主是否也应遵循呢?」华翎袖此言一出,龙武子即刻皱了皱眉,斜眼瞧着半空中的飞床,但李安邦却没给任何暗示,心下大疑:「嗯?这娃娃没事献殷勤,看来必然有诈,但亚父却无回应,想来是胸有成竹。」

如此细想,龙武子便道:「当然,当然,虚无子师伯乃是本教前教主,其遗命我等自当遵从。」华翎袖听了,脸上有几抹淡邪的微笑,一手往玄印怀中摸去,取出了一封信,道:「师兄,你就把师父的遗命,念来给大家听听吧!」玄印忽觉穴道已解,站起身皱着眉头往华翎袖看了一眼,取过信一看,旋即喜上眉梢,扬声念道:「十年风水轮流转,龙武主道属天意;切记:顺天,隐;逆天,诛。」

龙武子才听完,华翎袖已然义正严词道:「掌教师兄,你可知幻海无常楼的臭名远播,恶名昭彰,如此违天逆理的门派,竟要我道奉其为主,岂不是贻笑大方?你既已封我二人为参知使,我等便要负起前教主遗命,铲除你这个逆天而行的走狗!」

话才说完,灵霄台下锋利的剑光如细针般飞射,直朝华翎袖而去,但当当几声过后,只见几枚金针插在灵霄台上,杨雨芬的身影飘然落在金针之上,道:「道教之事,不劳您多事!」嗫思托律骂道:「她竟敢辱我楼主,这点做法不过是给些教训!?若不闪开,就休怪我送?上天国了!」

「住手!」一声吆喝,鹅黄色的儒家服饰在不知何时已点亮满树的红白灯笼的照耀下,杜秋娘已昂首来到嗫思托律身旁,道:「嗫主教怎可随意插手他教之事,不嫌多事吗?」

嗫思托律斜着眼瞄了瞄,道:「哼!多事的恐怕是?吧!」杜秋娘微微转头,只见华清漱右手轻划,便道:「这位道长,此事交给我来处置即可。」杨雨芬一扬道袍,便退到一旁。

杜秋娘话才说完,右手春秋笔急旋出几道红霞,便连连往嗫思托律身上点去,嗫思托律也非易与,手中西洋剑如长针一般,也朝杜秋娘刺去,二人一刺一点,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嗫思托律见无法取胜,脚下连退三步,随即一跃而上,由半空中攻向杜秋娘,一时间,『天国曙光』的剑光如滂沱大雨般落下,剑光直戳向杜秋娘周身要害。

杜秋娘见状,左手往袖中一卷,如白绸般的尚书纸由袖中窜出,形成一个大圆盖将杜秋娘罩住,尽解天国曙光的剑威。嗫思托律也不甘示弱,随即旋起身子,如钻子般想凿破尚书纸,但才凿破数层,只闻得金铁交击之声,嗫思托律双手险些握不住西洋剑,被震得发?。

原来,杜秋娘于尚书纸中知晓嗫思托律想以此招破尚书纸,便汇聚全身功力贯于三礼砚中往嗫思托律的剑尖顶去,砚、剑交击,杜秋娘也被震得手臂酥麻不已。此时,杜秋娘扯起尚书纸将嗫思托律困于纸阵之中,自己移形而走,藉尚书纸的掩护来到了嗫思托律身后,嗫思托律迷途于尚书纸中,突觉身后有人,转身一看,双颊便已被一根黑色短杖连掴数下,手中长剑也下意识地乱刺一通。

嗫思托律举剑乱刺,杜秋娘却已经在一旁整理微微散乱的头发,杜秋娘将尚书纸收回袖中,只见白色迷雾退去,一个白衣白袍的黑脸老头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嗫思托律。火氤凤见状笑道:「看来嗫大主教可成了阿拉特大首领呢!」众人自持身份,也只能暗笑在心头。

杜秋娘的右手之上,旋着短杖般诗意墨,笑道:「嗫思托律,今日不过是点小小的教训,日后你可是少管别人闲事,否则说不定会被教训得更加惨烈,知道吗?」众人见嗫思托律狼狈不堪,皆想杜秋娘自出道已来虽然声名远播,但见过她出手者少矣,今日一见果然是真材实料,名副其实。

嗫思托律正要举剑再打,却见龙武子披头散发的从灵霄台上摔到台下,比嗫思托律还要来得狼狈。

方才,正当灵霄台下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灵霄台上亦是剑拔弩张,玄印也附和华翎袖的话道:「你逆天而行,谁也救不了你!」龙武子怒道:「是吗?」话才说完,背上诛仙剑红光闪动,一道道红色剑光奔向华翎袖二人,华翎袖也是青光闪烁,几道青色剑光在半途便将红色剑光拦下。

华翎袖首先抢攻,脚下穿天踩云步行云流水而出,华翎袖身影如电,手中斩仙剑已来到了龙武子身旁三寸之处,龙武子的诛仙剑也火速迎上,只见两大神器交锋,激出点点光芒。华翎袖以寒山采梅势应敌,斩仙剑上点点梅花剑光以剑身为枝,剑芒为叶,朵朵飘香却暗藏杀机。龙武子见状也以『坎为水』迎上,剑光如深海将剑影掩盖,诛仙剑身随即失了踪影,却又突然由剑光中翻浪而出,朵朵梅花被巨浪所淹,俱遭化去。

华翎袖见大势不妙,剑招集转为倒采水莲势,只见华翎袖身影向后一倒,剑势跟着向龙武子下盘扫去,点点剑光如莲,向龙武子的双脚射去,龙武子连忙以天罡地煞步闪过,一跃便上了半空,正要转换剑招再向华翎袖刺去,忽然背后杀气斗增,龙武子低头让过,透明中闪着点点红光的高野琉璃火正好将龙武子头上发髻削落,龙武子一转头,飘落的发丝中站着的是玄印怒火冲天的人影。

龙武子此时忽然有了死亡的恐惧。但华翎袖二人仍不让龙武子有喘息之机,华翎袖伸手数扬,几枚珀魂针破空射向龙武子,龙武子举剑连连数挡,却挡不住身后玄印的凌厉剑招。龙武子早料到会同时对上玄印二人,本以为自己早将七星诀的武功摸透,只要全心应付华翎袖即可,怎知玄印使秋水剑招使得似是而非,不仅招式大相径庭,还颇富杀机。

龙武子回身便是巽为风的剑招,剑式化为几个剑圈想束住玄印的剑招,玄印以一式「望水欲穿」应敌,一剑快过一剑,从龙武子的剑圈中穿过,直戳龙武子心房;龙武子见状赶忙回剑以艮为山的剑式化圆为方,急挡玄印快若闪电的剑招。

玄印数剑虽皆被龙武子硬是格开,但锋利的剑气却已将龙武子的道袍削得一道道全是裂缝,与乞丐无异。龙武子已被玄印攻得左支右绌,华翎袖连连几颗飞龙球便趁龙武子无力分心之际,叮叮咚咚打的龙武子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玄印见龙武子如此狼狈,停手便道:「你身为一国之君,为何听命于李安邦,到底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华翎袖此时也来到了玄印身旁,道:「何必跟他说这么多,杀了他不就得了!」

龙武子却是疯狂的大笑,道:「哈!哈!好处?哈!一国之君?我连区区一个才人都保不了,还算什么一国之君呢!?」说完,龙武子泪如雨下,令玄印二人面面相觑。

突然一阵强大的吸力将三人扯得东倒西歪,玄印及华翎袖即刻运劲于双足方能稳住,龙武子却被吸到半空中重重落地,落在嗫思托律的面前。龙武子甫一落地,耳边便传来李安邦的以真气传音,细声中带着威严道:「炎儿,不该说的最好少说些,否则会如何,你自己知道!」

龙武子点点头,以诛仙剑拄地,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道:「请住手!先听我把话说完吧!」玄印及华翎袖立于灵霄台上,夜风吹起二人的衣袍,呼呼作响。华翎袖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说吧!」

龙武子由怀中摸出了一个黄布包,道:「朕乃当今天子,这是大唐玉玺,还不下跪,更待何时!」龙武子语出惊人,众人均是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玄印虽早知龙武子贵为天子,但想不到他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华翎袖在旁也是尴尬万分。

龙武子见众人半信半疑,对杜秋娘道:「杜卿家,三年前?无论如何不肯为官,朕还派人赐了?一面玉冰鉴,?还记得吗?」杜秋娘被这么一问,马上双膝跪地道:「吾皇万岁,臣竟不识龙颜,望皇上恕罪!」

儒家弟子无论经生文士,一向以经国为己任,故在朝为官者比比皆是,故武林众高手之中,除杜秋娘和李置之外,尚无人见过唐武宗李炎;然而李置已亡,故除杜秋娘之外,无人能证明龙武子的身份。但杜秋娘这一跪,却让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因自唐开国以来,除武则天创立圣女门正式干预武林事之外,李唐皇室虽与道教关系密切,但也从未如此插手,一下子在场高手均觉左右为难。

龙武子仰天笑道:「我不管你们如何,但朕告诉你们,今天如果你们不乖乖的归顺无常楼,就别怪朕要用何种手段对付你们了!」

柳绯胭听罢,对妙脂天道:「姊姊,若妹妹料得不错,接下来可就是明箭难躲,暗枪易防了。」妙脂天不解道:「此话怎讲?」柳绯胭叹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啊!」

灵霄台上,玄印道:「师妹,?想他会用什么方法对付咱们呢?」华翎袖握起玄印的手,笑道:「哪怕是充军二十年,我也会陪着师兄的。」玄印笑道:「那?君大罪呢?」华翎袖看了玄印一眼,一扬手,一道青芒快如闪电,直射向龙武子胸口,华翎袖笑道:「大不了一力承担了!」玄印见状,琉璃火一挥,另一道剑光迅速追去,与华翎袖所发的剑光比翼双飞,玄印笑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陪着?。」

华翎袖转头见杨雨芬在旁,笑道:「杨妹妹?呢?」杨雨芬淡然道:「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把娘和师父们就出来。」说完,便默然凝视着龙武子。华翎袖心想必是杨雨芬见其二人恩爱,触景伤情,当下便也不再多问。

火氤凤见玄印二人依然谈笑风生,虽然听不见他二人所言,但心底还是敬佩万分,便对火灵儿道:「阿爹,你觉得应该如何呢?」火灵儿笑道:「还记得我教经典之中,主宰一切的真神阿胡拉马自达是怎么说的呢?」火氤凤道:「当然记得,真神教我们要以智性、智慧看待一切事情,判断善恶,与一切虚妄邪恶为敌。」火灵儿道:「那么,?还要问我该当如何吗?」

然而华清漱也没闲着,对?阎骄客道:「儿子啊!看来龙武子想霸王硬上弓,?妹妹为了情郎定是豁出去了,你呢?」?阎骄客道:「叫我归顺无常楼,那不如一刀杀了我来得轻松,我可不想日日卑躬屈膝在那个老怪物底下,只是...」?阎骄客边说,眼睛不时瞄着杜秋娘。杜秋娘深知其意,道:「嫁夫从夫,况且皇上受奸人所控,为人臣者自当直谏,怎能害怕呢?」华清漱笑道:「好!好!不愧是儒家掌教,有骨气!」

反观佛门众人均是默不作声,但眼神中却都流露着坚定的意念,只听慧能大师却是道:「不知达纳特斯,你有何打算?」达纳特斯笑道:「我*为大食国教,若唐不惧大食之威,依然敢动我*教,那唐恐有灭国之虞。倒是诸位高僧,又要如何自处?」

神秀大师道:「哈!看你有恃无恐,龙武子一定不敢对你们怎样,至于我们如何,阿弥陀佛!顺其自然吧!若该当受劫,那是如何也逃不过的。」慈云师太也道:「神秀师兄所言甚是,只是一场浩劫下来,多少生灵又将陷于水火之中,唉!」明空大师双掌合十道:「慈云师姊果然是慈悲为怀,阿弥陀佛!」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两道比翼剑光已逼向龙武子胸口,此时,飞床之中一道金色剑影飘动,金色剑光已化去玄、华二人的剑劲。龙武子续道:「你们考虑得如何?」

慧能大师率先道:「阿弥陀佛,渡魔除恶,净善人心,与魔共舞,难之!」龙武子怒道:「好!佛门好本事!我就看你们还能硬到几时!」

达纳特斯也起身道:「阿拉特奉你们为主,并不代表我也会。若唐朝认为自身国力不差,敢向大食帝国挑战,那就试试看!」黑袍一扬,达纳特斯也消失无踪。

安史乱前,唐曾遣高仙芝与大食交战西域,但此战唐朝却不幸落败于大食之手,大食遂取代唐成为西域领袖;然而安史战时,唐更无力于平定内乱,尚要赖大食派兵相助,安史乱后,唐国力更是大不如前,已无力与大食相抗。龙武子深知大食帝国以*教为本,政教合一,若是对*教徒不利,必然引来大食帝国不睦,必引来两国交兵。层层盘算下来,龙武子纵然心有不快,也只能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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