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飞雨一日丹道行 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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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几声,门外人影手中弯刀旋舞,好似圆月在手,没几下便将破窗而出的剑光、金针全数阻拦。华翎袖、玄印二人斩仙剑、琉璃火在手,身影已到了门外;杨雨芬则是指捻金针,在阳光下映射出点点金光。

「爹!怎么会是你!」华翎袖大叫一声,让屋内的白居易等人着实吃了一惊,华清漱堂堂魔都主人,怎会在窗外偷听他人谈论。杨雨芬不知华翎袖已和华清漱相认,好奇心趋使之下,便起身往房门走去,谁知一起身,华翎袖和玄印已一左一右和华翎袖踏入屋内。

二人相见,四目交接之下竟同时叫道:「是你!」华清漱笑道:「原来?就是翎袖口中的女神医,想不到老夫在此还能见到故人,实属难得,难得!」杨雨芬笑道:「我也没想到你就是华姊姊的爹,那日衡山一别,我还以为再没机会见到你了。」

华翎袖见二人如此热络,便问道:「爹,原来?早就认识杨姑娘了,怎么你都没跟我说起呢?」华清漱笑道:「当初我被崔大夫所救,在衡山养病,杨姑娘正巧在崔大夫那儿学习医术,也才识得杨姑娘。」杨雨芬也道:「是啊!想当初前辈还不肯告诉小妹他姓啥名啥,没想到前辈竟是姊姊?的父亲,真是失礼了!」华清漱一听,哈哈笑道:「说到当时,我为怕行迹泄露才不肯将姓名相告,想不到杨神医的性子也倔,无论如何一定要我先说出名字,她才肯告诉我她的身份,结果我们两人还吵了一架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虽然年岁相差甚远,但却如同知交好友一般,华翎袖见父亲脸上喜悦之色,倒是在魔都之中少见至极。华清漱和杨雨芬他乡遇故知,也都忘情谈笑,细述这几年来的种种。聊了许久,华清漱撇见一旁的白居易和龙宣子,拱手道:「白前辈,不知您还记得晚辈吗?」

白居易捻了捻胡须,笑道:「怎会不记得呢?只不过一别二十来年,邪尊却是一点也不见苍老啊!」华清漱虽已年过半百,但却因练有不老驻颜诀,故几十年来脸上不见岁月痕迹,依然是三十岁上下的精壮之貌,比之白居易七十高龄,白发白须,倒显得年轻许多。

华清漱呵呵一笑,道:「这位一定是龙宣子道长吧!方才老夫在门外正巧听闻,实是来寻小女,并非蓄意偷听,请道长海涵。」龙宣子虽未见过华清漱,但猜想这位武林名宿若非白发苍苍,也该是鬓发斑白,但眼前这名男子年不过四十,看来比自己还要少年,怎又会是名动武林的妖灵邪尊华清漱?但他口中又自称老夫,却又与外型极为不符。如此想来,龙宣子道:「贫道冒昧,这位英雄真是华老前辈吗?」

华清漱心知龙宣子之疑惑,微微笑道:「道长可曾见过李安邦公公?」经华清漱这么一提起,龙宣子如遭电击般乍然想起李安邦也是青春不老,惊道:「难不成你和李安邦是同门师兄弟?」华清漱自顾自笑道:「同宗异脉而已,也算颇有渊源。--」

龙宣子听完,心下更生疑惑,一旁华翎袖道:「时机一到,晚辈定当奉告。方才谈及冰香冷阙之事,晚辈昨晚也曾看到一名红衣女子进入,若晚辈没有看走眼,那名女子定是上官世家之人。」华翎袖说得斩钉截铁,玄印却是满心疑惑,道:「师妹怎么看得出那名女子出身上官世家呢?」华翎袖听玄印如此一问,噗吃一笑道:「哈!想不到师兄真是心如止水,连绣球美人都这么快就给忘了啊!」

玄印愣了一愣,转头在华翎袖耳边细声道:「说好不再谈她的,?!」华翎袖贼贼的笑了笑,瞪大了眼睛朝玄印看了看,一付『你能拿我怎样』的嘴脸,续道:「那名女子曾和我多次交手,武功不弱,不过她曾被无常楼所擒,想来她的兄姊必已将她救出了。」

玄印道:「?又怎么知道这些事呢?」华翎袖便将前往魔都路上如何在绕柔山莲升庵内与上官莹月等人相遇,一路上又如何遭东瀛忍者所阻,但因顾及杨雨芬在场,话语之中提及上官浩之处,往往含糊其词,但这些内容,华清漱却是听得糊里胡涂,疑道:「女儿,?是不是少提了那名上官公子?」

杨雨芬一听,皱起眉头道:「华姊姊,那位上官公子?他是上官世家的人吗?」华翎袖斜眼瞧了华清漱一眼,一脸的懊恼之情。华清漱这才想起杨雨芬虽尚未嫁入李家,但也算是李家未过门的媳妇,杨雨芬对上官世家深恶痛绝,实不能在其面前提及华翎袖识得上官世家之人。

杨雨芬虽不及华翎袖灵巧,但总也算是冰雪聪明,眼见华翎袖面有难色,也不好逼问,但心中却是怒极,只好默不作声,但按在桌上的右手却已冒出了点点阴火,一时间阴寒之气满布桌面,众人不由得同时缩手。

华翎袖心知若不说破,恐怕从此与杨雨芬心有芥蒂,便道:「杨妹妹,非我不肯说出此人,而是怕?又想起上官世家,心里头难过。」顿了一顿,华翎袖便将如何识得上官浩的种种全盘托出,杨雨芬听罢,叹道:「小妹虽然年幼,但总知莫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之理。若这名上官公子亦有向善之心,小妹也不会把所有的错事怪在他一人之上。日后若有此等事情,请诸位切莫向小妹隐瞒,无礼之处,望诸位不要见怪。」

玄印打圆场道:「好啦!好啦!误会解试释清楚就可以了。不过师妹,?说这上官浩向华前辈提亲,到底最后?答应了没?」华翎袖一听,一张脸红得如一轮太阳般,道:「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答应他嘛!」华翎袖方才讲完,玄印已凑到华翎袖耳边,笑道:「哈!是不是因为想师兄,所以才没答应他?」

华翎袖冷哼一声,一把拧住玄印的耳朵,柔声道:「是啊!我成天千思万想的都是你!行了吧!」这一拧,疼得玄印满屋子乱跳,华翎袖的手却迟迟不肯松懈,便随着玄印满屋子跑,只听得玄印边跑边求饶道:「停手啊!师妹!」众人在旁均是呵呵大笑,华清漱心底也有了谱,便低头细声在杨雨芬耳边讲了几句,杨雨芬则是不断点头,华清漱一看更是高兴不已。

嬉闹过后,玄印揉着红肿的耳朵坐在华翎袖身旁,华翎袖则是得意扬扬的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成果一般。白居易道:「玄印老弟、华姑娘,?们二人是本道、丹道二派的掌门人,不知对等会儿的登基大典可有了主意?」玄印答道:「晚辈昨夜和师妹也有谈论到这件事,但依方才师妹所言,上官世家极可能已勾结幻海无常楼,再加上龙武子乃当今圣上,若我二人同声阻挠龙武子,恐怕他恼羞成怒,后果不堪设想。」

华翎袖点点头,道:「师兄所言甚是,除此之外,晚辈还想起一件旧事。当初在戚情小筑一战,李安邦曾道若他能取帝释天的性命,众武林同道必当要奉其为武林盟主,想他与上官世家狼狈为奸,说不定是在图谋此事。」

华清漱却突然拍桌骂道:「帝释天那老鬼哪称得上是什么至尊,当年至尊决战若非我不克参与,现在的至尊还不知是何人呢!」华翎袖看了看华清漱,柔声道:「爹,女儿说句真心话,上次女儿和帝释天交手,发觉他武功不弱,与爹比起来可说是不分轩轾,但那日帝释天惨遭断臂,武功必然大不如前,这武林至尊可真要易主,说不定真让那李安邦占去呢!」

华翎袖本料想父亲一身傲骨,必然会找那李安邦一战,但见父亲眉头深锁,疑道:「爹,你怎么了?」华清漱叹口气道:「就算我和帝释天连手,恐怕也只能和李安邦打个五分平手而已。隐遁这么多年,除了调查?娘的去向之外,自从崔神医遭无常楼所擒,我便开始调查无常楼的来历,也才因此知晓李安邦的武功与魔都、映雪、摩尼教三派是同宗异脉。」华清漱语出惊人,令众人不敢相信,华翎袖想了想,突然拍桌子叫道:「难道李安邦是当年曲姓弟子那一派的人?」

华清漱又叹道:「想?三姨妈必已将羊皮书让?看过,不错,李安邦应属当年曲姓一派,他出道甚早,辈份应在我等之上,武功自然不用多说。」龙宣子也道:「我也曾查阅过李安邦此人,可当年的资料早被李安邦所销毁,据我所知,李安邦的姓名乃是赐姓赐名,并非真姓名。」龙宣子如此一说,更是确定了华清漱所言,众人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整间房中顿时一片宁静。

玄印忽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日大会之上,我就不相信李安邦他敢如何。只是当初师父羽化之前便有所交待,若龙武子逆天而行,要我等杀之,相信天道循环,他们总逃不过制裁之时。」众人虽认为玄印所言不无道理,但总还是难以释怀。华翎袖对玄印说道:「师兄放心,届时师妹会保护你的!」玄印笑答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我保护?!」二人相视大笑,也些微冲淡了众人郁闷之情。

此时,门外传来声音道:「玄印师叔,午时将至,请至后堂用饭!」玄印道:「诸位前辈,不如一同用饭吧!」途中,杨雨芬忽道:「不知火教主来了没?」华翎袖道:「他们父女昨日已经到了。想不到传闻之中的西域女豪杰火氤凤,竟然是如此艳丽,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杨雨芬心道:「我必然要与火姊姊见上一面,好好道谢才是。」

众人来到后堂,只见武林名人全都齐聚一堂,又是一番热络寒喧。不久之后,一名身穿白衣的道士朗声道:「请诸位前辈用饭之后,于申时到后山祭天坪参与登基大典!」

白衣弟子退下后,火灵儿冷言道:「龙武子可真有诚意,请咱们竟像使唤佣人一般!」火氤凤在旁笑道:「阿爹,您这易怒的老毛病还真是改不掉啊!」一旁杨雨芬闻言也道:「凤姊,我倒认为教主这不算是易怒,而是直言不讳,不畏强权哪!」火灵儿拍掌笑道:「想不到还是杨神医了解老夫!」

火灵儿突然想起李翔玉一事,道:「杨神医,?救李公子的药,可拿到了吗?」杨雨芬正色道:「若非二位鼎力相助,雨芬怎有可能这么顺利取得何首乌?二位大恩,雨芬永铭五内。」火氤凤轻轻一笑,道:「瞧?说的,不过是举手之劳,别这么见外了。」

另一桌,慈云师太合掌笑道:「阿弥陀佛,贫尼前日素闻华施主父女相认,甚是可喜!」华翎袖笑道:「托师太您的福,晚辈才得与父亲相认。不知师太何时到此呢?」慈云师太手中佛珠微微一动,道:「贫尼今早方至,一入山门便听得华施主的声音。」华翎袖双颊微红,笑道:「师太见笑了。」

华清漱道:「女儿,怎不见帝释天那老鬼,敢情是怕了我,不敢来了?」华翎袖转头笑道:「爹,你是不是想把帝释天给激出来呀!」华清漱道:「女儿!难不成?认为爹在几位大师面前还敢大放厥词吗?」

慧能大师拱手道:「邪尊武艺独步江湖,昨日一见,便觉邪尊武功又更上一层楼,已是远胜老衲,何来大放厥此之语?」慧能的一席话听来虽属恭维,但其中也不无可信,华清漱沉潜十数载,今时复出,武林之中能胜过他者,实已无几;想到此,华清漱笑道:「大师美言,晚辈领受了。」

「敢问,这位道长可是玄印子?」苍老而不甚标准的唐语,由玄印的身后传来,众人眼见一名身材高眺,皮肤黝黑的老人,身罩黑袍,腰间镂空银雕花纹的弯刀,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因为,这柄弯刀便是*教统领阿拉特的配刀,垠涯。

玄印转身一揖,道:「贫道便是玄印子,不知尊驾何事相教?」老人摸了摸胡须,笑道:「老夫乃是阿拉特的师尊─达纳特斯,数日前有人匿名传书并奉上弯刀垠涯,道劣徒亡于道长手中,不知是否真有其事?」玄印心下一凛,难不成克仑纳达是来为阿拉特寻仇,但看来却又笑容满面,便道:「不错,但阿拉特为虎作伥,恶贯满盈,且数度想致贫道于死地,贫道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义正严词的一席话,令在场人士无不替玄印捏了把冷汗,华翎袖更是已劳按剑柄,虽然这段时间以来,玄印武功大进,但阿拉特的师尊终非易与之辈,玄印自己也是运气凝指,一触即发。

达纳特斯笑道:「劣徒的行事,老夫心知肚明,而今日至此,不过是为了想找出发信之人。」华翎袖道:「不错,此人匿名发信,想来必是居心叵测,唯恐天下不乱,施此计策必是要让师兄和这位前辈再生事端,幸好这位前辈深明事理,未中此人计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华翎袖此言一出,武林名宿多投以肯定的眼光,达纳特斯更是呵呵笑道:「这位女道长能明白老夫之意,真是太好了,但不知诸位对此人身份有何高见?」话一出口,慧能大师即言道:「此事无常楼必难脱干系。」一旁玄印也道:「大师说的有理,阿拉特既入无常楼,那他命丧我手,无常楼必不会放我干休,定是其所为。」

达纳特斯又道:「敢问诸位,如何才能寻得无常楼之踪迹?」杨雨芬道:「无常楼一向行踪成谜,不过今日之会,晚辈认为无常楼必会前来。」其实杨雨芬本想告知达纳特斯有关龙武子亦为无常楼之人一事,但碍于龙武子为今日东主,也不好在其所之内谈论主人之是非。

达纳特斯听罢,只是微微一笑便飘然离去。华翎袖回头,撇见一旁凝仪二人已来到身边,问道:「?们用过饭了没?」凝仪道:「用过了。掌门是否要先行回去更衣呢?」华翎袖点了点头,心底却同时想起了一件事:「若等会儿杨妹妹与龙武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以龙武子的个性,必将杨妹妹当作是闹场之人逐出,我可得想个法子让龙武子哑口无言才是。

心念一转,华翎袖便将杨雨芬叫到一旁,细声道:「杨妹妹,姊姊想委屈?一件事情。便是...」华翎袖将方才顾虑之事全盘道出,杨雨芬一听,马上笑道:「还是姊姊想得周到,但不知姊姊有何妙计?妹妹自当赞同。」

华翎袖浅浅笑道:「那就请杨妹妹委身一日,作我师妹如何?」杨雨芬笑道:「果然是明正言顺之计,师妹在此恳请师姊赐号。」华翎袖双眼转了转,思量道:「师姊自号飞灵子,不如师妹也以『飞』字为首,就叫飞雨子吧!」

杨雨芬一听,笑道:「多谢师姊赐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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