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醒了，他也终于放心了一些。

黑暗里，他温沉道：“你一直握着朕的手，朕走不开身啊。”

他这么一说，?婉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牢牢抓着他的手。

脸陡然变红，忙缩回：“臣妾……失礼了。”

她松开了手，又恢复往日不冷不热的言语，朱胜文知道她已经从那无穷无尽的悲伤中稍稍回过神来了。

“你，没事吧？”

?婉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朱胜文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这个他所在意却又不知如何对待的女子，总有一道又一道坚固的城墙捍卫着自己，令他无法靠近。

两人在黑夜的沉寂中静默了好一会儿，朱胜文才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很晚了，朕叫宫人给你点灯。”

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婉忽然抓着他的手，一把没抓到，只扯到他的袖袍：“我不要留在这里。”

朱胜文以为自己听错，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不要留在这里。”?婉咬着唇，道出了心声，“皇上可以将臣妾打入冷宫或贬到偏僻的寝宫里，也不要将臣妾一直打发在这里。”

原本以为，自己一味容忍退让，太后会放过淑媛姑姑。殊不知她变本加厉的进行迫害，还当着自己的面逼着淑媛姑姑自尽。

不，?婉打定了心思。

她受够了任凭摆布，她要离开大祠堂！

从未听到?婉如此彷徨无助的声音，朱胜文问她：“为什么？”

“因为淑媛姑姑就是死在这里的。”?婉的语气尽力平静着，“臣妾……受不了。”

朱胜文太知道舒?婉的为人了，以她的性格，一定是怕极了，不然不会在他面前开口声援。

因而他放低了声音：“你想去哪里？”

“臣妾欺君罔上装成哑巴，太后已经作了处置。接下来便是皇上愿意让臣妾去哪，臣妾去哪。”?婉尽量说得委曲求全，“只要离开这里，臣妾哪里都去。”

她根本没有将希望寄在朱胜文身上，只要他仁慈地让她离开，便足够了。

“去哪里都愿意？”朱胜文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她之所以不跟自己要求，是因为她根本不相信他，不禁哼了一声，“你这不是给朕出难题么？好歹是个妃子，身上又带着伤，朕总不能随便打发了你。”

失去淑媛姑姑的悲痛未了，身上的伤势也没有痊愈，?婉就又开始和朱胜文互相揣摩着心思了：“要不，臣妾搬回连云宫？”

朱胜文佯装思量了好一会儿，方道：“得了，爱妃还是搬回文月殿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