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蛛丝马迹
作者:凌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84

饮宴正进行的热烈,赵单被姚梦连连灌酒,另几个女子便吃吃笑着往赵单身上靠,赵单大呼小叫,好不快活;甘宁倒和冯晓连饮了几杯,表面上谈笑风生,心里却拿捏得紧,没有丝毫放纵之态;肖毅则在许玉儿和青儿两人的作陪下,益发孟浪起来,伸手搂住青儿纤腰,两眼却不带掩饰的看着许玉儿,一副急色的模样。

许玉儿秀眉微蹙,她虽然听这王龙咏梅之词之后,对王龙倒不太厌恶,但这王龙现在情状鄙琐,却也颇为不喜。

肖毅则开心的紧,他本就是故意做出这番表情来,况且许玉儿清雅脱俗,倒与方仙儿有异曲同工之妙,倒让他更感兴趣了。

“王公子且饮此杯。”为了避开肖毅那猥琐的眼神,许玉儿只得举杯打岔。

肖毅看着许玉儿柔荑十指尖尖,宛若冰雕玉琢,便一手举起酒杯相迎,另一手故意搭了上去:“来来来,菊花仙子,你我共饮。”

两手相碰,许玉儿明显的缩了一缩,收手自饮,借机躲开了肖毅的轻薄。

肖毅哈哈大笑,转头又吻向怀中青儿,青儿热烈相迎,呢喃有声。

许玉儿脸色一红,这王龙可着实放肆的紧,达官贵人见的多了,在她面前无不装作道德君子一般,几曾见过这般粗俗的人来?为了不冷场,便又强笑着问道:“适才听王公子言梅花之意,颇多奇巧,未知还有何佳句?”

肖毅毕竟喝多了酒,顺口说道:“这却容易,听我言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如何?”这是北宋卢梅坡的诗句,肖毅本不知出典,只是那世文学小说看的多了,这句话时常能见,记得极熟,因此信口便念了出来。

许玉儿大为惊诧:“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王公子佳句天成,奴家佩服。不知王公子可有咏菊佳句?奴家也好书写下来,铭于内堂。”

肖毅看到许玉儿又佩服又欣赏的目光,心里得意,便又出口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是唐朝黄巢的诗了,肖毅恰好在那世也看了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便对此诗进行了一番考证,因此也记得很熟。其实论诗词古韵巧思,此诗原非上品,但在许玉儿听来,不仅觉得新颖,更能感觉到男子的豪放之气,顿时怔住了,就连肖毅怀内的青儿也诧异的抬起头来,仔细看着肖毅,心内寻思,这还是那北疆俗贾王龙么?

肖毅见两女子讶异的表情,猛省自己有些大意,这些时日眼看一切进行的顺利,心中畅快,便多少有些疏忽,而且在今日又多饮了酒,险些儿就露出破绽,急忙哈哈一笑:“王某做的几句歪诗,可中许姑娘意否?”

“实为佳句,公子大才!”许玉儿由衷赞道。

甘宁已旁听了多时,深恐肖毅言多有失,此时便临席举杯:“主家,聂离敬酒!”

肖毅便趁着机会,大声咋呼起来:“来来来,喝!”又招呼赵单:“匡颖兄,同饮同饮!”

眼看着肖毅将此事岔了开去,甘宁稍稍放心,自顾自又饮了一杯,忽闻身边吹气如兰,冯晓软绵绵的靠将过来,嘻嘻笑道:“你这客人可有些奇怪,这里又不是酒肆饭馆,却如何只顾饮酒?放着奴家在身边相陪,倒不来亲近,莫不是嫌奴家貌陋?”

甘宁正眼瞧去,眼前如花笑靥,娇媚无限,不禁心中一荡,强自收敛,陪笑道:“塞外鄙人,颇有些不惯处,还请姑娘见谅。”

冯晓抿嘴一笑,更显得春意盎然:“客人相貌粗壮,却原来还这么斯文。”她虽是清倌,但风格却与另三位花魁不同,与王孙公子相会时便往往故作放浪之行,倒把那些公子哥迷得神魂颠倒,却又不得近身,好不烦恼,更是大把大把金银珠宝往闭月阁里投。

冯晓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子在自己媚相前如此自持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服,便施展开解数,将身子斜倚在甘宁臂上,胸前裸露肌肤故意在甘宁臂上挨擦,口中道:“客人,既是塞外来的,便说些塞外趣闻给奴家听?”

甘宁觉得又酥又痒,说不舒服那是不可能的,身体微微一避:“塞外苦寒之地,不过是些艰险劳苦之事,哪能有什么趣闻?”因强自忍耐,额头不禁流下汗来。

冯晓一副怜爱的表情:“客人如何流汗了?此间热,客人便将外衫除了,也无不可。”取出绢帕,细心去抹甘宁额头汗珠。

甘宁从未遇到过如此柔媚可喜的女子,一时身子僵住,竟不知如何反应。

冯晓一边抹着甘宁汗珠,一边用**辣的眼神瞧向甘宁,这眼神风情万种,媚意透骨,也不知摄去了多少王孙公子的魂儿,甘宁不敢正视,将眼神移向别处。

冯晓见甘宁还不放松,轻咬朱唇,忽然将甘宁外衫一拉,口中娇笑道:“客人热成这样,便褪了外衫罢,我们姐妹不见怪的。”这本是青楼会酒时常用的技俩,甚至还有青楼女子随男客一起脱下衣裳裸身嬉戏的,本就是为了烘托气氛,让有些客人不至于太过放不开。

此时岁未入秋,天气尚热,甘宁本就只穿了一件外衫,这一来,便是上身**,只见身材急健,线条分明,胸口纹着一只螭虎,更见雄壮。

众女子都哄将起来,赵单看到也哈哈大笑:“聂兄弟,瞧你不出,容貌那么彪悍,这内里倒精细秀美得紧。”

冯晓却是眼中一亮,身形如此精壮,哪像个三十余岁的塞外豪客?倒似是年甫二十的青年躯体,况且刚才肌肤相擦时分明感觉到这聂离肌理细腻,触感滑润,却真是奇事。

甘宁在众人哄笑之中反应过来,不可因美色撩人而误了正事,立刻又恢复了荆襄盗魁的本色,满不在乎的笑笑:“塞外风霜,都吹在脸上,身上却包得紧,一向没遭什么罪,赵兄见笑了。”自然而然将外衫复又穿上,眼神看向冯晓:“冯姑娘倒挺豪爽,颇似塞外女子一般。”眼神略有精光闪烁,看得冯晓心中也是一惊,急忙笑道:“客人恕罪,是奴家唐突了。”

甘宁爽朗一笑:“怎么会?冯姑娘豪爽,聂某欢喜,敬你一杯!”

这一晚尽欢而散,赵单安排车驾将几乎醉倒的肖毅和甘宁一起带回自己府中,也是难得在西园军中请到假,赵单也不回军营了,就在自己府中歇下。

散席之后,许玉儿信步来到了方仙儿住处,和她叙话。

“玉儿姐姐,快坐。”看到好友来访,方仙儿自然欢喜得很,“今日倒散得早,仙儿刚要歇息呢,可巧玉儿姐姐便来了。”

两人叙了会家常,许玉儿又笑吟吟的看着方仙儿,悠悠道:“我今日可见到你那夫君啦。”

“他?有什么好说的。”方仙儿一撇嘴道。

“他?可不简单呢。”许玉儿笑道,将肖毅咏梅的几句诗词转述给了方仙儿,又接着道:“我初时也以为他鄙俗不堪,可你看看,这几句词儿,像是一个鄙俗之人作的么?”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方仙儿反复念了几遍,陷入沉思。

“此人外形虽然不中妹妹意,但极有才具,更有英雄之气,未必不是妹妹良配。”许玉儿说着便站起身来,“不早啦,妹妹快歇息,姐姐不打搅了。”

方仙儿犹豫了半晌,忽然道:“姐姐且住,有件事我想跟姐姐说,只跟姐姐一人说,姐姐可不能传于…….传于他们听。”

许玉儿饶有兴味的停下脚步:“你我都是姐妹,便只说自己的体己话儿,我又怎会将此事报于主人?你且说说是什么事?”

方仙儿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决心地道:“我觉得那王龙不像是个边陲商贾,很可能是别人假扮的。”

许玉儿大感意外:“你从何而知?”

方仙儿摇摇头:“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而且,我越来越觉得,他会不会……会不会就是……”

许玉儿好奇的道:“谁?”

“涿郡肖文龙。”方仙儿说出了这名字,心里却没来由颤了颤,一直憋在心里的疑惑和猜想终于第一次对人言了。

许玉儿哑然失笑:“你呀,想你那肖文龙想着魔了,怎么什么人都往他身上猜?”

方仙儿羞涩的一笑,又赶紧道:“只是小妹乱想,姐姐见笑了,可千万别跟别人说那。”

许玉儿笑道:“谁不知你这小妮子心里那人儿?好啦,我又怎么会说?行了,快歇息吧,我也走了。”

从方仙儿处告辞出来,许玉儿便在婢女照拂下往自己房内走去,心中还在想着席间肖毅所言的诗词以及适才和方仙儿的交谈。

行到中途,许玉儿突然止住脚步,悠然转身,看向方仙儿的房间,口中似有所感地道:“涿郡……肖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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