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颍川访贤上
作者:凌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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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汉军与张宝黄巾对峙日久,谁也奈何不了谁。#手打吧随风手打 #

这些日子,可把肖毅闷坏了,自那日夜袭敌阵之后,每日里点卯整军,轮值哨卫,却不见厮杀。本以为军旅征伐,必是血战连日,烽火不休,怎知竟是这般沉闷光景?

肖毅还特地修书一封至涿县,让父亲安排,补充些兵员过来,前者大军被黄巾毒气所败,本部铁骑?虎两营折损极大,尚需时日恢复元气,料想一月之内,涿县新兵就能赶来此地。

这日一大早,肖毅又在本帐内和几个兄弟商议军情,敌方军情一直未变,实在也没什么好谈的,最后便成几兄弟说笑了。

“大哥,要不去孟德或文台营内,讨些酒喝?”刘备本军不许饮酒,张飞若想过酒瘾,只能是去曹操孙坚或袁绍的军营内相见才有机会,因此又撺掇刘备。

“得了吧,三哥!”不等刘备说话,肖毅已经揶揄起来,“这一大早的,酒瘾就犯了那?这些天你也没少喝呀,孟德文台隔三差五的就和咱们兄弟相聚,我看哪次都是你喝的最欢!”肖毅这倒说的是实情,袁绍自为荡寇将军后,常在朱?主帐参赞军务,倒是曹操孙坚还是常有闲暇,经常邀请刘备兄弟来营中相会。

赵云也跟着笑道:“就是,前日在文台兄帐内,祖大荣被他灌的抱着我直喊舅舅,他倒好,非说我是大荣外甥,不是舅舅。你个笨老三,咱们都是结义兄弟,我是大荣外甥,你不也成了大荣晚辈?这不是抽自己耳光吗?”

大家都大笑起来,张飞不好意思地道:“唉,这不是总没厮杀吗?老张憋的忒苦,倒把脑子憋坏了,没想到这层。”

关羽笑了会,正色道:“诸位兄弟,这不战也是战,可别觉得憋闷。自古以来,对阵不战之道便是极有讲究。战国廉颇以不战而对秦军,武安君莫之奈何,还是用了反间计让赵王改任赵括为将,方有长平之胜;孝景帝时,七国叛乱,周亚夫以不战泄七国锐气,终于等到良机,奇袭粮道,一战而胜。是以我们兄弟,不仅要出阵杀伐时勇而争先,锐不可当,就连长相对峙,避而无战时也要安之若素,捺下性子。”

刘备微笑点头:“云长有大将之风,此言极是,你们几个可要记下。”张飞、赵云似有所感,都点头称是,肖毅暗自惭愧,自己生性跳脱,虽然自小修习兵法,也早学过白起长平之战、周亚夫平七国之乱的典故,却没有关羽这般的悟性,心里对二哥更感佩服,难怪二哥日后是威震华夏的三国第一名将。

就听到曹操的笑声从帐外传来:“玄德玄德,我帮你告了个假,今日我们去颍川城里逛逛。”正说着,曹操已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几兄弟都站起相迎,刘备笑道:“孟德兄好兴致?怎么要去颍川城里?”

曹操精神极好:“今日颍川城内名士齐集,研文讲经,我等乔装了过去一看,颍川四长,名垂前世,他们的子侄族人多有经天纬地之才,咱们可别错过了这机会。”曹操所称颍川四长,乃是顺冲两帝时颍川的四位名士,荀淑、钟皓、陈?、韩韶,为当时士大夫倾慕推崇,只是此时都已谢世。

肖毅在一边听了,心里一动,别的人不大清楚,但是荀?、荀攸、郭嘉好像都是颍川人那,这次名士齐集,他们多半会到场,这几位可都是足智多谋的顶级谋士,若能趁这次机会得以结好收纳,就不用等许多年后的诸葛亮出山啦。

想到这里,肖毅立刻赞成:“好!好!大哥,我们就和孟德兄同去,看看这热闹。”

刘备颇为意动:“这倒也好,看看颍川名士,孟德兄,喊了本初和文台同去否?”

曹操笑道:“文台我倒是想喊,偏今日营前巡哨该他所部轮值,脱身不得。本初嘛,留在朱中郎处忙于军务呢,我倒没喊。况且他见到名士,便是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做礼贤下士状,我看着都假,不如不喊。”

刘备听曹操此言似是弦外有音,便一笑,并不接口。

张飞听说是看文人名士,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想到能去颍川城里逛逛,却远胜囿于军营了,便也吵嚷着同去。

几个兄弟都要去,赵云自然也跟着,只有关羽道:“我便留在军中,以为照应。”关羽虽然得与肖毅相处,性情改了不少,但骨子里对名士贵介的不屑还是未变,便找了托词留在营内。

几人计较定了,关羽留守军中,曹操和刘备、张飞、赵云、肖毅只穿了常服,飞马出营,直往颍川城中而去。

王欣然在马车里醒转,已是一日之后,头脑兀自还有些昏沉,只记得昏厥过去前,似乎有一人喝止了郅徽的轻薄之举。

王欣然想支起身子,看看身在何处,刚一动身,手足酸麻,竟是难以动弹,她叹了一声,郅徽此毒名为百日醉,若无解药,这手足无力之状要持续月余才能消解,也就是说,这一月之内,自己与一个不会武艺的寻常妇人无异。

“夫人醒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王欣然吓了一跳,什么夫人?急看是何人如此称呼自己,却原来车内边角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那姑娘肤色较黑,面相忠朴,虽然年岁尚幼,但一双眼睛倒很灵动。

“你是什么人?这是在何处?”王欣然问道,想将身子支起,却双手无力,怎么也支不起来。

“夫人别动,小婢来帮你。”那小姑娘上前帮手,把王欣然轻轻扶起,又取了软垫,让王欣然斜靠着,一切安置好了,才答道:“小婢是东家刚救来的,专门服侍夫人。”

“什么东家?什么夫人?”王欣然一急,看这马车厢内布置,倒不奢华,只是车厢甚宽,两个人在厢内却仍有极大空旷。

那小姑娘倒挺懂事,为王欣然将被褥盖好,口中道:“东家是好人,知道夫人病了,救了夫人,昨天晚上,东家还救了小婢呢。”

这小姑娘说话是汝颍口音,声音清脆,叮叮咚咚地甚是好听。

“救了你?”王欣然见这小姑娘可爱,倒好奇起来,一时忘了自己处境。

“我爹将我换给邻村一户人家,这几年大家都饿得厉害,晚上那户人家支起锅子,要煮了吃我,是东家路过那里,把我救下了。”小姑娘顺口道来,却似在诉说一件平常之事一般。

王欣然却听的毛骨悚然,黄巾起事,兵乱连年,田地荒芜,百姓失所,这战事着紧一带确是十室九空,民间粮食不是被汉军强征,便是被黄巾掳掠,老百姓实在没有吃的,易子而食的惨事时有发生,眼前这可爱的小姑娘竟也差点成了他人口中之食。

王欣然顿时对这小姑娘大起呵护之感,苦于双手难动,只能温柔的看着那小姑娘:“那东家杀了那户人家,把你救下了?”

小姑娘摇摇头,替王欣然整理被褥皱褶:“没有,东家救下我,送了些粮食给那户人家。”

百姓易子而食,确非本愿,王欣然觉得这个东家甚有侠义之风,不禁很有些好感。

小姑娘又道:“我也不回去了,再回父亲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又把我送出去给别人吃了。”说到这里,这小姑娘脸上才有些凄然之色。

王欣然双目一闭,亲生父女,尚且这般,人间惨事,莫过于此。

“我甘愿为东家为奴为婢,正好听东家说,有位夫人得了病,小婢就过来照顾啦。夫人叫我小杏就行。”小姑娘又笑逐颜开。

“小杏?杏花的杏?”王欣然和小杏只交谈了一会儿,便很喜欢这小姑娘。

小杏睁大眼睛,自小贫苦,她又怎识得字?愣了一会才说道:“听说我爹是指着村口那银杏树给我起的名。”

两人正说着,马车停下了。

马车帐帘掀开一角,一个劲装大汉端了热气腾腾的饭食递了进来,口中道:“小杏,吃饭啦。”

小杏开心的接过饭食:“谢谢大哥。”

那大汉知这是女眷所在,不便探看,便要转身离去。

小杏又道:“大哥,夫人醒啦。”

“哦?”那大汉道,“我去跟大哥说去。”

王欣然知道那大汉口中的大哥就是小杏说的东家了,而在天戮手下救出自己的多半也是此人,倒要见一见是什么人物。

过了一会,便听到那雄壮的声音响起:“姑娘醒了?”

没错,自己昏过去前,就是这声音制止了郅徽,王欣然确定就是此人自天戮手中救了自己。

虎氅大汉探头进来,见王欣然斜靠在车壁上,笑笑道:“醒了?你足足昏厥了一天一夜,还没恢复吧?多歇会儿,等你大好了,再说详细。”又看到小杏:“小杏,快吃饭,一会儿凉了,记得给这位姐姐也喂点。”这虎氅汉子人极雄壮,但看着小杏却是一脸慈爱。

“嗯,小婢知道啦,谢谢东家。”小杏欢快的答应。

“壮士,我那两位兄长如何了?”王欣然毕竟还担心周仓管亥的安危。

虎氅大汉一笑:“姑娘放心!那两位真是好汉,受伤极重,一直昏迷不醒,好在救治及时,现下无性命之忧,我给他们敷了上好草药,料想十多日内便能痊愈。”

王欣然心下一宽,又追问道:“壮士为何救我们?”

虎氅大汉耸耸肩:“看你们身手了得,想收为己用。”

王欣然淡淡一笑:“壮士倒也坦率。”

“哈,再说你们和黄巾为敌,黄巾之敌便是我之友,那就更该救了。”虎氅大汉正说着,看到王欣然容颜却是一怔。

“你……你是胡人?”

王欣然一惊,原来昨晚在车内昏睡不醒,小杏过来服侍帮手,替她换了衣裳,面上面纱自然也已取下,王欣然初醒来,一时也没想到这层。她平素以纱掩面,一是知道自己胡汉混血,招人注目,二是世间好色浮滑之徒太多,自己掩住荣光,也少了很多麻烦。在天戮时,除了极少数几人,多数都未见过自己面容,现在却被这虎氅大汉瞧了个十足十。

王欣然大羞,虎氅大汉却哈哈大笑:“挺漂亮的姑娘,干吗老是以纱蒙面?这样挺好。你先休息,我们继续赶路!”说完便要转身而去。

王欣然急忙追问:“这是什么所在?要往何处去?”

虎氅大汉已经转身,放下车幕:“放心,这是高家商队,运送货品前往涿郡。寻常盗匪强寇没人敢来打主意的。”

“涿郡?”王欣然一阵迷惘,这个地名好像经常听闻,可究竟是为何事,却一时想不起来。

“壮士大名?”王欣然回过神来,那虎氅大汉已去远了,忙大声问道。

“巴郡甘宁!”虎氅大汉的声音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