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怎么啦？这时你可不能出事......”宋君宝忙上前搀扶他。

“宋哥，别动我。死不了。好象是岔气了，让我喘口气......”

胡杨林喘息着，喃喃：“祸不单行......死不了，也难活......这两个浑蛋王八蛋！这不是作死......”

“完了，没开张就得关门......”宋君宝抱住脑袋，蹲地上。

“关门还是小事，怕是得坐牢。嗨......”胡杨林哀叹一声，喃喃：“五十万集资款就这么没了，诈骗罪是逃不掉的......就是坐牢，也难赎罪！这一百人的集资，大多数都是借来的。这下可把他们坑死了，死都无法赎罪......”

“怎么办？还剩下十万，实在不行，要不咱俩拿上逃命？”宋君宝嘀咕。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躲一时，能躲一世吗？”胡杨林坚决地摇头：“宋哥，绝对不能跑！不跑，还有东山再起之日。一跑，这辈子就算完了。就算人家抓不住咱们，可咱们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着等死吧？！”宋君宝哀叫。

胡杨林啪啪捶打着脑袋，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现在，心乱、乱如麻，脑袋像个球，啥也想不出来。这、这样，你、你先把桦树他们接回来，先对下面封锁消息。等我把干爹埋葬，再想办法。”

“好，我听你的。要死也死在一块！”宋君宝摇摇晃晃走了。

柳镇山过来，问：“林子，好象出什么大事了，跟哥说说。”

胡杨林惨笑道：“大哥，别问了，你帮不了我。只能我自己担！如果我扛不过去。老太太和弟弟妹妹，就得麻烦大哥照看了。”

柳镇山凝视胡杨林，缓缓地点头：“放心！一切有大哥照看。”

起灵了，披麻带孝的胡杨林，将丧盆高高举起，用力一摔，放声大哭。那个伤心劲，比亲儿子有过而无不及。

那些看热闹的人们，纷纷都竖起大姆指称赞：“老柳头行了。干儿子比亲儿子都强......”

只有柳镇山、马识途等少数人知道。胡杨林哭干爹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哭他自己。他终于找到机会，无所顾忌地放声大哭。

胡杨林迷迷糊糊地看着干爹的棺材下葬，一头栽倒在坟墓前。

胡杨林醒来，已经是半夜。虽然身体还有些酸软，但精神却好了许多。他看到母亲和弟弟妹妹及柳镇山等，都守在自己身边，都惊喜交集地望着他，一股斗志从心底迸发，坐起来，对哭泣的母亲说：“妈，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守着我干什么。我就是累了，睡两天就好了。”

胡杨林冥思苦想到天亮，拿定主意。起身离开医院，到早点摊上饱餐一顿。来到办公室。宋君宝、马大海、刘家驹、赵广大、白桦树，都在等待。

胡杨林虽然脸色灰白，但已经神态自若。他坐到办公桌后，点支烟，巡视大家，见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垂头丧气。居然还笑了笑，然后苦笑着问：“你们想出起死回生的办法没有？”

大家或垂头或摇头。

胡杨林哂笑了一声，又叹息一声，缓慢而坚决地说道：“弟兄们，我想过了，散伙，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我、宋哥，还有郑光明，都得去坐牢。不散伙，又实在没法干了。怎么办？只有一条路，拼一把！拼成了，继续活。拼不成，死的痛快点......”

“林子，你不是想抢银行吧？那我可不参加！”赵广大惊叫。

胡杨林笑逐颜开：“我有这个心，可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林子，有什么好想法，你就说出来吧。”宋君宝急道。

胡杨林笑道：“办法倒有，却不是什么好办法。现在外烟火爆，也是暴利。我们现在只有走私外烟，或者能起死回生，别无选择！”

“这行。大不了判几年，死不了。我干了！”赵广大首先表态。

“干......”大家异口同声。

胡杨林说：“那好，谁有路子，说出来听听。”

“我有。”刘家驹站起来说：“我大舅是四野的，当年南下留在广东，有些关系和势力。我表哥就在海关，应该能找到路子。”

“官方的？那能行吗？”赵广大怀疑地嘟囔：“别跟我老子一样。”

刘家驹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所谓警匪一家，没有官方的保护和默许，有几个走私案能干成？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那就不费话了。你现在就动身去探路。”胡杨林决断道：“这关系到咱们的前途命运，务必要万无一失！一有眉目，就发电报来，我同宋哥亲自出马。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家驹，拜托了！”

胡杨林站起来，对刘家驹深鞠一躬。大家都站起来鞠躬。

刘家驹抱拳，咬牙切齿地说：“事成，大家活！事败，我死！”

“那好，你跟我来。”胡杨林把刘家驹带到财会室，对张会计说“张会计，你给家驹支五千块钱。”张会计应声给刘家驹拿钱。

胡杨林坐下写信。信是写给秦关月的，信是这样写的：秦姐，你好！一别数月，甚为牵挂！逃犯之事已了。又有新灾祸上身，而且是大祸临头！我现在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必须冒险一搏！我准备走私外烟。然必须借用军车，才能畅通无阻！务请秦姐利用你父亲的关系，帮我们搞到军车运输，并帮忙送出广东地界。详细情况，由我朋友刘家驹当面详告，我就不多?嗦......

胡杨林将信写好封死。交给刘家驹说：“家驹，这封信是写给我一个可以托付生死的姐姐的。她父亲是广东军区的主要首长。她见到我的信，会尽最大努力帮助我们的。其余的事，就看你的能力！”

“太好了！”刘家驹兴奋地叫起来：“有这么硬的关系当后盾，我要再干不成，就提着脑袋来见......不，我干脆跳珠江......”

“别嚷！”胡杨林制止刘家驹说：“事关重大！越秘密越好。事情别管成败，这话也就到你和宋哥为止，连光明和桦树他们都不能知道，明白吗？”

刘家驹郑重点头。胡杨林附在他耳边悄声嘱咐起来。

刘家驹走了。胡杨林回到办公室，对大家说：“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为了争取时间，不露出马脚，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都打起精神来！大海回矿上，向对方据理力争，争取挽回损失。回头我和宋哥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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