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同白桦树，顺利贩回一批服装。以苹果牌牛仔裤为主。可回到乌山，真正向外卖时，却犯了难。乌山除去国营的百货公司，就没有卖衣服的地方。

望着大批的衣服，白桦树犯愁地嘟囔：“林子，好东西咱是弄回来了。可卖给谁、怎么卖？咱俩总不能站马路上吆喝吧？娶媳妇肿牛子，愁死人了！”

胡杨林愣了一会说：“咱们傻子过年看隔壁。学郑光明，先从夜大卖！”

胡杨林和白桦树，一人穿条牛仔裤、一件印有摩托车图案的华丽的夹克衫，早早来到夜大校园里，并肩漫步，模特儿走T台一样，在大门口招摇过市。

很快，他们就被陆续走进校园的同学们围上，大家又惊又喜地望着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满脸羡慕。观望一阵后，有人开始上前摸索，然后就问价钱。

白桦树嚷嚷：“别摸，都别乱摸，摸坏了赔不起。想买就到我这来报名。”

张曼丽堵住胡杨林，上下打量着他，酸了吧唧地说：“胡班长，你们这些日子没露面，就是去搞这些衣服去了？有没有女式的？”

胡杨林笑道：“胡扯什么呀，不知道就别瞎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桦树有个表叔在香港。//前些天到广州了，约桦树一家去见面。鄙人受白桦树先生的厚爱，被邀请同行......要说这衣服嘛，都是桦树的表叔送的，并且送了不止一件。同学们要是有兴趣，我们愿意按照原价转让。男式、女式都有一些。谁愿意买，放学后找我们。”

三天后，夜大有一少半人穿上牛仔裤上学。所有衣服销售一空。

这天晚上，胡杨林和白桦树在白桦树的小屋里，关上门数钱。一遍又一遍地数过后，两人瞪着炕上的钱，一动不动。

突然，白桦树暴发出惊叫：“林子，两千六！发财了，咱们发大财了！去掉本钱和开销，整整赚了两千六！”

“两千六还是二百六？再数数，千万别算差喽，差个零呢。”胡杨林喃喃。

“没错！我数了整整十遍，就是两千六！”白桦树叫嚷：“其实你比我明白，就是不敢相信。林子，咱俩这一趟，就挣了咱俩三四年的工资，吓死人！”

“两千六两千六，两趟就是五千......”胡杨林喃喃，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别惦记买你的海魂衫苏小红了。你现在有了梅朵儿。就算没有梅朵儿，咱们也犯不上花那么些钱，买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让她们见鬼去吧，让她们后悔的痛哭流涕去吧！”白桦树不可一世地嚷嚷：“不说她们了。林子，赶紧再跑两趟，就把我大哥和你家柳林结婚的钱，都挣出来了。咱们明天就走咋样？”

胡杨林用力点头：“好，听你的！咱们明天就走！抓紧时间，再跑几趟，争取挣上一万两万块的。我就安心工作、认真学习。免得惹梅朵儿伤心。”

乌山市乌山区税务局局长办公室里,李凤琴正在发愣,响起了敲门声。

李凤琴打起精神，摆好架势，故作高深地说：“请进。”

蹦蹦跳跳进来一个洋娃娃似的姑娘，穿着牛仔裤。

李凤琴一眼看见牛仔裤，惊叫：“马玲，你怎么穿这么条裤子，这什么裤子？难看死了！你看看那裆......腚勾子都勒出来......你咋敢穿......”

小马玲在李凤琴面前转了一圈，笑道：“局长，别老土了！这叫牛仔裤。最时髦流行了。这是我哥的朋友从广东贩回来送给我嫂子的。我嫂子刚生了孩子穿不了，送给我了。局长，你可千万别出去说。”

“贩回来的？”李凤琴问：“不是商店卖的？谁贩回来的？在哪卖的？是不是应该给咱们交税呀？”

小马玲憨乎乎地笑道：“是夜大经营管理班的班长胡杨林他们，从广东贩回来的，在夜大里都卖疯了！我哥不让我对外说，怕有人找他们的事。”

“胡杨林贩回来的？好啊，他这是投......”李凤琴腾地站起来，眼珠子一转，将下面的话咽下，缓缓地坐下，对马玲笑问：“马玲，你说的都是真的？”

马玲有点不高兴了，嘟着小嘴说：“那还有假。我从来不撒谎。听我哥说，夜大里有一多半人没买上，都争抢着在胡杨林他们那预订呢！”

“这么说，他们还得朝回贩，是不是？再贩回来，叫你哥给我也买两条。”李凤琴诡笑着说道：“不过，千万别说是我买。传出去了，好说不好听，是吧？”

“我明白。局长，你也千万别出去说。”马玲天真地嘱咐过，问道：“局长，叫我什么事？”

李凤琴捡到宝贝似地欢笑道：“这有份文件，你送到市局去。”

马玲拿上文件走了。李凤琴满面阴狠地背手转圈子，哼哼冷笑着盘算起来。

十天多天后的一个下午，胡杨林和白桦树正在白桦树的小屋里收款发货，忙的不亦乐乎。突然，闯进来一群公安和工商人员。不由分说，便将胡杨林和白桦树拷上，将现金和货物一并收缴。把二人送到收审站，分别关押。

身后的铁门哐当关上，大脑一片空白的胡杨林，才略微清醒些。他看到面前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真希望他们冲上来打他，然后拼个你死我活。

因此，他仰起脸，傲慢无理地面对着那十几双眼睛。

“哎呀，这不是我胡师叔嘛，你咋进来了？”一个小子跳下炕迎上问。

胡杨林努力适应一下光线，认出来了，是柳镇山的徒弟二狗子。二狗子亲热地拉着胡杨林去炕上坐，连声问：“师叔，你咋进来了？犯啥事......”

胡杨林对二狗子的问题一句没听见，就想哭。却又不能哭，只得咬紧牙关把泪咽下。

“胡师叔没进来过吧？没关系，呆两天就习惯了。人这一辈子，哪能老顺顺当当。走背字也不要紧，挺挺就过去，没啥大不了......”二狗子一再劝说。

胡杨林把涌上来的泪全咽下，终于平静下来，苦笑道：“二狗子，我没事了。你是怎么回事，是不又帮人打架了？这里谁是号长，我是不是得参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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