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伊家庄(上)
作者:冰原画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86

伊愿虽然痛恨响马帮杀害农夫一家,但现下祝诗竹落在七仙门手中,自己身单力薄,只有依靠响马帮鼎力相助,表面谢道:“有劳闵姑娘。”闵欢笑道:“愿哥哥不必客气,你我本是夫妻,理应相敬如宾才是,不必如此见外。”伊愿道:“这个,这个。”闵欢道:“这个妹妹的话,自然都是对的。”

响马帮众人用过晚饭,收拾停当,不一刻天色昏暗,齐齐向七仙门所在庄院行进,行到离庄前约摸半里地光景,却见庄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偌大庄院却寂静无声,闵欢小声道:“愿哥哥,咱们要当心,恐贼子早有防备。”伊愿道:“好,你原地等候,我先去查探一番,若然没有危险,你再带人前来。”闵欢小声称是。

伊愿施展轻功,如一只飞蝶,几个起伏,轻轻落在庄内一隐蔽处,抬,只见四处树枝上、房檐下、房门两边,能挂的地方都挂了气死风灯,却无一人走动。伊愿蹑手蹑脚,来到内堂一看,堂内也是烛火通明,并无七仙门贼子踪影,高呼一声,闵欢带领响马帮众人,走进庄来。响马帮徒见庄内空无一人,无不惊呼奇怪。

闵欢道:“看来贼子早已跑了,留下一座空宅迷惑我们。”伊愿大急道:“他们把竹竹抓到何处去了?”闵欢道:“七仙门贼子一向行踪诡迷,并且他们的联络暗号外人又不知悉,若要追赶,只恐无迹可寻。”伊愿苦思一阵,也是无解,说道:“先去关押我的那间柴房看看,能否现些端倪。”二人来到柴房,孔郁的骨灰坛仍放在屋角,七仙门人并未损坏,伊愿抱住母亲灰骨,心下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闵欢道:“愿哥哥,现下咱们怎么办?”伊愿道:“闵,嗯,闵姑娘,你们神马帮一向消息灵通,不知可否打探出这七仙门的行踪?”闵欢摇头道:“虽然我神马帮一向神通广大,无奈七仙门是一个杀手组织,纪律严明,行事诡异,我们也无法探听得到蛛丝马迹。”伊愿大失所望,心忧祝诗竹落在恶贼封浩手中,只恐下场堪虞,但苦于无从寻找,实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闵欢道:“愿哥哥,不如这样,我派出我们神马帮的探子四处搜寻,一有消息便传信给我,咱们再设法营救。祝姐姐福大命大,且天性聪明,懂得临机应变,不致有事。我先陪你回伊水安葬好伯母,再出来四处打听祝姐姐的消息如何?”

伊愿黯然神伤,只得依闵欢所言,二人乘了响马帮的快马,向西疾行,不一日到达伊川县城,离伊家庄已不过半日路程。

伊川是中原文化的祥地之一,古称伊国、伊阙,虞舜时称伊川,隋时置伊川县。夏人杜康酿酒于“上皇古泉”,开华夏酒业之先。秦人孔子九世孙孔鲋在酒后讲学,创伊川学风之,宋人张齐贤在伊川酒后海角镇创“和乐书院”,同时,著名理学家程颐在鸣皋设院授徒,伊川因之成为理学名区。“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和“问鼎中原”等典故都出于此。伊氏一族祥祖、中华第一名相、中华烹饪鼻祖伊尹,便出生在伊川大莘店。伊家庄位于九皋山下,伊愿本是伊尹嫡系第一百二十代孙,整个伊氏一族,源远流长,历代名人辈出,像商帝太戊时宰相伊陟、蜀汉昭文将军伊藉、北魏平尚书事名将伊馥等等,伊氏一族,实是中华百家姓里的一朵艳丽奇葩。

伊闵二人一路向伊家庄急驰,一路但见许多乡民扛刀持钯,拿锹举叉,向伊家庄匆忙急赶,伊愿拦住一名持九齿钉钯的汉子问道:“大叔,你们这是往何处行进啊?”那汉子一见伊愿骑着高头大马,以为不是伊家庄人,回道:“小哥儿有所不知,这伊家庄欺人太甚,不经官府,将九皋山上柴木霸为私产,不许我等王家坝人上山砍柴打猎,你想我等农户,唯赖此径过活。伊王两家,同住山下,虽然伊家紧靠九皋,但我们王家也离九皋忒近,这伊家仗着地利,不让我等上山打柴,岂非真是断人生路?你是外乡人,来评评理。”

伊愿大吃一惊,原来这王家坝并不靠近九皋,离伊家庄尚有五里多地,现下与伊家庄结怨,必定事出有因。向闵欢催道:“闵姑娘,咱们快到庄上,晚了恐出大事。”二人策马行,不足盏茶时分,来到庄口牌楼柱下。却见黑麻麻一片人群,分作两阵,就在庄前打谷场上,各自挥锄抡镢,厮杀械斗。王家坝一方一老农头间破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沽沽外流,两个青年扶住那老人,站在牌楼边失声痛哭,那老农眼见性命不保,吩咐身旁两青年道:“三柱四柱,我死不足惜,你等暂不葬我,拿起刀枪,将这伊家庄人统统杀光,再来料理我后事。”那三柱四柱闻言满面悲愤,应道:“是,爹爹,孩儿遵命便是。”那老农拼尽最后一口气,叫道:“还不快上阵厮杀。”言毕一命归西。

三柱四柱一见爹爹亡故,止住眼泪,将老农放在打谷场边,也不急着办丧,抄起钉钯锄头,冲入阵中,奋力厮杀。伊愿见双方械斗人数众多,统共不下于七八百人,一时难以制止,场中一王家坝壮汉手起一叉,将伊家庄一青年叉在空中,眼见性命难保,伊愿在马背上将身一纵,跃入阵中,将伊家庄青年后背抓起,稳稳落在场中,那青年自忖必死,万想不到千钧一之际,竟然有人搭救,刹时惊喜交叫,一眼瞧见伊愿左耳脖间上一豆大黑斑,喜得叫道:“你是伊愿哥,你是伊愿哥,大伙儿快来看,是伊愿哥回来了。”

众伊家庄人听到那青年高呼伊愿之名,纷纷停止械斗,围上前来,王家坝人也不乘机难,自回阵中料理伤者。一壮汉手握伊愿右手,惊喜莫名,叫道:“愿伢子回来了,愿伢子回来了。”一青年在人群外喊道:“大伙儿快去请七叔公来,愿伢子回到庄上来了。”另一青年闻声向庄内疾跑,想是去请七叔公前来。

王家坝人见伊家庄人纷纷停止厮打,围住一青年高声欢呼,不知生何事,一汉子叫道:“伊家庄,你们是认输作负吗?”伊家庄一青年闻知王家坝叫已方认输,跳出来叫道:“你等王家坝小儿,不得猖狂,现下我伊家庄回来了一位兄弟,今日无暇与你等交手,有种的咱们明日再打。”王家坝人道:“已打过四日,眼见今日便可分出胜负,你们又要改期,是怕了我王家坝不成吗?”伊家庄人道:“我伊家庄岂会怕你王家坝?你们要打,也得等我们先与我远归族人唠完家常,再战不迟。”王家坝人道:“好,我们等你片刻,如若再不战,我王家坝便冲进你伊家庄,到时鸡犬不宁须怪我等不得。”伊家庄人道:“就依你所言。”

少顷几个年轻后生扶着一白皓的耄耋老者来到场上,那老者连声呼叫道:“愿儿,愿儿,想煞叔公了。”伊愿一见老者,上前便跪行大礼,口中道:“七叔公,愿儿给您老人家跪头问安了。”那七叔公乐呵呵笑道:“好,叔公受你大礼了。”伊愿道:“叔公,这王家坝人因何打到庄前?”七叔公脸色一沉,叹息道:“此事原场误会,只因王家坝先出了人命,我伊家庄赔他银钱他又不允,非得索要我们九皋山作为赔偿不可,双方争执不下,故而生械斗。”

伊愿道:“请叔公详细道来,愿儿来化解这一恩怨。”七叔公道:“你回来了自然此事非你出面莫属。”一伊家青年接着七叔公话道:“愿哥,七日前王家坝王定魁上九皋山打猎,我们庄上伊虎头也持箭上山,二人同时射中一只野兔,双方彼此争夺,后来大打出手,伊虎头一不小心将王家魁推倒在一尖石上,王家魁后脑触石,丢了性命。伊虎头见出了人命,回庄报告七叔公,七叔公命族人将王家魁尸身入棺收敛,送到王家坝,和他们族长商议愿出钱善后,谁知王家坝人死活不肯,定要抢夺我们九皋山作为死者赔偿,我们报告官府,官府虽然派人调理了一番,但双方分歧太大,无法统一,便撒手不管。王家坝派人来索要九皋山,我们自然不允,故而双方族人大打出手,现下已打了四天,双方死伤了三十多人,今日是最后一日,谁赢便做得九皋山的主人。”

伊愿见族人如此解说,方明白械斗原因,沉思片刻,说道:“叔公,伊愿这就前去和他们商谈,九皋山原本是我伊家庄祖根所在,断不能送与他人,他们借故强索,必然是受人挑拔离间,待我把原委弄清,再奏报您老。”七叔公道:“好,你且放心前去。”伊愿来到王家坝人阵前,抱拳行礼道:“各位贵坝乡邻,我是伊家庄伊愿,奉叔公命令前来与你等商量善后事宜,你等派出一人前来与我商议罢。”

王家坝一青年叫道:“你伊愿又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王家坝要九皋山是要定了,你们要给便给,不给也得给。”伊愿道:“兄台此言差矣,虽然敝庄虎头兄弟失手伤了王家魁大哥性命,但已查明他确非故意害人,加之我们愿意出钱善后,贵坝人应通情达理,协商解决,切不可持械斗狠,多伤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