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作者:浪子韩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46

几经周折,我打听到了方雅婷的坐车回家的时间,犹豫再三,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想约好方雅婷的时间,好让我过去帮她搬下行李,送她上车。在拨打电话之际,我的心情十分紧张,在按号码的过程中,好几次把电话提起来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提起,拨那几个号码仿佛要经历很大的一场思想斗争一般,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我的心猛地定了下来,心想横竖也是死,不如爽快些,但又忽然想到与如何约方雅婷的这一番话该如何说出口――至少开头的第一句说些什么好呢?我自己还没想好对白呢!正在犹豫是否要把电话挂了,等想清楚了再回拨之时,那边电话却接通了,听声音不是方雅婷。我总算是心理素质较强的一个人,虽然心中七上八下的,但语气还是回复了平静,问道:“你好!请问方雅婷在吗?麻烦请她接个电话。”

一句得体的话说出来以后,我的思绪镇定了不少,觉得自己仿佛终于跨过障碍,迎来了新生一样,心想自己已为方雅婷作出了巨大的“牺牲”,我与她之间的一切不愉快都应该随之烟消云散了吧?我满怀信心地期待能与方雅婷对上话,然后能尽快地去与她相见。

只可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被电话那头的人告知,方雅婷出去了。我的热情一下子掉了下去,顿时觉得自己选这个时候打这个电话过去也是一种错,否则怎么就找不了我想找的人呢?我心底一乱,支吾着不知再说何话,对方“喂”了两句见没有回答,又问找方雅婷什么事,我细听之下,发觉好像是蓝蔚的声音,于是我更加无心恋战,匆匆说了句:“那我稍后再找她吧。谢谢……”就把电话挂了。

我坐在电话机旁,沉默了好几分钟,脑子里空空的,仿佛天生就是没有装东西的。有时候人的勇气爆发出来是很令人吃惊的,但勇气消退得异常迅猛也是令人相当无奈的。我兴冲冲地打了电话过去,却扑了一个空,很让我的积极性大打折扣,正如我当时觉得这好像也是一种错,既然是错的事情,我就没有勇气再去回头重做一遍。

就这样挣扎了几天,最终我还是没有再打过一次电话过去问方雅婷回家的事,我心中已千万遍地在责骂自己怎么如此懦弱,竟然就经不起这么的一次挫折,不就一个电话找不着人家而已?但我还是害怕如果再找一次还是找不着的话,我会认为我们真的就这么结束了。那时我想我的勇气会彻底崩溃,像玻璃砸在地上,怎么也拼凑不起来了。我保留着最后一丝勇气,我决定那天直接去见她,去送她。

方雅婷和她的一些同乡包了一辆长途车回家,出发时间定在傍晚时分。正巧那天我上下午都安排了考试,为此我对下午的那科考试作了充足的复习准备,为的就是那天下午能够提前交卷。这天特别的冷,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又一股寒潮,从白天开始,天就阴阴蒙蒙的,外面的风刮得厉害,风吹在脸上,像被人狠狠地刮了一巴掌一样,有点辣辣的痛。我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就往方雅婷出发的地方――学校正大门那边赶,恰好正门附近正在搞基建工程,大风一起,沙尘骤起,我逆着风在路上跑,沙子不断往我身上、脸上扑,还企图进入我的眼睛,我虽然捂着嘴巴,眯着眼睛,但脚下却丝毫不减行走速度,天知道那些该死的客运车会不会提前到达,然后把方雅婷等一帮人就这样接走了呢?

尽管我把眼睛眯得很紧,但沙子还是见缝插针地、毫不留情地把我弄出了眼泪,我就这样狼狈地、泪眼朦胧地一路狂奔,旁人见着我这副哭着跑路的样子,还以为我惨遭家变呢,纷纷对我投以同情的眼光。

好不容易赶到了方雅婷出发的地点,那时正是人流出入的高峰期,也正巧是不少学院学生离校候车的时候,因此人特别的多,我驻足在大门外,四处寻找一些相熟的身影――当然能一眼看到方雅婷就最好,可惜我的眼睛实在不够使,面对众多背着大包拖着行李的学生,我真的很难发现我的目标,我一边擦着泪眼,一边呆在原地不停张望,是一只彷徨的小羔羊。

正在心焦之际,忽听到身后有一阵“嗤嗤”的笑声,仿佛有人在后边指指点点,我潜意识觉得肯定有熟人在附近,回头一看,真的发现了有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细看之下,竟发现是教科院里的几个师姐,也就是方雅婷的同乡同学了,换言之,方雅婷就在附近。我一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忙打量她们身边的人,果然见方雅婷正倚在大门边的一棵树旁,虽然离她的同学不远,但在树的掩盖下,我倒真的很难发现她。在人群中我也看到了来送方雅婷的蓝蔚,她正在方雅婷身边说着什么,边说还边努努嘴,示意方雅婷看我这边。而方雅婷看了我一眼,连忙低下了头,低声地急切地跟蓝蔚说着什么。

看样子,方雅婷知道我看见她了,后来,只见方雅婷把行李交给了蓝蔚拿着,在同学的低笑声中,缓缓地从那里向我走来,脚步还是那样的轻盈,气质还是那样的动人――在我眼里,她何时不美呢?看她的神色,她应该是对我的出现颇显惊讶,但惊讶的背后却有着一丝的欢喜,看她那有点期待的眼光,我觉得自己这次的不请自来是绝对正确的,我在心底里不禁为自己当时的决定暗自喝彩。

我有点犹豫,不知是否该迎上去,心想我刚才的狼狈样肯定被她们看得真切,顿时觉得有点难为情,只好赶快用手抹了把脸,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好让方雅婷看得顺眼一些。转眼间,方雅婷已来到面前,我的话还没有说,就只见一张洁白的面巾纸递到了我的面前,是方雅婷递过来的。

“看你脏得……快擦擦吧。”方雅婷的语气略带有点责备的意思。

“好,好……谢谢。你也知道,今天的风够大的,沙子把我给弄哭了!那可恶的风沙没把你也给弄得心情不好吧?”

“我还好,来的时候,风还没怎么刮起来。你这傻瓜,试考完了吗?今天下午不是有一科吗?怎么现在能跑出来见我,肯定是提前交卷了,你可别给我弄出个不及格来!”

“这是没有的事!我有认真复习的,这题也算简单,我保证及格就是了!这你放心。我只是……只是知道你今天要走,而我,却想来送送你……”

“刚才你在风中跑过来,我都看到了。你这傻傻的人……来送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方雅婷的声音轻轻的,似乎有点动情。

我只是笑笑,因为这个时候,怎么解释也是多余的,聪明的她一定会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她,而且是跑着来找她,这种情感已经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的了。

我打开我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包装好的零食,递给方雅婷,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女孩子总喜欢吃点东西,今儿天气冷,多吃点身子也暖和些。快,拿着!”

方雅婷楞了一下,见我的态度认真而又坚决,还是用手接住了这袋我为她准备的食物。

我看着她伸出的小手冻得红红的,心中又是一阵颤抖:“天那么冷,你的手套呢?”

“忘在宿舍了。你可别……”方雅婷猜到我将要做什么,连忙制止。

可我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把我的手套摘了下来,不用分说地塞在方雅婷的手中,说:“我宿舍还有一双呢,况且我血气旺,冷不着的。你先戴着,来,戴上!”

风仍然是呼呼地吹着,可丝毫没有影响在风中交谈着的我们,我们像是要把最近所有没有说的话一次说完一般,热烈地、急促地在说着,我们要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地多说话!现在也只有不停地说话,才能释放我们此刻的激动。

客车开动了,我帮方雅婷把最后一件行李摆放好,目送她登上汽车,我叮嘱她到家后一定得给我打个电话,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她安全到家了。方雅婷点点头,任由自己的一缕秀发随风飘扬在离别的车窗边……

方雅婷的电话打过来时,已是晚上十二点左右,我裹着厚厚的棉被冲过去接电话,只听得方雅婷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梓,是你吗?我安全到家了……天好冷,我开始想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