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者:浪子韩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25

很快,我们就发现,教学楼每层楼的窗外都开始聚集学生,已不单单是我们高三的这些人了,高一、高二的都纷纷不甘寂寞,逐渐往能看烟花的地方聚集。学校的两栋主教学楼的一边密密地堆了一圈人,幸亏这些建筑物的质量尚可,否则,教学楼铁定会向着人多的一边倾倒,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这不堪设想的后果是相对我们来说的,因为我们的楼层最高,万一整座楼真的从中间断开,处于最高层的我们肯定就是死伤最多的一批人,可能我就是其中一个“哇哇哇”掉下去的人之一。这个后果想想也觉得可怕。

每个班级的值日老师都已经控制不了这种局面,另外今晚的值日行政领导还比较人性化,觉得与其强硬地去制止大家的行为,还不如顺应民意,否则民怨一起,今晚搞出其他乱子来,后果更难以收拾,索性让大家看个饱,看完以后继续乖乖学习,皆大欢喜。老师们得到指示后,也吃了个定心丸,懒得去做得罪学生的丑人,于是对学生们的做法一致放行,甚至站到了学生的中间,与学生们一起指点空中的烟花,也好为自己留下一个平易近人的印象,毕竟现在这年头,要做一个受人尊重,让学生喜爱的老师也实在是太难了。

从大家对烟花反应程度的不同,大致可以看得出你是那个年级的,最安静的,只是在静静欣赏的,绝大多数的是高三的,倒不是高三的人够理智,够成熟,能做个冷静的观众,只是平日复习看书看多了,脑子都干实得不能转弯,只好望着漫天的烟花,让疲惫的心思慢慢放松,或是想到了太多的往事,或是对着未来的美好憧憬,又或是对即将到来的不可预知的高考的一种惶惶恐惧感……种种人的种种心思,都让高三的人一时之间丧失了语言能力,不能表达。

而往下两层,人影晃动的,略为嘈杂的是高二学生,估计这时的他们暂时也没什么多大的压力,只是见着烟花正璀璨,无形中营造着一种浪漫的气氛,而这种浪漫的时刻是不能浪费的,于是纷纷大胆起来,趁着烟花起落,花光忽明忽暗的空当,抓紧时间向自己有好感的异性表白,也不管结果如何了,先说了再算。有些人的喜欢对象是隔壁班的,因此有不少人匆匆赶去,而其他班的人又匆匆赶来――可见距离的确能产生美,亦可见“兔子不吃窝边草”是对的,但吃其他兔子窝边的草就没问题。由于有人表白起了头,于是起了不可抑制的感染作用,不少人不甘落后,纷纷加入找人的行列,有去追回所欠两元债的,有找人约打球的,有找人借书的……一时间高二年级的楼层人影绰绰,人来人往。不过估计今晚表白的成功率并不高,因为第二天我发现在饭堂中有很多一脸青春痘并且一脸痛苦的男生正大口大口地啃闷饭的,看样子就差没把“失恋”二字刻在脸上了,这是典型的“化悲愤为食量”,而且这些人毫不例外的都是高二的男生。

高一的学生最为兴奋活跃,估计没在学校里遇上这么自由的时刻,十足的是监仓囚犯一周一次的放风活动,个个争着要表现自己,由于高一级的教室比较近操场,不少人喊着叫着冲出了操场,对着天空振臂高呼,不明内情的人以为他们在上演攻占巴士底狱的戏剧,为获得自由而欢呼,刚过青春期没多久的女生们,纷纷作出浪漫状,估计是言情小说看得不多也不少的缘故,正深受其害,不少女生把烟花当做流星,正闭眼默默对着转眼即逝的烟花许愿,许着许着,忽又睁开眼睛看看那个接受自己愿望的烟花消失了没有,没有消失的,就赶紧闭眼继续许,如果消失了呢?没关系,等下朵烟花绽开时,还是继续许。

有个高一学生故作老成,也为了显示自己学贯中西,好让同学们佩服自己,在暗自翻查了几本手头上的化学资料书后,走到同学身边,突然大声朗读出烟花燃烧的化学公式,并且大谈特谈烟花燃烧后的产物有哪些哪些。岂料教本年级的一个身材矮小的化学老师正混迹学生当中看烟花,听到该生正错漏百出的背化学公式,讲化学常识,忍不住出声纠正。该生吓了一跳,想不到自己背的公式有误,后来回去仔细一看,原来自己买的参考书是盗版的,整本书除了封面自己写的名字是正确的外,其他都是错的,这本书买回来以后自己都没翻过,今天一用才知道这书是根本不能用的。

有个高一学生更搞笑,他是为了显示自己饱读诗书,想吟诵首与烟花有关的诗句,最后他绞尽脑汁地憋了一句“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样的与真正的烟花毫无关系的诗句来,顿时引起一片窃笑。

总之,这场烟花对于高一的学生来说,是一次引发欢庆的号角!他们纷纷攘攘,指指点点,想说就说,欢声笑语洋溢着整个操场,像个沸腾的油锅。

我们静静地站在上面,望着下面欢庆的人群,真的有点想纵身跳下去加入他们行列的感觉。

烟花真的很美丽,可是也很短暂。一场盛大的烟花汇演就在最后一组的数炮齐放的烟花绽放中,完满结束!巨大的声响在整个城市的角落中回荡着,薄雾般的轻烟在空中弥漫着,但很快就让顽皮的风给吹散了,静静的夜空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烟花的巨响消失后,校园的欢笑声失去了对比,显得格外响亮。不过他们好像也给自己的声音所吓着了,所以笑声渐渐地低了下来,那些在操场上的学生也陆续归来,一场热闹的烟火下的狂欢就此结束。

我们在烟火结束的那刻,“噢”的一声,也各自散开了,有点怀念刚刚才消逝的绚丽烟火,心情不知为何,竟有点失落,毕竟下一次再见如此美丽的烟花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也不知道身边是何人在陪你欣赏了。

这一场意外的“烟火”事件扰乱了我们的晚修安排,在剩下的数十分钟里面,我们都没有再看什么书,而是在座位上跟前后左右的人,在窃窃私语,什么都聊一下,高三学生的脑袋到这个时候才开始正常起来,说的话越来越多了,说着说着,声音也渐渐地大了起来,平常都只顾低头看课本的我们,今晚都又重新抬头,去瞧瞧身边的同学,聊聊久未接触的话题,男女间相互取笑一下,偶尔的一句俏皮话,都引起笑声一片,教室里呈现出一番难得的温馨场面。

我也在其中听着,笑着,后来看到有几个女生说着笑着的时候,忽然留下了泪来,然后她身边的女生过来搂搂她,也默默地哭了。我看着这一幕,真不知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只是心中也有种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