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者:浪子韩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315

我的班就在韩京班隔壁,一文一理都在顶楼。由于那时报考化学的人不多,就只一个班,同时学校教室紧缺,就把这个科目的唯一一个班安排到了文科楼这边。文科教学楼造型奇特,可能是为了突出自己的文科诗意风格,首先选址就把楼建在了校内的人工湖旁,弄得夏天的时候蚊子不断骚扰众人,并且在晚自习的时候真的可以做到“听取蛙声一片”,在诗意风格的熏陶下,楼下的高一学生真的变得喜欢吟诗了,不过吟的是“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

之所以说文科教学楼奇特,就在于它的上下部分的风格不统一,下半部分风格偏向于田园式,小桥啊,流水啊,小溪啊,杨柳啊这些,而上半部分呢,就偏向于欧式建筑风格,塔尖啊,钟楼啊之类,整一座楼真的怎么看怎么怪。为什么会这样的呢?是为了突出文学的广大包容性?是为了文科人浪漫的想象力空间?是为了展现文科人博览古今、学贯中西的知识面?不是的。这只是因为当年开始建造文科教学楼时的校长是教语文的,他原本的构想是把文科楼建得有诗情画意一些,山山水水最合适,就算不能激发学生的作诗作词的**,至少能刺激自己的创作**,写上几首诗词悬挂在校园的每个角落,自己看着舒服――当然了,也只能是他自己舒服。谁知道,该任校长可能为了让自己的诗词能体现高超的文学水平,在创作期间尽用些生僻字,以怪取胜,结果真的“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吟诗吟到脑溢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每天伸着舌头在病床上干瞪眼。

从外校调来接任的校长风风火火上任后,接手的就是文科教学楼的继续建设,他一看以前的图纸设计,大为不满,什么山山水水的全部不对他口味,要求重改,无奈楼的基层已打好,下半层的结构不能再变,只能从上半部分修改。这位新校长教历史的,据说以前大学主修的西方文学,辅修的西方的建设设计,对西欧的建设情有独钟,因此大刀阔斧地把文科楼的上半部分改成西欧风格,数支塔尖直插云霄。

就这样,我校的文科楼以独特的中西怪异结合体闻名于全市。

我班和韩京的班就处于其中的一座塔的顶楼,每天爬楼梯爬个半死,唯一的好处就是处于学校的最高处,能“一览众山小”。

可能是文理两科的人学的内容不一样,看待事物的眼光都不一样,因此在很多方面形成互补,因此,我班的人和韩京班的人很快就混得很熟,但基本上是男的和男的一堆,女的和女的一堆,原因就是大家互看都不怎么顺眼,男生就是因为长期熬夜复习,个个胡渣满面,头发长而且干枯,疲态尽显,十足某些大学里面长期玩行为艺术的那帮人;化学班中几乎没几个女的,而我班的那些长得都很有特色,堪称鬼斧神工,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有好几个真的是适合一辈子呆在家中写作而不适宜上街的。

枯燥的高三生活让我们活得很机械,做题都做得麻木了,唯一的消遣就是在课间的时候,一群男的围在教室走廊外的栏杆上,从上而下地望各个楼层往来的女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看的类型,在喜欢看的类型当中又会有自己喜欢看的那一个,每天希望能看着她出现,也是一种兴奋的期待,虽然叫不出某某的名字,但就这么看着,心中也会觉得舒坦些,就当是一种心灵的解压吧。有时候,一些各方面实在是压抑太久的人,会忍不住释放出来,隔着栏杆就在那里大喊大叫,“靓女美女”这样的叫――包括我和韩京,不过真正的美女一个都没有抬过头,而那些食肉级别的恐龙频频抬头,见有一帮男的望着――其中不乏韩京这样的肌肉男望着的时候,马上就频频点头回应我们,甚至挥手作飞吻状,让人心生寒意。一次,我班的一个男的又冲出去,朝着他自己觉得顺眼的不知名女生喊了句“靓师妹”,话音未落。他的心仪对象还没回应,倒是她旁边路过的一个全校长相公认最鬼斧神工的一个满面麻子的肥女生猛然抬头,看她的反应速度就知道她显然就是蓄势待发,酝酿已久,是准备一有叫声就抬头的。她见到一群男的就在顶楼那里望着她――她所在的方向,顿时亢奋起来,咧嘴一笑,露出一排不整齐的牙齿,然后一手指向我们,大声地说:谁叫我啊?你们等我啊,我上来找你们!

我们这群男的马上用手指着那个喊叫的同学,齐声讲:就是他!然后如鸟兽散,嗖的一声走得不见影踪。那个喊人的家伙旋即要跑去男厕避难,深恐被人上来纠缠,并且一个多星期不敢在栏杆附近出现。

夏日的气息一天比一天浓厚,我们的耐性一点一点地被高温蒸发,越靠近高考,我们的心越烦躁,越不安稳,总是千方百计要找些宣泄的途径。就在这最后一两个月,女生们愈发平静,但就是平静得太可怕了,几乎一整天不出一句声,仿佛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而男生们呢,愈发狂躁,在走廊喊叫似乎已不足发泄心中的压抑,于是,我会经常地看到有些男的从教室里走出,看见自己的同学正翘着屁股瞅楼下女生的时候,会突然冲上前,从腰后面伸出手,一把顶住那个男的,双手扶栏,才怪叫几声,喊话的内容基本上就只有一个“啊”字。更为变态的是,很多被顶的同学,非但不反抗,反而猛摆腰姿。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也是一种看似无聊实际很有聊的举动,一种放松自我的行为罢了。自己这次被压了,下节课自己还不是去压回别人,何必那么认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