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伙赶紧回头，端起餐桌上的饭碗，然后满脸狼狈，灰溜溜的离去，引起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

刚才两人对两位姑娘恶语相向，甚至还有一丝调戏的意味，但是周围的看客的处事原则都很实际，遇上这样的事，面对两位恶人，躲避还唯恐不及，更不要说出面帮上一帮了。现在两个流氓遭受了惩罚，大家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出声嘲笑一番还是可以的。

四人重新坐下吃饭，赵国江端来的是两碗加州牛肉拉面，面条晶莹细滑，几片牛肉盖在面条之上，看上去都十分养眼，让人不禁食欲大开。赵国江将大碗放在自己面前，小碗则是推给了张兰。

宋含玉要的是两桶过桥米线，将桶放到王晓艳面前，问道：“几位看看还想吃什么，我再去买。”

“我还想吃蛋挞！”张兰说道。

张兰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每当生气之后，都要大吃一顿，否则难消心头之气。刚才和两个家伙一番争执，早已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在这餐厅里众目睽睽之下，以张兰的脾气，对方落在赵国江手里，张兰说什么也要给对方两个嘴巴子不可。

可是刚才为了保持淑女的矜持形象，强压着没有发飙，现在只能拿食物出气了。

“好吧，我去买。”宋含玉转身就要去，却被赵国江拦下。自己的女友要吃蛋挞，怎么能让别人代劳呢。

赵国江走出几步，却听后边宋含玉喊道：“再给我捎两个夹肉火烧！”

赵国江停下说道：“要知道这样，就该让你去。”

“费什么话，赶紧去吧，不就两个火烧吗？怎么这么小家子气，晚上我请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一言为定啊！”赵国江嘟囔了一句，这才向着餐厅售饭处走去。

几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进行反思。

宋含玉说道：“咱们今天都打了三场架了，这可不是正常现象啊！”

在回市里的路上与公安厅长并肩战斗，和一伙儿车匪路霸干了一仗；还没过两小时，又在医院前边的饭馆门口把两个小流氓收拾了一顿；半小时后，又遇到了两个**，不过这次斗争还是比较温和的，没有出现激烈的肢体交锋就将对手给镇住了。

“不正常？”赵国江撇撇嘴，嗤笑道“我看你是打架打的上瘾了，自从你爷爷给你说‘该出手时就出手’之后，你就反了天了。这要在以前，这两场争斗根本就挑不起来，你就好好反思反思吧。”

“就是，我看含玉的思想认识上有了根本性的变化，这可不是好兆头，本来一个好好学生，怎么变得这么冲动了，动不动就打架。”张兰出口帮衬赵国江对宋含玉进行打击。

“唉吆，你两口子还真是夫唱妇随。含玉冲动了？刚才在川府家常菜的门口，是谁先动的手？掰断了人家的手指还不算，那一脚下去，直接就让人练葵花宝典了。”王晓艳见赵国江和张兰两人共同揶揄宋含玉，心中便有点不忿，于是开始出口反击。

张兰狠狠咽下一口面条，嚷道：“说我出手狠毒？是谁拿高跟鞋在人脸上踩来着？踢得那小子直叫姑奶奶饶命的是谁？还有脸说我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一向温柔婉约的艳妹妹，自从跟了宋含玉，也变成了辣手女魔头，这能说明什么情况？这就说明，让咱们变得暴戾嗜血的最根本的根源就在宋含玉身上！”

宋含玉不禁摇头苦笑，心说哥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落在你们眼里竟成了不是了。

周围食客见这四位刚才教训两个流氓毫不手软，现在又开始探讨暴力行为，不禁纷纷侧目，但是看这四位怎么都不像爱惹事的主儿，心中俱是纳闷儿。

四个人吃完饭，便离开餐厅向楼上前进。

东购的一楼主要经营电子电器、化妆品、黄金珠宝首饰等。两个美女天生丽质，对化妆品并没有什么强烈的爱好，从化妆品区经过，并未逗留，直接跟着两位男士来到了手机区。

宋含玉和赵国江在手机销售区转了一圈，把弄了几款最新上市的机子，不禁有些心动。可是自己身上的手机虽然功能和款式俱已落伍，但是用起来接打电话还很好使，现在就换未免有点太奢侈。

手机这种消费性的电子产品，功能越来越强大，款式越来越新颖，这对男人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吸引力的。两人感叹电子产品更新太快，心中已经惦记上了几款机子，最多三个月，一定要搞到手。

三楼往上，便是服装区，一进入服装区，两个女生便犹如注射了兴奋剂一般，两眼放光眉飞色舞。宋含玉和赵国江对视一眼，知道这可是女人的天堂、男人的地狱。

经过三个小时的反复试穿，两位美女才算尽兴，而赵国江和宋含玉手中则多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服装袋，两人完全成了跟班提包的苦役。

到最后，为了表彰两位男士毫无怨言的为人民服务精神，两个美女拉着两个男生来到了男装区，又是一番折腾，赵国江和宋含玉各自一套服装搞定。两人对服装的品牌并不讲究，而两位美女的眼光也是上佳，服装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是七八百元的东西，用料、款式、做工也已经很是不错，穿在两位男士身上，派头十足。

宋含玉见王晓艳为自己选购服装，想起在卫生院下乡时，晚上和杜锋的学生打架，自己的衣服被挂坏，还是王晓艳给缝的。当时王晓艳便说，等回到市里，要为自己买一套衣服作为补偿，看来今天王晓艳是有还愿的意思。

可是自己怎么好意思让王晓艳掏钱呢，宋含玉争执一番，见王晓艳态度坚决，便只得作罢。礼尚往来，自己以后找机会回报对方吧！

将衣服存上之后，四人又杀上顶楼的电玩厅，尽情的疯玩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出东购。

看看时间，都快晚上六点了，秋末冬初的天色，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在这市区里，正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灯火阑珊之时。

“是打车回去还是步行？”张兰问道。

“步行吧，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好好看看市里有什么变化没有。再说了，几站地的路程，多半个小时也就走回去了。”王晓艳说道。

宋含玉和赵国江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四人便不紧不慢的沿着中山路往回走。

十几分钟时间，便来到了火车站广场。在广场灯和周围高楼灯光的照耀之下，广场上一片光明，犹如白昼，三三两两的人群，或行色匆匆，或闲庭信步。

远远地，一阵悠扬的二胡声将四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二泉映月？宋含玉不禁微微一怔。

让宋含玉感到吃惊的不是因为这首曲子的名称，二泉映月是老艺人瞎子阿炳流传下来的二胡名曲，可以算的上是一首难得的民族珍品。虽然现在许多人都能拉上这么一段，但是真正能够将这首名曲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的，还是没有几个。

可是此时耳中听到的曲子，给人的感觉就犹如天籁之音一般，虽然隔得距离不近，但是飘渺的音符散发出的巨大魅力，已经将宋含玉深深吸引。

另外三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曲子的不凡之处，四人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发现左前方大约五十多米处围了一群人，那二胡声正是从人群之中传出来的。

“如此天籁之音岂能错过！看看去。”宋含玉说了一声便向着人群走去，其余三人紧紧跟上。

挤入人群，眼前的一幕令四人心头震撼不已。

正在拉二胡的，是一位老者，六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枯瘦，驼背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老人的右腿裤管从膝部往下空空荡荡，残疾无疑。瘦骨嶙峋的脸上，满是风霜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一双眼睛空洞无物，眼窝深陷，看不到眼珠。而挥舞着弓弦的右手手指，也是残缺不全，拇指和无名指已经不见。

这分明是一位既残又盲的老乞丐，身上破旧单薄的衣服，难以抵御深秋的寒风，老人的身躯寒冷的空气中，不时的阵阵发抖。然而那二胡奏出的音符，却丝毫没有出现一丝紊乱。

在老者的旁边，还坐着一位老大娘，同样的干枯瘦弱，一件旧大衣披在身上，遮挡着深秋的寒风。老大娘专注的盯着正在拉二胡的老者，眼中满是情意和幸福。

在两位老人身后，是一辆人力三轮车，车上堆着一张棉被，棉被之中露出一颗小脑袋，看得出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苍白稚嫩的脸上，一片恬静，此时正睡得香甜。

宋含玉心中莫名的沉重起来，听着沧桑的曲子，一丝悲凉的感觉萦绕心头，周围众人俱是面色凝重，静静的听着，谁都不忍发出一丝声响，而张兰和王晓艳的双眼之中已是泪光晶莹。

一曲终了，人群久久没有动静。终于渐渐的有人走入场中，弯腰轻轻放下一张纸币，然后转身挤出人群。

一个、两个、三个－－－－－

场中的空地上渐渐出现一小堆各色的钱币，一元、二元、五元的为多，十元、二十元的也有几张，甚至还有好心人放下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终于不再有人走向场中，老大娘站起身来，向着四周鞠躬，是那种九十度的鞠躬。这时宋含玉终于发现，大娘竟然也是一位失去右臂的残疾人。

老大娘鞠躬一周之后，拿出一个不大的搪瓷盆，来到那堆钱币近前，弯下腰，一张一张，一枚一枚，将这些面额不一的纸币硬币捡起来，放到盆子里。

可是，刚捡起来一小半，人群中却走出一个人来，来到老大娘面前，抬起脚，便将那堆钱币紧紧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