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绑票
作者:冰翎      更新:2019-10-19 21:01      字数:3394

苏苏一口气憋着,狂风扫落叶一般向花小舞的房间杀去,只听里面“喀嚓喀嚓”几声大响,仿佛倒房拆屋,最后只剩下“哗啦啦”书卷翻腾的声音。

苏苏加紧了脚步,猛地推开房门,但见窗户大开,呼呼的风灌进屋里,窗幔乱飞。视线环顾一圈,几本书像鸽子似的在屋里捣腾,整间房一片狼藉,哪里还有花小舞半点人影?

苏苏默默走进去,随手拿起本书来,翻了翻,无非是三字经之类的启蒙教程,闲书一本也没看见。

“浑小子,居然逃了!”苏苏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洞开的窗户,树丛掩映中,有那么一点白点,跌跌撞撞,愈跑愈远。

“妙尼尔!”苏苏冷声唤道。

“在……”小姑娘怯生生应道,远远露出颗头来,就是不肯接近。

苏苏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你去跟着他,暗地里看着就好……”

“你怎么不自己去追?”妙尼尔奇了,这人明明风风火火而来,大有风卷残云的气势,怎么眨眼间像泄了气似的?

“我出去走走。”苏苏说完,转身离开。

“夫人,现在出门?要变天了。”喜儿匆匆忙忙追过来。

“变天才好!”苏苏哼哼着,两手一背,出了花府。

不知从何时起,那幢大房子仿佛一个鸟笼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出了那院门,只觉得外头海阔天空,任狂风吹乱了发,带走一切烦恼。

可她的烦恼真的能如此轻易就被带走?生性自由的她何时老老实实在一个地方呆过三天?却偏偏在这规矩繁多的大户人家呆了一年又一年,为的又是什么?

如果是以前那个他,苏苏愿意囚自己一辈子,可她等的那人,忘了她也就罢了,偏偏连性子也变得再也认不出来。苏苏只觉得自己守的毫无疑义。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旧丢不开,放不下。

烦,真烦!

苏苏出了村子,一路狂奔,任凭细嫩的枝条从身上划过,却留不下一丝伤痕。

她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剑,为什么要窝在那么个小地方委曲求全?

她愿意守护他,陪他,可她寂寞的时候,又有谁来陪?她烦躁的时候,谁又能给她依靠?

更可恶的是,那个迟钝的呆子,根本就不开窍!

烦哪!

天上一片阴霾,春雨如丝,淅淅沥沥落下,轻柔的拍打着树上的嫩芽。

苏苏任雨水冲刷着,漫无目的向前走,似乎在随波逐流,又或者在好奇着:自己就这样顺着走下去,会到哪。

前方的岔路口隐隐传来人声,竟似个茶寮。

一醉解千愁,也许她可以试试。苏苏想到此,径直走了进去。

“酒,拿酒来!”苏苏大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冲那三个卖茶的喊道。

雨水自茅草棚子上“啪哒啪哒”落下,底下稀稀拉拉坐着的多半是被雨所困,歇歇脚的路人。被她这么一吼,顿时浑身一激灵,个个古怪的看着她。

一个容貌不凡的姑娘,浑身湿透,孤身一个跑到这里来要酒,是男人都会想入非非。

偏偏这姑娘眉目间还有一股戾气,谁也不敢靠近,就那么远远盯着,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苏苏心情烦躁,虽然才等片刻,却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很久,顿时一脚踩到凳子上,另一条腿往桌上那么一踏,大手一挥,整个人呈一直立的大字,冲内里嚷道:“怎么,你这个破茶寮不卖酒么!”

“哎呀呀,姑奶奶,您这是说哪里话?咱们这地儿,只要您需要,什么都卖!”小二几乎连滚带爬地窜到跟前,抬着脸,嬉皮笑脸望着苏苏。

围观众人顿时嗟嘘不已,暗地里佩服那小二好胆魄,看那姿势,只怕已然瞧见了好风景,不住后悔自己怎么就没那个胆呢。可就算是现在,他们还是没那个胆儿靠近半步。

苏苏被他那视角看得不舒服,悻悻收起高架在桌子上的那条长腿,坐回长条板凳上,不自在的挪了挪,见那小二还趴在地上,眼珠子不知道在望哪瞟,顿时恼羞成怒,一拍桌子,怒道:“看什么看,还不拿酒!”

“酒来了——”只见一个瘦子摇摇晃晃托了个盘子上来,上面摆着一壶一杯。

苏苏一伸手,直接把壶拿过来,就着壶嘴,一饮而尽,不满道:“你这什么酒,一点味儿都没有,掺水呀!”

跪地上那个连忙扯了扯端盘子那位:“去去去,搬坛子上!”

那端盘子的几乎看傻了眼,被扯了扯才清醒过来,一阵风跑后面去了,没多时,只见一个大块头抱着两大坛走上前来,每一步都震得桌椅乱摇。

喝茶的客人见架势不对,跑了几个,苏苏见来了酒,摩拳擦掌,一手一个接了过来,“哗啦啦”就往脖子里灌。

这回,三个店伙计都看傻了眼。

“都说你们卖的是水,还不承认!”苏苏干完了两坛酒,一丝醉意也无,愈发的不满了。

“姑,姑娘,您再等等,咱们还有更好的!”三个人说罢,一溜烟全跑棚子后头去了。

苏苏无聊的趴在桌上,看外面的雨,叹道:“无聊哇——”

只见桌上突然多了一个白玉酒壶,一个人潇洒地凑了过来,望天唱道:“落花廊前,风过雨,娇娘敛蛾眉。我亦多情,寡言欢,寂寞酒无时。”

苏苏白了他一眼,又是这个轻薄子,不愧是个“骚人”,老大远就能闻到他一身骚味。

那人仿佛装傻充愣,似乎才看到苏苏,一脸惊异:“咦,这不是苏姑娘么?真有缘啊,咱们又见面了。”

谁跟你有缘!苏苏不耐烦地想,一眼瞄到他那个漂亮的白玉瓷瓶。

“你那里面是酒吗?”苏苏说罢,也不等他回答,一把抢了过来,闻了闻,然后脖子一仰,顺势一倒,滴出来两滴。再摇晃,连酒影子也没。

居然没了!苏苏老大不满,拿眼睛横他。

那人笑道:“酒已无,所以寂寞。”

“寂寞你个头!”苏苏说罢,冲后面喊道,“店小二,拿酒来!再不来我把你铺子砸了!”

棚子后面,几颗脑袋凑在一起。

“老大,怎么办?我已经倒了三包进去了,天知道这娘们什么做的,怎么还不倒?”

“三包不行,再加一包!”大块头恶狠狠道,“我就不信弄不翻她!”

“可俺就买了三包……”

“混蛋!”

“要不试试这个?”瘦子递过来一个纸包。

“什么玩意儿?”下药那个问道。

大块头一把夺过来,哗啦啦往酒坛子里面倒:“管它什么玩艺,能迷翻了就成!还有没有,都拿出来!”说罢又搜刮出来几包,一股脑倒完了,冲外头应道,“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苏苏见酒来了,也不搭理那司徒,咕噜噜又灌下去两坛,这才觉得肚子里有点热气儿了。

“这才像酒嘛,照这样再来两坛!”

妈呀,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大块头这次几乎是两腿哆嗦着走出去的。

苏苏脸上终于浮出了两团红晕,眼睛有点发红,平添了几分媚态。

司徒紧紧观察着她的变化,挪不开眼。

“苏姑娘,你第一次喝酒?”

“唔这些小混蛋,以为姑奶奶我没喝过酒,竟敢拿假酒糊弄我,我没喝过酒,还没见过酒跑么?唔,还是这坛够劲!”苏苏脑子有些迷糊了,浑身更是发烧一般,话也渐渐多起来。

“苏姑娘,怎么一个人呢?”

“哼,别提了,都怪那个小王八蛋,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十六年啊,我等了他十六年啊,小没良心的,就这么报答我!”苏苏比划着两只手,疑惑着为什么怎么拼都拼不出十六根指头。

司徒只当她是醉糊涂了,她才多大啊,十六年,那岂不是打从娘胎里算起?

花家的事他可没听他那个郡府的死党少提,却没想到那个傻子竟然能让这丫头如此死心塌地跟着他,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姑娘,你醉了。”司徒见这个浑身是刺的丫头完全卸下了防备,奈何自己被丢过几次,还心有余悸,于是试探着碰了碰她的胳膊。

没反应。

那丫头只惦记着酒,口里哼哼唧唧,含含糊糊,已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了。

“小二,结账!”

司徒长身站了起来,温和的看着苏苏,那丫头迷迷糊糊的把玩着他那只空酒壶,一会儿哭一会笑,与以往耀武扬威,生人勿近的模样完全不同。

真没想到啊,这只小刺猬还有这一面。

看她浑身湿透,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虽算不上丰满,却别有滋味,司徒不禁心动,只觉得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盯着她看,顿时一阵恼怒,想也没想,便脱下外袍给她盖上。

那丫头似乎也知道趋利避害,估计身上湿着也不好受,因此对那莫名其妙冒出来,还带着体温的物件颇为喜欢,很自然的拉了拉。

司徒眼看着诱人的春光丝毫不外泄,虽略有遗憾,却又有些许专属于他的满足感。

“你是我的了。”他暗叹。

司徒只想立刻回到他的别苑,赶紧尝一尝这小红刺猬的滋味,于是更觉得店伙计的磨蹭。

“小二,结账!”他不耐烦的抬起头来,却看到那三个店伙计拿着吊环金刀,齐眉木枪,宣花板斧在他面前站成一排,个个面目狰狞。

“嘿嘿,公子您恐怕不知道吧,这小妮子,就是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