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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若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21

接下来的几天彬却不在。我想她大概回武汉了吧?

这时,杂志社班子进行了改组。董主编身体一直不好,多次向文联打报告要退下来,终于得到了批准。毫无障碍地我成了主编。执行副主编我本来瞩意野夫,他能力相对要强。可刘主席不同意,推荐刘芳。毕竟在文联他是主席我是副主席,不好违逆他的意思。本来我以为这执行副主席是刘芳莫属了。可在文联常务会议上刘主席却遇到了空前的阻力,其他几位副主席有的说刘芳本来业务能力不强,做副主编时也没有管业务,恐怕难以服众。有的说当初我做执行副主编是因为董主编身体不好,现在是不是可以考虑不再设执行副主编。当然也有人支持刘主席的意见。结果双方就妥协了,决定不设执行副主编,在排名上刘副主编放在前面。同时决定由文联的汤副秘书长担任空缺下来的副主编的位置,任第三副主编。

第二天杂志社副主编的分工会议上,可能因为没有做成执行副主编,而且排在刘芳后面,野夫很有情绪,所以当我想让他全面负责业务,他却不肯接受。我感觉他对我有意见。刘副主编在业务能力比较差。只能让新来的汤副主编负责业务了。汤副主编叫汤加,名字和太平洋上一个小岛国的国名相同。汤加比我小11岁,近年来发表了一些有一定影响力中短篇小说。我想文联推荐他做副主编可能有将来接我的班的意思,我虽然和他打交道不多,但看过他几篇小说觉得他还是有一定能力,也赞成他进杂志社,也敢把担子交给他。

做执行副主编期间,所有稿件都需要我审定,创作和处理自己个人事务的时间自然少了。前些时去露露那里好些工作都是野夫为我顶着,虽然他的一些生活方式不是我能接受的,但这段时间的工作表明他是有能力,而且值得信赖的,这也是我力荐他任执行主编的原因。既然汤加负责业务,我想把主要工作交给他,以便我能把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上。于是,在杂志社的分工上,我提出除了中篇小说由我拍板以外,散文和短篇小说由汤加拍板,我不再审稿,诗歌和图片由野夫决定,刘芳主要负责专题(实际上就是拉打着报告文学旗号的广告)。w-w-w.shouda8.c-o-m

考虑到野夫在工作上所受的委屈,也考虑他前段时间给我的极大帮助,当然也考虑到我们的关系以及今后我在杂志社的工作还是需要他的支持,当天晚上我邀请野夫去喝酒,野夫也答应了。

野夫向我诉说了他的苦闷,这是以前没有过的。虽然我们私人感情不错,但我很少过问他的私生活。当然从他的情绪、他的生活态度我也能感觉他生活的不如意。

他有过浪漫的爱情,——对于一个诗人应该可以想象。他的爱人是他的大学同学,而且他们在毕业不久就结婚了。作为一个有个性的天真的诗人,他在社会上遭遇的挫折可以想象,而和爱人的现实生活也使他们的浪漫爱情经常被生活的琐事所破坏。这样,家庭的矛盾与工作上的打击使他们的爱情遭遇了严峻的考验,最终浪漫被现实所击败,爱情成了牺牲品,爱人的出走和家庭的破裂就是必然的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也改变了他的生活态度。然而这还不是主要的。由于他的性格以及生活的遭遇,在工作上和领导、同事的关系也不大好。也许爱情的失败和生活的磨难反而成就了他的诗歌,野夫成了全国闻名的著名诗人。不过他的脾气也让他得罪了许多人,所以也只能在东楚文艺做副主编了。在杂志社,他的人际关系也不是很好。所以董主编病后,他并没能成为执行副主编,而是指定刚进杂志社做副主编的我担任执行副主编,所以一开始他对我也很有意见。后来了解了我的为人后他才和我接近,而他的能力也令非常满意,对他的个性我也能够理解。所以他能全力支持我的工作,本来指望我能提拔他,谁知这次他还是被牺牲。所以,他说对事业也没有多大热情了,他唯一喜爱的诗歌虽然成就过他却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利益。他说也许游戏人生才是他的生活了。

我能理解野夫的痛苦,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生态度。我不能帮助他什么,也不能改变他什么,我能做的就是尊重和同情。在许多方面我也是有和他相同之处,有类似的性格、类似的遭遇。我想之所以比他幸运一些,一是我的小说让我认识了董主编,当然这与我和他是校友不无关系,不然他为什么不用野夫呢?二是我身边有几个好朋友,他们给了我许多精神的食粮,以他们的智慧和人格魅力感动着我,也让我在这样的交往中受益,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不断完善自己的个性。其实,我的小说往往就是以我的朋友为生活原型的。比如《今夜无雪》的果果、郑小娟就是我的朋友糖小果和潇月。当然,我目前在写的小说里的冰莲、路灯和青梅就是现在我最好的朋友彬、露露和敏。我非常感激我的朋友,非常珍惜和他们的友谊,因此,总是努力培育着这份感情以免它的枯萎,导致我失去我的朋友们,更害怕由于自己的过错让我的朋友受伤因而离我而去。

可是,世事总是难以捉摸。我越是用心维护,越是让朋友受伤,珍重了、在乎了一份感情,往往在得到一个朋友的同时失去了另一个朋友。比如为了果果而伤害了潇月,为了露露而伤害了彬。而生活的压力也不断地让朋友离开我。在生活的压力面前,果果与自己疏远了,忙于应付工作;香香疏远了,为了忠守贤妻良母的本分;露露走了,为了内心的那份信念。——如今,果果、潇月和香香虽然和自己保持着联系,也很珍重彼此间的感情,可我们的交流毕竟太少太少,常常有许多的感叹与无奈。露露一走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至今音信全无。如今,还在我身边的只有彬和敏了。可是,彬也曾被自己深深伤害,现在虽然又有联系了,却多了些客气与担心。敏真的让自己非常感动,她就像姐姐般默默地关心我,帮助我,虽然她比我小,虽然她自己也有许多的不如意。我敢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感情生活的不幸福而对幸福的不敢追求对感情的不敢期望,不是因为彬的存在,我们是很有可能走到一起的。我相信,她对我也是动过感情的,可是她还是自动放弃了,满足于兄妹的感情,对我的暧昧的话总是予以拒绝。而我对她也是动过真情的,也曾希望感化她。可是面对她决然的态度,后来又因为露露和彬而终于放弃了她,维持着兄妹的情分。当然,最让我感动的是,她在知道我和彬的感情出了问题后在中间做了许多工作我,使彬得以重新靠近我,只是因为自己的糊涂,让彬无法和自己和好,又一次让她受伤害。我真应该好好珍惜这份感情,——有一种说法是“友情比爱情更长久”,虽然未必如此绝对,但是有这样一份情谊真的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一种快乐的感觉,一份难得的享受。

突然想起,彬这次能又和我接触,是不是也有敏的帮忙呢?下次遇见敏一定问问她。不过,在彬那里,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敏和她的交往,更不能告诉她是敏告诉我的,不然有些关于我的话她就不会和敏说,敏在我们之间就无法起到中介作用,再也无法帮我了。

只是不知道,我和彬还能和好如初吗?她会不会和我走到一起呢?

想必是我一直没有做声,野夫问我到底在想什么。我说听了他的话,真的是想了许多,感觉人生的艰难。

听了我的话,野夫却笑了,说:“我已经不在乎了,已经不想那么多了。我现在已经看透彻了,不想再累着自己了。所以,你们都觉得我现在有些放荡不羁是不是?其实,我也是相信过真正的爱情的,在我的诗里,对爱情的歌颂曾经是主要的主题。可是,我再也不写爱情了。我自己不相信,也不想骗幼稚的青年人。”

“也许正是因为感情的磨难吧,你的诗更深刻了。也许这就是磨难出诗人吧。”我说。

“可是,我这诗有什么用呢?”野夫悲愤地说。

“在某些人看来,在我们的时代,是整个文学都没有用了,我们是在为历史、为民族坚守阵地。令我们感动的是,还有不少纯朴的文学青年,他们需要我们。而且,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我感觉我们的民族还是有希望的。为了他们,我们也得好好努力啊。”我说道。

野夫愤然道:“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善良的文学青年,可能我早就放弃了。他们的热情经常让我感动,成为激发我诗情的源泉。只是,如果他们像我们一样迷恋于文学,会不会在社会的险恶面前变得天真,我们反而害了他们呢?”

“野夫,不能这么说。文学是一种精神的食粮,可这不是全部。文学也写现实,写社会的复杂,写人心的丑恶,写人生的艰难,我们也就是在让青年人获得精神享受的同时认识了社会和人了。”我安慰道。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严肃的话题了。我们去唱歌吧。怎么样?你和你那位朋友联系联系。”野夫说。

“哪位朋友?”我惊问。

“就是那次我们一起唱歌的那位女孩。叫什么来着?”

“你是说王铭?”我脱口而出。原来我还没有忘记她。

“就是。那么现在怎样?”

“什么怎样?我一直没有找过她。你知道,我不喜欢唱歌的。更不想发展一份不该发生的感情。”

“是啊。你和我不同。不过,我能感觉你婚姻并不幸福。怎么一直不见尊夫人过来?”

“我们已经离婚了。”

“难怪看见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呢。因为什么?感情不合?婚外情?”

“我确实喜欢一个女人。但是现在很难说。”我想起了彬。

“这么说你还是相信爱情,我们的确不一样。其实,就去唱唱歌也没有什么。只有能把握自己就行。不过,既然你相信爱情,我希望你向我证明爱真的存在。你就好好把握吧。我就不拉你和我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