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玉扫向下首几个沉默不语的将领，便知道他们恐怕早已想到这个问题的关键，只是一直不敢吱声而已。

说不清为什么。

有些失望，也有些怅然。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手下们都把他当成了只懂得杀戮的暴君。

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一个君王与自己的属下有了隐瞒，就离隔亥不远了。

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一腔汹涌的热血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透心凉。许久，他才蠕动着唇干巴巴的道：“隔着一条河，我们想攻打楚城很难，楚城里面的人，只要我们不过去，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为今之计休养生息才是首要之重，粮食……贡不了我们几十万人太长的时间……”如今已是入冬时节，正好能赶上一趟季节的播种，等到来年秋就可以收。“想要攻陷城池不要一个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攻城之事……明年再议吧。”

这时，几位怵在议事厅中的将军才异口同声朗声道：“国君所言极是。”

赢玉发誓，这一年到头来，他真从没听过这么响亮的一句话。揉了揉眉心，顿时感觉心更累了，不想在多言，挥手道：“下去吧。”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高呼：

“报——”

跑进来的是一名专门负责通传消息的小兵，他刚进来就行了一个礼，边跪着边用清亮的嗓音道：“启禀殿下，五族长回归。”

赢玉霍然起身，原本低沉的情绪瞬间高兴起来，“真的？”不等士兵回应，他又继续说道：“五族长到哪儿了？快随孤快快前去迎接。”说着便要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用了，老臣已经来了。”转角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带着淡薄无情的意味。

随即一名穿着白色披风，神色凉薄的中年男子莫的出现在门口。此时冬日的暖阳照在他的身上，并没有将他身上冰冷的气息给驱逐。

若是说北秦王赢玉身上的“冷”是一种上位者的天威冷凝。那么，这名中年男子身上的冷，则是一种看破生死，无情无欲的冰冷。

“五族长你回来了？”赢玉高兴的走进几步，神色关切的打量起风尘仆仆的五族长，确定无事神态才放松起来。

“五族长。”

“五族长。”

“五族长……”

几位将军纷纷上前问候，想说什么，但看到五族长疲倦的脸色便不好意思打扰。等会五族长定会同殿下交代一番才会回去歇息，旧可以日后在叙，他们若此刻在上前打扰反而不好。便齐声道：“殿下，我等先行告退……”

算他们还算识趣。赢玉暗暗想道便没有稍加挽留。等人退下，他上前搀扶已面露疲态的五族长，“身体可好？”

五族长稳了稳心神便谢绝了赢玉的扶衬，道：“老样子，不碍事。”

虽说不碍事，但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显现出病态的苍白。每个强势的人大概都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羸弱的一面，五族长大概就是属于这一类人。

赢玉也不敢多言，生怕触到五族长的雷区，让五族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便讨论起赢氏族地的事情。半年前五族长便是因为此时离开的。虽说赢氏复兴，但是一些老弱妇孺还是仍旧留在赢氏的旧址，每过一两年五族长便会回去看望一次。

关于赢氏的事情赢玉谈论了很多，直到五族长的视线久久停留在他脸上，他才不得不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殿下印堂缠绕污浊之气，近日恐会有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