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苏白那怀疑的眼神，程处默的一张黑脸都有些发红了，立马转移话题说道“贤弟要是再不来，我都要去县找你了”

程处默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认真，仿佛有很重要的事情一样这副表情成功的把苏白的注意力转移走了，苏白问道“兄长可是有什么急事”

程处默点点头，随后看了看左右，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状道“贤弟，还请书房一叙”，苏白闻言一笑，这是不是和自己学的，喜欢在书房谈事情。

等到二人到了书房以后，程处默看向苏白问道“贤弟，你应该知道这次带兵去征讨反贼的是谁吧”，苏白点点头，随后说道“知道啊，是侯尚书，舅舅和秦伯伯啊”

程处默点点头，随后说道“那么贤弟觉得，我父亲三人，要多久才能剿灭反贼呢”

听到程处默的问题，苏白一愣，他看向程处默，见程处默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的眼睛，苏白不由问道“兄长这是什么意思”

程处默见苏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句，也没隐瞒苏白，直接对苏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白闻言一惊，没想到程处默居然有这种嗅觉，当下故意问道“哦为什么这三位不谦虚的说，在我大唐统帅中都可以排进前五就这样的统领，兄长有什么担心的”

程处默闻言低下头，想了想后，看先苏白轻轻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总是觉得这场战争，我大唐说不定会输”

苏白猛的站起身道“说什么傻话”说完后一脸紧张都看向四周，看样子是怕有人偷听，程处默见状也明白过来，看向苏白轻轻摇头道“贤弟，没人偷听，而且我也不是说最后输的是我大唐，而是这一场战争”

苏白闻言第一次感觉到惊讶，这可是连李承乾这种天生吃心机饭的人都没发现的事情，这个傻大憨粗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他的嗅觉敏锐程度，比李承乾还厉害

见到苏白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程处默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两声道“当然了，这就是我瞎说的，我就是担心我父亲”

苏白见状，叹口气，做到程处默身边说道“你说的不错，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舅舅肯定没事”

程处默还以为苏白是在安慰他，强笑了两下说道“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苏白闻言轻声说道“你不要以为我这是在安慰你，我说的是事实”

听到苏白语气上的转换，程处默也有些反应过来，他看向苏白道“贤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苏白轻轻摇摇头，程处默见状有些失望，却听见苏白马上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有一些猜测而已”

“猜测”程处默一听来了精神，看了看苏白，急忙说道“贤弟，快说出来听听”，程处默自诩是个笨人，所以他要找个聪明人投奔，只有这样才能不吃亏而他找的聪明人就是苏白越是和苏白接触，他就越能感觉到二者的差距

虽然苏白现在的水平和一些朝廷老人比不了，但是放在同龄人中绝对是没有敌手

苏白看见程处默那有些着急的模样，也没打算卖关子，再次看了看左右后，轻声说道“陛下这是在平衡”

“平衡”程处默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苏白肯定的点点头，随后把和李承乾说的那一番话，又对程处默说了一遍。程处默听的眼中异彩连连，可听到程咬金三人只是诱饵的时候，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苏白见状笑着安慰道“你放心吧，舅舅他们三人一定会没有事情的这不是我安慰你，而是他们对朝廷还有大用，陛下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他们的”

程处默闻言稍稍安心，站起身走了两圈后，轻声说道“牺牲这么多的将士和百姓，就为了拔除世家值得吗”，程处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好，苏白也没往心里去，换位思考，自己父亲上战场了，自己知道父亲只是个诱饵，就算旁人再保证父亲的安全，自己真能够不担心吗当然不可能

苏白双目毫不闪躲的盯着程处默道“值得”

程处默仿佛很不可思议一般，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苏白的嘴里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他轻轻揉了揉自己耳朵，再一次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值得”

程处默两步跑到苏白面前，怒吼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白气定神闲的看着程处默道“当然，我说值得”，程处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能看得出来，他此时心里一定很愤怒

甚至连他的双眼都因为充血，变得通红一片他死死的盯着苏白眼睛说道“王丑牛当初我们一起说过，要为百姓做事的结果现在为了拔除世家，我们就要损害百姓的利益甚至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死你还告诉我一切都值得”

苏白肯定的点点头道“当然”

“你变了”

程处默再一次怒吼出声，声音大到外面的侍卫听的清清楚楚，要不是知道二人的关系，门外的护卫早就冲进来了

苏白没生气，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自己身边坐下后说道“愤怒从来不是解决事情的手段”，程处默肩膀一动，就把苏白的手挣脱开，但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苏白再次看了看左右，凑到程处默的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李家为什么造反吗”，程处默忽然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苏白又说了一边后，这才说道“不是说，当今陛下得位不正，他们要替天行道吗”

苏白嗤笑一声道“这缴文上面的话你也能信”

程处默想了想，又说道“因为我们大唐现在刚刚打下突厥，国库空虚”

苏白再一次摇摇头，这下程处默有些不耐烦了，摇头道“猜不出来，你就告诉我吧”，苏白轻声道“因为，是陛下想让他们造反”

“你说”

程处默刚要大叫出声，就被苏白一把捂住了嘴，程处默眼睛瞪的老大，看样子仿佛快要掉下来了一样

苏白死死的按住他的嘴道“别这么大声你想死吗”

程处默终于冷静下来，伸手轻轻拍了拍苏白的手背，示意他可以送出手了。苏白见他冷静下来，这才轻轻松开手。一松开手，程处默就蹦了起来，看向苏白急迫的说道“贤弟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白肯定的点点头道“那个带头造反的李怀还是咱俩抓住的，你不知道”，程处默点点头道“知道是知道，可是这，这怎么会”

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苏白见状声音更低了，小声的说道“把他送进皇宫以后，我身边的两位高手和王喜王公公就一直在给他铺垫”

“铺垫”程处默不解的问了一句。

苏白想了想，这件事情和程处默还真就有些难解释，怕是说了也听不懂，于是含糊的说了一句“你就当成，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到了特定的时候就会生根发芽”

苏白继续说道“像是这种从小在世家长大的孩子，让他们背叛世家很难，警惕心也非常强但是你可以让他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他自己毁掉自己的世家”

程处默有些听懂了，额头慢慢的渗出冷汗，看向苏白说道“咱俩，咱俩”

苏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很肯定的摇摇头道“咱俩还不够格加入这么大的计划这件事情除了当今陛下和王公公外，可能也就只有我知道了”

程处默长长呼出一口气，皱着眉，不解的问道“可是这样对陛下有什么好处呢我还是不明白，我大唐现在不已经是盛世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动世家呢大家和平共处不好吗为什么要死这么多人呢”

苏白嗤笑一声后说道卧榻之侧，启容他人酣睡这句在大唐还没出现的霸气话语，一出现就把程处默震住了

苏白继续说道“你知道李怀是怎么回到赵郡的吗”，程处默点点头，以他程家的情报网，这些情报自然还是知道的。

苏白笑道“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三个条件吗”，程处默一脸诧异，对方求你办事，你提条件是很正常的事情啊，这还有为什么吗

苏白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不知道，苏白轻声说道“钱，和书，是为了让他们觉得，我是一个贪财的人，没有什么阴谋要李怀的右手，则是因为，我需要打破李家现在的平衡”

“平衡”这已经是程处默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但是他知道，这个平衡和之前的平衡可不一样。

苏白肯定的点点头，轻声道“赵郡李家，李得民心，可是家主却偏向李怀，你知道为什么吗”，程处默摇摇头，说不定人家父亲就是喜欢二儿子呢

苏白轻笑道“因为李练功练坏了身体，他不能人道”，程处默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就喷了出来，要不是苏白躲得快，肯定被喷一脸

苏白闪身躲开之后，不满的看向程处默，程处默被水呛到了，一脸咳嗽好几声后才好，一脸震惊的看向苏白。

苏白继续道“李方方面面都比李怀强上不少，但就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让他当不了家主，你觉得他心里能平衡吗”

程处默皱眉说道“但是这和废了李怀右手有什么关系李不还是不能人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废了李怀子孙根呢”

苏白摇头轻笑道“那样就会让李家无后，暴怒的李家定然会疯狂反扑”

程处默不解的说道“可现在李家不也造反了吗和反扑有什么区别”，苏白闻言苦笑一声道“因为，出了一点意外，想必陛下也没想到崔家居然会上门退亲这极大的刺激到了李怀，这才让李怀提前造反也是因为这样，朝廷才需要平衡，分批吃下世家不然按照原本计划，再过几年，我们完全可以有条不紊的吃下世家”

程处默闻言不由叹口气，就因为提前这两年，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五万还是十万

程处默认真的看向苏白道“你说这一切都值得，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的人”

苏白叹口气道“因为和王朝交替变换相比，这点损失几乎可以不去计算我大唐的确是有些盛世的前兆，所以我们才要这个时候消除所有内患”

苏白正色的看向程处默说道“如今陛下是千古难处的明君决心，魄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谁能保证下一任帝皇也有这份气概盛世，可不仅仅是有我大唐在积蓄实力，世家也是一样他们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不把他们尽快除掉，只会让他们尾大不掉吸取我大唐的养分和大唐的未来比起来，现在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程处默还是有些不忍，这不怪他，怪苏白，这些仁慈都是苏白教他的，现在苏白却明知道而不去阻止

苏白正色说道“这次会是我大唐最后一次内斗等到这次内斗结束，我大唐就可以对周围那些小国漏出獠牙看着吧，十年以后，整个大唐的版图最少也会扩大一半到时候就没有什么西域，没有什么高句丽，他们就跟倭州一样，都会成为大唐的新州”

程处默怔怔的看向苏白，久久不语，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道“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咱俩喝酒去”

说完拉起苏白的手，就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