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大陆以修元为尊，在这个几近人人修元的大陆上，孩童自幼便借外物淬体筑基，逐渐建立起人体与天地元气的联系。

待达到九岁之龄，随着躯体成长及常年累月的外物淬炼，修者体内经脉逐渐坚韧通达，得以承载元气流动。

随即而来的，则是能够决定着修者一生命运的元气亲和度测试。纵然出身低微，只要表现出超然绝群的元气亲和力，便能得到强大势力的瞩目，说是一步登天也毫不为过。

天资过人者，资源倾斜之下，被理所应当地授与吐纳之法。修行无易事，修者还需夜以继日的刻苦修行，吞吐吸纳，方可感应到天地间游荡的元气，籍此聚气辟海，一举踏入元者之列。

正因此间艰难，世人方才毫不吝啬地将敬畏与尊崇尽数加诸于修元强者之身，无可厚非。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本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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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后，积雪未化，温和的橘色阳光洒在一片微微湿漉的青石道场上。道场方圆数十丈，似是常被细细清扫，只留着几片泛黄的落叶零星静躺，算得上平坦开阔。

“喝！”一道颀长身影陡然出现在了青石道场一角，正是身着白色紧身练功服的封寒，少年眼神微凛，势大力沉地轰出右拳，一股肉眼可见的寸许气劲使得直泻而下的光线微微扭曲，周遭翩落而下的树叶距得这股气劲数尺之处便“嗤“地化成扉粉，旋即毫无花哨直奔数丈之外粗直参天的铁杉主枝而去。

“咚”，一声闷响率先传来。宛如青针般的杉叶簌簌而下，在苍劲虬龙般的扎根处堆积了薄薄一层。原本纹路紧致的铁杉枝上早已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略显狰狞。

一滴汗珠刚刚滑落挺直的鼻梁，封寒双腿运转元气，刹那间便是疾射而出。片片残影掠过，搅动而起的清风将沿途的落叶尽数刮起。待得封寒再次站定，已然出现在了道场另外一侧。而此时，道场另侧滑落的汗珠不过方才落地。

刚刚被封寒施展而出的元技唤作「幻光奔雷」，乃是封寒师尊所传授无名法诀中的一式元技，颇为不俗。

顾名思义，「幻光奔雷」分为幻光与奔雷，前者是一套不弱的身法，幻光二字虽稍有夸张，却也将轻与快体现的淋漓尽致。而后者与幻光相辅相成，试想，重若奔雷的一拳在如此快速的移动之中爆发而出，叠加之下，威力将是何等惊人。

似是对爆发出的气劲与速度感到满意，封寒暗暗点头。虽然自己还未达到初元境，但也隐隐触摸到元气外放。参照莫惜形容之词，聚气成旋，元气外放，正是初元境修者方才具备的能力。

按理看来，在开元境便能做到元气外放的自己早就该晋入初元境了才对。然而这些年聚气突破的次数不知凡几，都无一例外地止步于聚气成旋。

“所有设想之中能影响到破境的因素几乎排除殆尽，看来问题多半是出在无名法诀上了。”封寒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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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飘忽间，又回到了十岁那年的午间。

“莫惜，莫惜～～我成功啦，我终于聚气辟海成功成为元者啦。”男孩话音发颤，清秀的小脸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可见其内心雀跃。

“莫惜，你在吗，怎么不回答我，莫惜？”封寒缓下呼吸，轻轻将侧脸贴在微凉的门上，想要听得房内的动静。

莫惜之前说回房休息一会，想必这时候应当是在的吧，封寒想道。

“嘤。”似乎想刻意压低声音，房内传来微不可察的痛苦呻吟。若非封寒方才晋入开元境，元气强化下五感得以增强，定然会以为莫惜睡得正熟。

封寒心中一惊，小手上却是运起元气猛然向前一推。

“啪！”搭在两边门上的门闩应声而断，房内的一幕却是令得封寒瞳孔紧缩。

冰凉的地板之上，一个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色气劲。少女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早已是一片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而下，原本红润的嘴唇毫无血色，不时从中发出难以压抑的痛苦呻吟。

哪里还有半分进阶成功的喜悦，封寒略微踉跄地跑到莫惜身边，将女孩因痛苦而微微痉挛的娇小身躯轻轻抱起平放在床上，急道：“莫惜，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寒…寒哥哥，我…没事。”莫惜强行睁开秀气的眉眼，视线因疼痛而微微涣散，嘴角抽动间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开什么玩笑，你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坚持一会，我马上请师尊来救你！”话音未落，封寒已如疾风般向门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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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莫惜她……”封寒顾不上喘气，连匆忙间踏入平日师尊严禁自己踏入半步的“禁地“都浑然未觉。

所谓的禁地，不过是一个方圆里许的小湖泊，四周地势起伏不定，密林环绕，不见冷意。一个巨大的阵法将之尽数囊括，远远看去，犹如一道莹白光柱，道纹流动间将外界感知尽皆阻隔。

湛蓝的湖水如一面明镜，映照着层层白云，平静而不起波澜。湖面中心处突兀地立着一颗通体纯白的圆石，散发着丝丝柔光。入眼此景，封寒心中生出一股晦涩难言的悸动，难以言喻。

中年道人静立湖边，道袍衣襟随风微动，察觉到封寒的迫切神态，淡道：“此次情况紧急，为师不多追究你擅闯之事，莫要再犯。另外，当初为师将莫惜带回时，便已察觉到她体内的'魔种'，想必是仇家种下，你且随我来。”

道人话音刚落，封寒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一阵恍惚，回神后竟发现已然回到莫惜房内。

大袖一挥，道道磅礴的元力从道人掌间奔涌而出，将莫惜娇小身躯缓缓托起。元气涤荡间，封寒惊喜地发现莫惜周身萦绕的淡淡黑气逐渐消失，女孩那因痛苦而紧皱的纤眉也缓缓舒展开来。

“师尊，莫惜这是没事了吗？”

“即便以为师的手段，也只能将这'魔种'暂时压制，而一旦压制不住，怕是……”

咬了咬牙，男孩稍显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哪怕没有言明，封寒也隐隐猜到，若是无法根除这所谓的“魔种“，等待着莫惜的将会是何等残酷的结果，届时怕是远远不止遭受痛苦那般简单。

“当然，也并非束手无策。”道人缓缓转身，“寒儿，你已晋入开元境，理应修习聚元功法，如今为师给你一个选择。其一，修习为师为你精心挑选的高品功法，若无意外，日后修行破境一片坦途；其二，修炼为师偶然所得的无名法诀，虽然为师也不能将其完全参透，但这无名法诀神秘强大，隐隐与莫惜体内'魔种'同源，倘若修至一定境界，尚有几分将其根除的可能。你，作何选择？”

封寒默默抬头，清亮的眸间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坚毅与决绝，稚嫩的嗓音掷地有声：“寒儿愿选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