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作者:mikhail      更新:2019-10-29 03:34      字数:3285

胡搅蛮缠……

边西夏明白,这是在说她。

对于这个话题呢,她小边可一点儿都不想跟这只狒狒深入探讨,于是道:“我知道此时季总应该很忙才对,那我就不多打扰,就请您告诉我为什么非让严大伟导演弃了我们丁博宣就行。如果理由正当,我会退出对您的纠缠。”

季涯戈的眼中有压制的微光:“跟你说了也没什么。但告诉了你,你就欠我一个人情。”

边西夏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他在说,因为怕她欠他人情,所以才一直让她绕圈跑。

她要咬着手帕……笑死了。“如果真的如您所说,我以后一定还您。”

季涯戈往沙发里靠了靠:“我想让你马上还。”

边西夏:“那也得看您所谓的这个人情,对我来说意义几何。如果真的像您说的,意义重大,我当然可以马上就还。”

季涯戈:“好。那我问你,你做为经纪,对丁博宣的家庭状况了解多少?”

边西夏:“单亲家庭,母亲是做生意的。”

季涯戈摇头,抬眼看了边西夏一眼:“你这经纪做的不到家。”

边西夏:“他履历上就是这样填的。”

季涯戈:“你听说过aa贪污案没有?”

边西夏:“没听说过。”

女生对政治上的事没关注是正常。

但季涯戈在此场合提起,肯定不是无关紧要。

她微一蹙眉,立即用手机百度了一下。

百度完了,人也愣住了,那是个级别不低的官员的贪污案,受贿金额非常巨大。再看贪官的照片,有了猜测,心里发紧微凉。

季涯戈:“《夏花载星河》是演什么的?”

边西夏心里不妙的猜测越发深重,只是一时未抓到重点:“抓企业内部腐败的,自央一播出反腐剧《xxxxx》,且获得巨大成功后,反腐剧就成了热门。所以才紧急立项了《夏花载星河》。”

季涯戈:“给丁博宣的角色是什么?”

边西夏:“男三,贪首的儿……子。”

季涯戈:“男三的结局是什么?”

边西夏:“替父亲隐瞒重大事实,最后还杀了人,被抓到了,判了刑。”她顿住了,一股涩意直冲大脑,难道……

季涯戈知她已经想得明白,点头道:“是的。现实里,丁博宣是贪官aa的儿子。好在很小的时候,她母亲就跟aa离了婚,所以aa案才没被牵连。电影里,又让他饰演贪首的儿子……”

边西夏的额头渗出了汗,周身却发着冷:“您是说?”

季涯戈:“我是说,资方要借丁博宣带节奏。宣发方面,会借营销公司之手,说出他是贪官之子的身份,到时aa案就会以各种不经意的方式,重新走入大众的视野。在引起大众好奇心后,再将电影的反角丁博宣推出去,现实事件与电影相关联,引起观众对电影的好奇心。达到宣传电影、将观众引入影院的目的。电影里将丁博宣判刑,可满足人们对正义公理的诉求。应该会爆发大规模好评,就会成为自来水效应。到时资方会赚的盆满钵满,毁掉的,只能是丁博宣和你们公司。”

边西夏的衣服被汗透了。

她看了眼空调,液光屏显示屋内是二十四度。

那这汗,就是因为惊惧而流下的。

原来惊惧可以让人如此焦热而虚弱。

她推演了一下事情的结果——丁博宣会一夜爆红,但以后,此身份就会成为他职业生涯的重大污点,人设崩坏,就得彻底跟娱乐圈说再见。而中夏先旗,只怕也会被负面舆论牵连,成为娱乐业的笑柄。

利用人到这种地步,已不是策略,而是杀人:“我不太能确定您的话,您是否在夸大事实?圈套既然做的这么完美,怎么可能我方要求解约,对方就爽快解约了。”

季涯戈:“因为知道是我插手了。我一旦想搅黄一件事,对方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意义。”

是这样么?

边西夏看着季涯戈。

一时对他所说,拿不定主意。

她把丁博宣得到邀角通告的经过,在脑中反复过了几遍。

的确有太多地方解释不通。

身上的汗下去了些。

她用理智强行按压下惊恐。

看季涯戈,那人一直神色不动地等她反应。

“很感激你告诉我这些。”她终于有了决定。

确定的感谢。

而不是持续的怀疑。

但她心里明白,季涯戈真正要救的人,是严大伟。

丁博宣只是好运搭了严大伟的顺风车。

此剧本子很好,导演有实力,在没有请大牌参演的情况下,导演正可尽情施展,是可以形成口碑的作品。

但如果借助炒作而火,人们的关注点会落到丁博宣和所饰演的角色身上,严大伟所做的努力就会被人忽视,本身的号召力就会直线下降。

做为上升期的导演,如果不在关键处打响自己的名号,形成自己的品牌,而是被资方控制成功的话,主动权就握在了资方手中,以后就很难走自己的路。

以后部部作品都会被资方以这样那样条件要挟,依资方的想法为主诉来刻画自己的作品,在无尽的资本利益中,磨损掉自己风格与色彩,从出类拔萃沦为庸常。

资方只求利润,不求其他的。

而导演求的是个性化的作品。

两者有矛盾,就看是谁控制了谁,谁又被反控制的问题。

《夏花载星河》对严大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季涯戈不想这位老同学掉入泥淖。

但不论季涯戈是看着谁的情面,救的是谁,丁博宣的确免挨一刀,这是事实,不容分辨。所以就谢。

她边西夏,恩怨分明。

……

边西夏的感谢,季涯戈坦然接受。

“你跟丁博宣的感情很好?”他拣起茶几上的烟盒,抽了根烟出来。

“他就像我弟弟。”边西夏说。

“嗯。这就难怪。”他把烟卷漫不经心地在指间把玩。眼皮微挑,看着边西夏,似是还有考量。

边西夏也不说话。

只看着他手里的烟卷。

好灵活的手指。

像没有骨头,全是肉与皮结成的软绳,又像是骨头上生了新的小小手。

将人心甚至是世界玩弄与股掌之间。

“你以后要在你父辈事业的基础上开疆扩土?你确定你要当一个经纪?”季涯戈问。

她一直是以经纪身份自居且自我介绍。

她已是经纪。他为何要一问再问?

边西夏想了想,明白在季涯戈眼里,自己与那个名头相去甚远。

他只当她打杂,于是道:“是的,我以后要做经纪。现在只是开始,我以后会做的很好。”

“你觉得中夏先旗的发展前景如何?你的自我发展规划是与中夏先旗捆绑,还是想独立?”

边西夏将职场箴言背了一遍。想着对此问题,要慎重思索,慎重回答。

只是她的眼光,总被季涯戈手里的烟卷吸引。

一屋安然,独那一处驿动。

渐就扰动了安然,一切不再安定。

烟卷再不是烟卷,而是压迫性的催促,让人不能思考,只想快速而本能地答出肺腑的之言。

边西夏咬牙:“你到底吸不吸烟?”

季涯戈的唇角勾了一下,放下烟:“正在戒烟。”

边西夏:“你很喜欢转烟卷。”

季涯戈:“以学上学的时候喜欢转笔。成习惯了,手上不转点东西,反而没法专注。”

但如果转动那个东西,会让周围的人都没法专注。

这是一个谈判技巧吗?

……扰动。

扰动一旦停止,边西夏的思路很快整理清楚:“我想,首先中夏先旗,不是一个可以让立志做经纪的人,大展抱负的公司。但却是一个发展无忧的公司,我对它的前景不看好也不看衰。”

季涯戈:“嗯?”

边西夏:“我相信那句话,人的成就是时也运也命也。李总那个人,身上有‘运也’两个字。”

就像老李不知所谓的摄影风格会成为人们追捧对象。

就像丁博宣本已入套,却有季涯戈为救严大伟而顺手对中夏先旗的成全。

季涯戈微笑:“你说天下事并非全是人力可为。但你却相信你自己。”

边西夏:“我相信我的努力。但不相信结果会如希望的那般好。但不论如何,努力就是。您刚才问了我公司前景,又问了我是否想做经纪,我想我现在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想栽培我……”

季涯戈:“你想得太多。”

边西夏不以为意。

她与这人相处了几十小时,别的没得到,橡皮脸一张是笃定糊上脸上了:“如果您想栽培我,我会努力。不相信幸运,但会用行动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季涯戈:“我不想栽培你,我需要你的报答。我原来说过,不想告诉你是不想你报答,这句话的意思你听不明白”

边西夏想了想:“明白了。当您决定告诉我的时候,就决定让我报答了。好,我会报答,您想让我做什么?”

季涯戈沉吟了很长时间,才说:“简,知,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