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三音乐教室杀人案
作者:果酱司康饼      更新:2019-10-26 01:25      字数:2665

我既没有愁苦到足以成为一个诗人,

又没有冷漠到像个哲学家,

但我清醒到足以成为一个废人。——埃米尔·米歇尔·齐奥朗《眼泪与圣徒》

——

女孩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粹。

捏着手机直直地跪了下来。

“江哥哥……江哥哥?江哥哥……”

求求你不要走。

求求你不要刚从我的世界中出现,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离开。

求求你……

她鼻头一酸,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呜……江哥哥……”手机啪地摔在地上,屏幕碎了大半,不成样子。且曈昽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混淆着汗水滴落,沾湿了手掌。

麻烦你回来好吗?

我好怕。

——

“哭的样子真是丑的要死哦……”大雨滂沱,男孩举着雨伞蹲了下来。

他的脸上全是血。

伞上沾满着色泽妖冶的血腥。

女孩握着抢,双肩哭得一颤一颤。两条腿上全是疤痕,滚动着血液的,干涸的,都有。

她的短发黏在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亦或是,血液。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梨子你告诉我好吗?我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让妈妈回来……”女孩的鼻涕拖得老长,经雨水拍打很快就断了连接落在地上,与雨水混合。

男孩伸手,用手帕慢慢抹去女孩脸上的血迹与泪水。

“你是傻子吗?”

“人是你杀的。”

“火是你放的。”

“架是你打的。”

“猫是他抢的。”

“还要我处理?”男孩的眼眸中不见一丝血腥,沾满血迹的手帕也掉落在地上,“该说你是傻呢,还是装傻呢。”

“我……”女孩止住眼泪,抽噎的动作也慢慢停下。

大雨依旧下着,未见任何风声。

“你学聪明一点。”男孩收回手,“好吗?”

扔掉雨伞,雨滴砸得脸庞生疼。这种感觉虽说许久未感觉,但也足够熟悉而温暖。

男孩撩起女孩及肩的短发,抱住她,脑袋抵在女孩的头侧。

黑色的背带裤被雨水打的颜色更深,而白色的衬衫却是越浸润越发透明。

“你没了家人,没了那所谓的母亲,的确很可悲。”

“但是,你还有我。”

——

那男孩乖巧的牵着其父亲的手进入且府时,的确漂亮的让人心惊。

那样的人,本就不被允许活在这世上。

女孩蹲在院子里,拿着块白布仔细擦拭枪支。

爸爸在和他的父亲谈事情,看起来相处融洽。

那男孩跑过来,蹲下,问她。

“枪真好看。”

她很爱枪,所以听其赞美心欢不已。

“谢谢。”

男孩忽然抬起眼眸看向她:“帮我个忙好吗?”

“好啊。”

她笑着答应。

“拿着你的枪。”她照做。

“抵上我的额头。”她心生疑惑,还是乖乖跟着将枪口对准他的额头。

“然后,开枪。”

枪声响亮。

女孩眼中尽是惊诧。

男孩紧皱眉眼,两指夹起地上的几缕发丝。

爸爸走过来了,问她:

“你在干什么?!”

她好委屈。

“不是……他叫我做的……”

男孩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那眼神中没有什么厌恶之类的,同情、急于解释,没有的。

只剩下,她读不懂的一句话: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

“喂,你们这儿有荷花池吗?”男孩开口问她。

她闭口不言。

不能……跟他说话。

“问你话呢。哑巴了?”他有些不耐烦,拉了拉女孩的短发。

“你好烦啊。”她皱着眉头回答他。

男孩眨了眨眼睛:“带我去好吗?”

“三月的烟花,四月的江水,五月的蝉树,六月的郭溪,七月的花田,八月的蜻蜓,九月的枫树林,十月的大风,十一月的初雪,十二月的冰湖,一月的青雾,我统统带你看过了,如今这二月你又想做些什么?”女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微微喘了口气,凝眉噘嘴看向他。

男孩的手撑在脸庞下面,那一小块微微泛白的肌肤看起来格外漂亮。

“看荷花。”

“……”

“荷花池也好啊。”

“……二月份没有荷花。”

“有水就行了。”

——

那池水微微泛青。

或许是周围柳树映照的缘故。

男孩站在池水边,唇畔勾起满足的微笑。

女孩正感慨他终于安分了,终于可以自己安稳的看一会儿书。刚翻两页,池水边便响起噗通一声。

周围环视,早就没了男孩的身影。

水面还荡着青色的涟漪,浮上一两圈细软的气泡。

“你有毒吧!干嘛要跳水啊!”

——

“荷花什么时候有啊?”

“……”

“喂……”

“大概七八月份吧?往常我看的都是五六月的。”

“荷花开四月?”

“闭嘴啊蠢货!你自己跳水还要搭上我。得了,我们都感冒了。开心吧?”

“……”

“不说话了?”

“不开心。”

“……”

“你为什么要看荷花啊?”

“……有个故人喜欢。”

“?故人?别说的这么深奥啊……”

“曾经有个亲人很喜欢,只是一直没机会看。”

“切,悲情戏码。”

“……”

“?”

“如果真的只是演戏就好了……她也,不会走了。”

两个人睡在相邻的两张病床上。

手腕都被吊着,输液管冰冷,一点点往下灌输着凉意弥漫的液体。

女孩想开口,想了想,又把嘴闭上,思索似的咬了咬。

没事的,他那么蠢的人,怎么可能会出事啦?怎么……怎么可能,会有烦心事呢。

这话说的,她也没有把握。自嘲似的猜测。

这种蠢货的生活,自己没必要干预。

没机会,没心情,也……没有资格。

两人同眠而无言。

一个以为会开口。

一个以为无需走。

——

且曈昽哭得撕心裂肺。

眼眶红通一片,泪珠滚落,满面湿润。

“咳咳……江哥哥……你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回来,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

“好。”

男孩微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那声音究竟经历了多少千疮百孔,她也无从得知。

她怕说出来,心里即便想着,也会痛。

江……哥哥?

真的?

她的哭声刹那停止。

回头……

回头……

让我看看他……

一点点呼吸着氧气,即便全是血腥的气味。

“哭的样子,真是丑的要死哦。”

那男孩低笑一声,压着嗓子开口:

“蠢丫头,回头。”

且曈昽抹掉眼泪,呆呆的回头,红着眼眶,的确可怜。

那回头所看到的,与他回答的话,足以让她泪流满面。

“江哥哥?”

那男孩脸上沾着血,唇角血红,带着温柔的笑,垂在身侧的手腕被勒得粉红。

“嗯,我在。”

“所以,别哭了。”

——

那天的风透过打开的窗户真的好大。

所以,她的心,才会颤抖的如此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