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这世间人事宣阗事未休

几近四荒水月花

一场犬马生生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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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轩离开程家的第三天，程南就去警局交出了老板去世前留下的证据，表示应尽快派人将邹韫逮捕。

当时在场的人里也有程父的故交，那人私下里找程南谈话，说这件事很难办，一不小心就容易引火烧身。

“若要疏通关系，钱不是问题。况且就算邹韫派人来杀我，我也认了。”

少年这样平静回答着，连眼都不眨一下。

“只求叔叔您看在和我爸相识一场的份上，一定将他绳之以法，让我死得瞑目。”

那长辈闻言只无奈叹息，并未表态。后来果不其然，程父很快就得知了风声。然而回家后，他只问了自己令人头疼的儿子一句话。

“关于这次举报可能产生的后果，你都好好地想清楚了吗？”

“是。我非做不可。”

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干脆利落。

他觉得自己的眼神从没这么坚定过，却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全心信任着他的人。

如果是为了他，无论什么风险我都愿意承担。

程父便沉默一点头，转身回房了。

此事再没有被提起过。

但程南知道，只要父亲出面表态，基本就没有摆不平的事情。原因嘛，大约和自己如出一辙。

因为是唯一的儿子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所以无论前方埋藏着什么风险，身为父亲的他都毫不犹豫、愿意替他去承担。

此后近一个月过去，学校的期末考试接近收尾时，程南终于从特报新闻中得知邹韫连同其背后一系列高层势力被一举扳倒的消息。邹韫本人终审判决为死刑。

那个时候他正坐在电视前面喝咖啡，程母则蹲在客厅角落里絮絮叨叨喂着柚子。

只听猝然一声瓷器碎裂的巨响，在空旷的别墅里久久回荡。

程母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来向发声处望去：“怎么了？小南，你又闯什么祸了？”

滚烫的黑咖啡一滴不剩尽数泼在了少年腿上，程南却浑然不觉般呆呆盯着电视屏幕，脚下是一堆杯子碎片。

“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多大人了啊，这电视到底有什么好看，着迷到把杯子都给摔了。”

程母半是担心半是抱怨地走过去将残局收拾干净，又拿毛巾浸了冷水铺在他腿上。

“烫到了吧？现在好点没有？”

程南这时才有些回魂，支吾着：“呃……嗯。我没事了。”

期间视线还一直未离开电视。

心里好像终于落下一块大石，恍惚中却又觉得不真实。矛盾许久，他还是决定去书房找父亲确认一下，但被程母制止了。

“别去烦你爸了，他还睡着呢。这些天也不知都在忙些什么，天没亮就出门去，大半夜的才回来，然后一句话不说倒头就睡。都快一个月了，这还是头一回能睡个安稳觉。问他到底干嘛呢他藏着掖着就是不肯说，你说你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了？”

程南低下头捏紧了腿上的毛巾，胸腔里热热的，一时间百感交集。

只可惜别扭的自己，像“谢谢”这种难为情的话，并不是想说就能说。

程母兀自念叨完毕，见他真没事了，就又回到角落里接着鼓捣柚子。

“说起来，你那朋友说搬就搬走，也不打声招呼，连自个儿的猫都狠心不管了。难得我还挺喜欢他，小伙子看着沉稳又有礼貌。你平时多和人家学学，成天神经大条的，将来谁家姑娘愿意跟你。”

“你啊，净操心些没用的。我哪里还需要姑娘跟我啊。”

我自己就有一个了，哼。

少年语塞几秒，随即勾唇淡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长久凝视着东方的一点，轻声低语。

“毕竟，你儿子都说不准哪天就会被人拐走呢。”

之后为期一月的暑假，程南拎了行李独自去国外旅行。

一来是散心，二来他想亲自去看看老板的妻儿过得怎么样。

出发前除了父母和赵七七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赵七七还问，需不需要她陪他去，程南便让她还是乖乖待在班里学习，毕竟快期末了。

赵七七挂了电话以后，终是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