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贪婪

总想寻找两全

但这世间难有什么两全之策

人生百年

不过是教人如何取舍。”

.

顾城有一首诗里，有这样一句话：“杯子一碰，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张怡筠坐在晃着昏黄灯光的书桌前，轻轻合上诗集，又喝了一口rio。在轻轻叹息过后站起身来，望着窗外。

星光散碎，月色无边。朦胧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将张怡筠的侧脸勾勒出一个极好看的剪影。

张怡筠拉了窗帘关了灯，静悄悄地翻身休息，躺在床上却如何也入不了眠。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身上仿佛还停留着他拥抱那几秒的温度。说实话，她很留恋，但终究明白，那个怀抱并不完全属于她。

“也许我应该趁醉装疯，借你怀抱留一抹唇红……”

这时候听这首歌简直绝配啊，所以干脆起床去了卫生间，在洗手台面前站定。

她不像江思奕，她没有他那么幸运，恰巧喜欢上了一个对自己也有意思的人。最难得的是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特别恩爱。

这样畸形的单箭头的暗恋幼苗，除了默不作声地在它长大之前将它从土壤里移除出来，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拧开水龙头，泼在脸上的水像泪珠一样顺着两颊滑落下去。然而她的泪腺在今晚回家痛哭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江思奕不喜欢她，但是他对她的好，就算掺杂着好感的成分，她也总不能全忘掉。

这就好像那些没有经验的收藏家，以为自己买到了金光闪闪的珠宝，仔细辨认后才知道是一堆没有用处的废品。

可就在这破铜烂铁中，还是有那么几块光泽透亮的金属片，让人舍不得毅然决然地扔掉。

然而它们一点点真实的价值都没有。

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最后一句话后，张怡筠深吸了口气。

——反正不是没了他就活不了了，这么矫情干嘛。

打开手机登陆qq的时候，才发现江思奕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晚安。

面部肌肉僵硬，张怡筠想扯出一个微笑都很难。

没有回复，本来是想直接删除好友的，但是转念一想，她又做不到这么干脆。

——心软是病，心软是病，心软是病。

一个人躺在床上又胡思乱想，出去走走又没心情，这么晚了想想唐糖楚尹尹她们也应该睡了或者在玩游戏。

真的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哎哎哎，算了算了，委屈什么，爱而不得的又不止我一个。

张怡筠如是这样安慰自己，把头埋进枕头里。

突然又回想起了那天艺术节她弹伴奏，江思奕朗诵的情景。

——“从前的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值得回忆的细节，但那终究只是回忆。

视角转换。

江思奕坐在阳台边的摇椅上，按着手机给张怡筠发了一句“晚安”，石沉大海。

信息栏里的一行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终是叹了一口气，发不出去。

愧疚且不安。

现在安慰还有什么用吗？

他拿起一张白纸，上面画了一个猪头，很丑的猪头。

这是初遇张怡筠时她画的，江思奕还因为这个嘲笑了她好久，自己却偷偷放起来了，夹在自己的日记本里。

愿你身畔有一人，始终护着你的孩子气，爱着你，像深巷传来酒香，闻之即醉。

浓曳初妆上，辗转旅途望见的还是这一副张扬却也孤独的隔岸灯火。

……

刚来到酒吧那会顾长欢就接到了来自宋忱屿的电话，说他会带着妈妈在这个周末来见她。

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刚到新住所的那一晚，和沈晏坦白一切时他震惊的表情让她现在还没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选择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可能认为，这个时候的顾长欢是最脆弱最需要被保护的。

他说：“在你寻找我的那段岁月里，我忘记了你，那就让我用余生去弥补你吧，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小欢。”

那时候的顾长欢认为，世间最动人的情话莫过于此。

你在身边，在你身边。

她终于找到并且等到这一天了。历经千山万水，翻山越岭，就为能够和沈晏携手共度余生。

顾长欢觉得，一切等待都值得了。

她也明白，沈晏，又回来了。

愿所有的等待都不被辜负，愿你不缺乏从头再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