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生走得倒也快。

根本不需要灵九朱刻意地叮嘱，只是打开了一条通往不知何处的道就离开了。

他是真的害怕继续呆在这里。

因为此处已经牵扯到两种青山一族的秘术。

这两种秘术诡异，甚至只需要听到一个字，知道一点意思就能够中招。

他实在是不愿冒这个风险。

“现在这里也没有多余的人了，大可将事情告诉我。”

灵九朱从容地朝着黑裙少女的方向走去。

黑裙少女身上已经没有了半点斗志。

没错。

确实是看上去没有一点反抗的念头了。

怀里抱着的人形还在不断踹打着她，让她不时地发出一阵喘息。

光是控制住对方已经到了她的极限。

“……那就，好好看着吧，当年的事情！”

黑裙少女惨淡地笑了笑。

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道幽幽的黑色烟雾。

黑烟迅速四散开来，在灵九朱与赤霞身周泛起一阵涟漪。

某种力量在阻挡着黑烟靠近两人的身体。

“这是什么？”

灵九朱皱眉。

应当是某种法术。

或者是类似的东西。

所以出于本能，将那些黑烟阻隔在外边。

“是因果之术，你们既然想知道一切，我便用因果之术告诉你们……不过知道了又如何，你们终究还是躲不过去的，我确实是斗不过你……青山没有教我什么厉害的法术，不过灵九朱……你也打不过那个人。”

“哪个人？”

“等你接触了这段因果……自然就知道了。”

黑裙少女冷笑。

但灵九朱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这番话将防备卸下。

那些黑雾仍旧被他阻隔在体外。

同时一侧传来赤霞娇媚的声音，莲步款款地朝着灵九朱走去。

“因果之术？这可不一定吧。”

“姐姐怎的这般薄情，到现在还怀疑我吗？”

黑裙少女眼中透着哀怨。

“我可是闻到了撒谎的味道呢，小妹妹。”

灵九朱闻言，也没多想。

便从怀里拿出一枚白玉。

那是用仙人骨制成的东西，作用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寻找因果。

在它出现的瞬间，便见一道肉眼可及的红色锁链从掌心的白玉那一端显现，直接化作束缚落在人形的身周。

“唔……唔！啊……”

人形挣扎得越发猛烈。

只是有了因果线化作的锁链束缚，也无法挣脱半点。

却是比之刚才要老实了一些。

那黑裙少女也得以挣脱祂的束缚，退到一旁。

但这时却见原本捆缚着祂身体的绳索竟是断开落到地上。

眼见这一幕，灵九朱倒是有些意外了。

这绳子一般人可是挣脱不得。

还是说……

来不及多想。

便听她一声惊叫。

慌乱地扑向灵九朱。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近身就被一道灵光震退几步，惊慌地指着那白玉。

“你们在干什么，快把那东西收回去！”

“你先解开祂的长生咒，我自然会把它收回去。”

灵九朱发现黑裙少女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心里大定。

看来那黑雾果然是有问题的。

这小狐狸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一丝一毫可能的机会。

早先捆缚祂的绳索应当也没有绑的多么牢固，是她只要愿意就能松开的力道。

一切原本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与灵九朱之间的角逐从两人见面的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看来灵道友是真的要将我逼上绝路了？”

“事先说好，我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不过小道友觉得接下来发生的到底是你所愿还是不愿？”灵九朱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虽说这小狐狸的心机让他有些猝不及防，若是方才没有赤霞的警告，怕是真的会着了道。

但现在一切又回归了正轨。

掌中的仙人骨发出暗淡的白光。

不知不觉间，四周的气氛变得有些阴森。

原本枯败的地上枝叶竟是开始迅速地腐烂，化作黑泥。

脚踩在地面上有些泥泞。

甚至在不远处的黑泥里还泛起了气泡。

而这一切都几乎是瞬间发生。

看上去有些眼熟。

灵九朱皱着眉，这一幕他似乎在很久以前见到过，但记忆却有些模糊。

“快些收起来，现在让祂痛苦的人不就是你吗！”

黑裙少女拾起地上的三尺青锋，朝着灵九朱用力一斩。

但这一击却并没有奏效，在接触到灵九朱身周护着他的光幕瞬间，三尺青锋竟是应声碎裂。

“混蛋……”

“你以为我就没什么准备吗？”灵九朱傲然，脸上笑容不减“这把剑早就被我给毁了，哪里还等你再捡起来。”

“……马上把它收起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要是那位存在真的降临了，我们都会死！”

“那就让它降临吧，反正我一定能活下去。”

“你真的是一个疯子……”

黑裙少女茫然地站定了一会儿。

身后又听见人形挣扎的声音。

这一回，似乎还夹杂着痛苦的哀鸣。

心里的一切都已经开始变得一团乱了。

她的努力失败了。

从见到灵九朱的那一刻开始，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步……都在尝试着让对方中了自己的法术。

但没有一次成功。

这是一个薄情的人。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置身事内的觉悟。

所见一切都将他自己当做是旁人——或许也唯有如此，才能不受黑裙少女法术的影响。

“告诉我，把你知道的一切……”灵九朱在一点点逼迫。

“我想看看，小妹妹你做到这一步的理由。”赤霞舔舐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两人已经站到了一起。

而眼前的黑裙少女却是已经单膝跪了下来，无神地看着地面。

口中还在低声呢喃着。

“若是知道了那件事情，你们会中诅咒的……这是命运，就算是仙也无法摆脱。”

“我倒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只要中了诅咒，死得就会很惨呢。”

“灵某人的性命早已经被太多人盯上，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嘛。”

“是嘛……既然如此，呵呵……那就让你们都知道了吧。”

黑裙少女发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随着第一个音节从她口中说出的瞬间，灵九朱忽地眼中一阵失神。

身周的光壁再也不能护着他的身体。

四周的黑雾再也没有阻拦。

不仅仅是他。

还有赤霞——同样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任何防守的手段。

两人瞬间被黑雾笼罩。

身形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没错，不需要再听她说任何一句话。

也不需要再管任何外界的事情。

只需要第一个音节脱口而出，只需要心里有那个欲望。

一切就都会水到渠成。

再也不能阻止了。

覆水难收。

在说出这个音节的瞬间，就注定了。

“肖……我这是做错了吗？”

“我只是想让你能陪着我。”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那么痛苦呢？”

长生咒，在刚才说出那个音节的瞬间就已经解开了。

是被潜藏在祂体内的另一道仙人级别的咒术硬生生撕裂的。

祂不再挣扎。

捆缚着祂的因果线化作锁链，紧紧地缚着。

四肢开始出现裂痕，一点点黑色的液体顺着裂口淌落到地面。

祂嘴巴一开一合，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声音。

直到……从头顶开始，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

不过数息，便将祂整个身体笼罩。

“为什么我救不了你……为什么啊……”

黑裙少女朝着祂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缓。

她很想将视线看向别处。

但她又不愿如此，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祂就会消失。

那年的风雨，那年的花前，那年在水榭里靠着她的身体，共同许下的约定。

啊……

那一身红妆，确实是比任何时候都要艳丽。

但为什么？

为什么却是为了他人穿上？

明明……只要有自己一个就够了啊。

“雪燃……”

“哎？”

黑裙少女一阵恍惚。

似乎听见了祂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下意识地伸手，抱着在火焰中燃烧的身躯。

那是从七千多年前就应该已经化作黄土的身躯。

没有了长生咒的束缚。

终将化作真正的齑粉。

耳畔，又听见了祂的呼唤。

任凭幽蓝色的火焰覆盖在她的身上。

再也听不见除了祂以外的任何声音。

“结果直到最后……我终究还是没能……救下你……”

“不过幸好呢，杀了你的人……最后还是我……”

“你也只属于我，只属于……”

……

古老又晦涩的音节在耳畔响起。

那是不属于曾经听见过的任何语言。

尽管如此，落入耳中的瞬间，竟是能明白其中意思。

“凡觉我真名者，听而不闻。”

心底自然地知晓了“那个存在”的姓名。

虽然只是四个字的堆叠。

虽然只是一个人名。

就算将这个名字送给任何一个随处可见的人或物，都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后果。

但错就错在这个人名此时此刻的含义。

听而不闻。

除了它的声音以外，再也听不见任何的话语。

“凡察我真容者，视而不见。”

眼前的黑暗徒然洞开。

化作一片被风沙埋没了近乎大半的城池。

天穹之上没有日光，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也不知看见周遭的光线从何而来。

不知为何，便到了此处。

“凡诉我真心者，言而无声。”

“诏曰。”

“我非罪之业，皆天下恶果……”

这是名为三业罪的诅咒之术。

这也是本不该存在的力量。

中了诅咒的人，会封了自己的眼、耳、口。

慢慢地忍受着无法被人理解、也无法理解别人的无奈。

身体会一点点退化。

最终只只剩下一团血肉，慢慢地等待着注定了的命运。

在极度痛苦中等待死亡。

但这并不是结束。

中了诅咒的人会在变成那种样子之前，注定地将租住传递给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人。

那是言语上就能传达的咒术。

就像是瘟疫。

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而生死——却是天地间最大的因果。

有修道者因为杀人所以无法成仙。

可见这生死的因果究竟有何种力量。

但尽管如此——正因为它的强大，才能成为道标。

用绝对的因果之力，让“那位存在”回归。

这已经无法阻止了。

“那么，就是你们……要调查我的好事？”

“你们应该不是青山族人吧，呵呵……”

沙哑沉闷的声音，分辨不出男女。

立身此地，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胆寒。

原本断开的因果线在这里重新合而为一。

罗玉国。

或许曾经这里确实是叫这个名字。

但现在不过是一片废墟。

称之为魔窟，或许更为合适一些。#####千山酱强势毒奶一口，影子兔的《浮生录》，我觉得这本书会火，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成为骑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