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茅庐下山入九华,绽惊雷雨夜挑血衣
作者:北云烽      更新:2019-10-22 11:04      字数:9250

翻过这座山峰,眼前豁然开朗。借着夕阳,能看前方不远处的山体上,一座大佛依山雕铸,几乎与山同高,佛手做施无畏印,宝相庄严。大佛脚下一座亭台依水而建,暮色笼罩,韵味几分。

“看这大佛,前面就是九华山了。终于到地方了。”

云烽挠了挠头,从师门接到命令出发,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从真武山到九华的路途本没有这么长,这第一次下山的小子却不识人间险恶,先是被偷了盘缠,沦落到支算命摊子挣路费不说,后来给人看相算命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又被恼羞成怒的客人当成江湖骗子追打,一来二去的,绕了一个大偏道,这才刚刚到九华山脚。

不远处,有水车缓缓的在小溪上转动,一座小庄临溪而建。水声潺潺间,云烽闻到了包子的味道。

“咕噜噜…”

腹中传来明显的饥饿感,这小道士看来有些日子没吃过饱饭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云烽循着味道来到庄子中的茶摊前。有位老人正在炉灶间忙绿,一笼包子正好出锅,腾腾的热气夹杂着面香和一丝淡淡的肉香,弥漫开来。刚才小道士闻到的就是这股味道。

“哟,小伙子,来个包子吗?三文钱一个,刚出锅的,皮薄馅大,你瞧瞧。”

说话间老人从锅里摸起了一个直接掰成两半,顿时这小茶摊前肉香弥漫。

云烽从怀里摸索了一番,尴尬的搓了搓手,举起两枚铜板。

“老板,我这…就剩两文钱了,不好意思啊…我还是不买了…”

“咕噜噜….”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哈哈哈”老板瞅了瞅小道士“行了行了,小伙子有几天没吃饭了吧,来,这个给你,两文。”

说话间,老板从笼里拿了一个包子递了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没事,就当我请了。”

“谢谢…”

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但云烽还是接过了包子小口吃了起来。

莫约是腹中有了食物,人也有了精神。

小道士跟老汉闲聊起来。

“老伯…小道姑且会些相术,能否让小道给您看看,虽然不是白吃,但这样总是不好意思。”

“哟,小伙子你还会这个,来来来你给我看看。”老人走过灶台,来到云烽面前。

“唔,从相上看此生平淡却也安稳,其中曾遭遇小的灾祸但大多有惊无险,双眼温和但目光凝聚,双手生茧,年轻时曾练过武,善使枪棍类长兵器,腿部肌肉结实,身形板正,老伯应该入过军旅…小腿处是否有旧伤?”

“咦?你小子有两下子啊,我年轻时曾入过军伍,有幸与那蛮子们交过手,小腿被粹毒的刀砍过,还好毒性不大,让我挺过去了,就是自打好了之后我这小腿赶上凉天就会酸痛。”

“嗯…老伯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照这个做成药膏,在疼痛时敷上,可略微缓解,小道医术浅薄,只能做到这样了,实在不好意思。”

“哎呀!哪里的话,哈哈,小伙子你太客气了。”

“哪里,能让我在这里歇息一下吗?”

“可以可以,那我就先去忙了。哎!二丫,你给这位小伙子端一笼包子来。”

虽然还是有些羞涩,但这次云烽没有拒绝,他实在是太饿了。

………

抱着笼屉,云烽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开始对付这一笼刚得来的包子。闲来无事,他观察起了周围的人。

北面第二张桌子上坐着两名客商,听口音像是西边来的人,北面第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大汉,看上去一脸凶相,南面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位携带两名侍女的女子,看穿戴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看不清面容,不过应该不差,因为靠西那张桌子上的的中年游侠一直在偷瞄向那边。

“血衣楼最近越来越猖獗了,自从青龙会灭门之后,他们的势力就在九华不断扩大,咱们以后从这里走商可得小心点,免得哪天被他们盯上,丢货事小,万一赔上性命那可就…”

“谁说不是呢,唉,前两天西北商会的老罗就在南面的江音畔让人给劫了,丢了三车货不说,听说人逃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连气儿都快没了。”

听着客商的对话,云烽暗自琢磨“血衣楼…他们的总部听说就在九华附近,师父这次让我来云笈水榭,莫约是跟这血衣楼脱不了干系。”

“你说那些个名门正派咋也不管管?就任这血衣楼这么胡来下去?”

“嘿!什么名门正派,狗屁,我看全都是一帮沽名钓誉的家伙”北面第一张桌子上的一名大汉骂骂咧咧的插话道“当年老子要上那太白山,剑试上老子挑翻了所有的对手,但是山上那老儿竟然说我剑心不纯不能让我进山,还仗着人多给我赶了下来。什么狗屁剑心,我呸。”

“就是,什么东西。照我看,那老家伙怕是嫉妒我大哥天分太高,怕哪天教剑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我大哥打断骨头吧。”

……

“噗嗤”

……

“嘿!那小子,你笑什么?!”

“哎哟,可不敢笑二位爷,实在不好意思,小道不刚才放了个屁。”

“妈的,真他妈恶心,看见道士就到胃口,你给我滚那边吃去。”

“得嘞,二位爷,小道这就走吗,这就走。”

看着小道士穿着满是尘土的道袍,抱着笼屉赔笑的滑稽样子,那大汉又笑道“哈,真是个怂货,我记得那八荒门派里有一派叫什么…真武是吧,也全是道士,嘿,我最烦道士,估计都是一帮像你这样的软蛋,嘿嘿嘿嘿。”

云烽走向一边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笑道:“是是是,您说的是,看这位爷谈吐不凡器宇轩昂,肯定是高手中的高高手啊,能否告诉小的二位高人的尊姓大名?”

“哟?小子嘴挺甜,你倒是识相,你要不是个臭道士,我对你的态度可能还会好上那么几分,记好了。老子是漠北双雄——南宫无灭。”

他旁边那个目光一直在隔壁胭脂铺老板娘身上游离的光头汉子这时也转过头来,阴恻恻的笑道:“老子呢,就是漠北双雄——雷子川!”

“漠北双雄啊,久仰久仰,早在山上修行的时候就听说过二位的尊姓大名”

周围行人投来的眼神让这两名大汉说不出的受用。

“早就听师兄说,这二人早年在太白拜师不成在便山上耍赖,还被打下山门,之来便四处诋毁太白,后来因八荒门规,弟子不得轻易下山,而下山弟子也多数无暇理睬的缘故,未曾被人教训过,便变本加厉的诋毁八荒门派。起先还以为师兄开玩笑呢,没想到真的有这么闲的人。”

“嗯?”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汉子眯了眯眼睛,盯着那个穿着肮脏道袍的小道士。

像是没有看到那汉子凶狠的眼神一样,云烽自顾自地说道:“我刚才放了个屁,是因为听见有人在放臭屁,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放多痛快。”

“嘿嘿…?”

名叫雷子川的大汉再次发出阴恻恻的笑声,突然向小道士扑去,迎面一拳砸来,看这劲力,要是砸上了非得断了骨头不可。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老汉想赶过来阻止却已然已来不及。

就看这时,那小道士赶忙先将装着包子的笼屉扔向一旁的空桌,紧接着,像是自己把脸送上拳头一样,向前走了一步,身体往前一倾,斜斜的从那拳头旁边避了过去,那汉子轻咦了一声变拳为掌,横劈过来,小道士又踏出刚才那步伐扭曲身体的从掌风下钻过。汉子改劈为抓,一爪朝下按。却被小道士软绵绵的双手搭住手腕,一身力劲像是泥牛入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失去了平衡被引向一旁,正待小道士要从背后补上一掌的时候。一旁观望的南宫无灭冲了过来,南宫无灭两手成爪一手抓向小道士喉咙,一手抓向天灵盖,小道士躲也不躲反身一带,将被他擒拿在手的雷子川扔向南宫。接着进步跟上,趁南宫伸手接住雷子川的时机,起手化圆,拍向南宫无灭,那边,南宫无灭伸左手接住雷子川,右手收爪直击小道士这一掌,想要将其手掌直接折断,没想到小道士这一掌一触南宫无灭的手变像泥鳅一样顺着其手臂滑上,以左臂腋下夹住南宫手臂,左手扣其腋下,右手抓其后颈,双脚继续踏出那看似醉酒的诡异步伐,转身一带便将这两人抛向了空中,接着猛地下拉,二人便顺势重叠的砸在了土里。

看似凶险的对决却以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草草结束,小道士不忘去旁边桌子捡回那笼包子,叼着包子踩着漠北双雄背蹲了下来,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俩也是倒霉,说哪里不好偏偏说真武,还偏要让别人听到。”小道士嘴里叼着包子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到“下山前师父再三叮嘱不要随便和别人动手...这应该不算吧...我可不想和凌玄师弟一样被罚抄《道德经》啊...”

“小伙子,你没事吧?”茶摊老板跑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这位有趣的小后生,赞叹道:“我刚才还担心你吃亏呢,没想到反倒是这两位碰上了硬茬子,不简单呐你。”

刚才还吊儿郎当的踩在漠北双雄身上吃着包子的小道士面对老汉时却像是换了个人,连忙摘下嘴里的包子,从那二人身上跳了下来,冲老汉腼腆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老伯,给你添麻烦了,嘿嘿...”

“不打紧的,年轻人嘛;不过要劳烦你帮个忙,帮我把这俩人抬出去,让他们就在这趴着,影响我生意啊。”

“应该的应该的,哈哈…”

两人忙碌完毕,云烽坐会角落那张桌子,打算继续去对付剩下的包子。这时,南面那张桌的一名侍女走到小道士身边

“这位公子。”

“嗯?有什么事情吗?”

“我家小姐说,公子这身功夫瞧着眼熟,想请公子过去小叙。”

小道士点点头,起身跟着侍女来到那名女子身前,抱拳到“姑娘你好,小道云烽。”

“云公子好,小女子明月心。”那女子起身回敬道。

这个时候,云烽才第一次看到她的正脸。

称得上是美女,样貌清秀,衣着清淡而素雅,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受过良好家教才能拥有的大家闺秀的气质。但又不仅仅是这样;真武山坤道弟子中不乏年轻貌美的女子,山上常年往来的香客中也不乏气质高贵的女性。

在这个人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目光接触间“她的眼睛里像是真的有轮明月”云烽想,“是因为她的眼睛吗?明月心,这也算是人如其名吧”

只听那女子轻声道:“水利万物而不争,公子方才使得可是真武独门功夫中的上善?”

“咦?姑娘好眼力。只是,这上善功法是师祖近几年才钻研出的绝技,还未曾在山下与高手展露过,姑娘是如何得知?”

“世人只知真武山三清剑气与驱影秘术,却不知真武独门内家拳法不在那二者之下。我有一位朋友前些时日曾上真武山拜访,偶然间见令师尊演示过此拳法,回来后便与我讲述,与公子方才所展示一般无二。”

“原来是这样。”

“公子可知此地地名?”

“不知,还望姑娘赐教”

“据说前宋时期此地曾挖出过一枚石碑,上刻有‘非藏锋不足以远武’,之后此地便得名‘藏锋谷’。”

“这地名倒是寓意深刻;姑娘,方才,我听那客商的交谈,血衣楼在此地出现了?”

“公子可知孟家云笈水榭?”

“可是位于九华山脚的那座庭院?前些年那孟家少爷孟怀楚曾上真武山拜访,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前些年,凭借‘孔雀翎’称霸江湖的孔雀山庄将半本‘孔雀翎制造图谱’交与孟家钻研,引来无数势力觊觎,现今血衣楼在九华不断扩大,又暗中携门人聚集在此...”

“他们想抢夺图谱?!”

“嘘。”明月心食指搭在唇上,示意云烽小声,“公子是接到师门命令来为孟家解围的吗?”

“实不相瞒,确实是家师让我来这云笈水榭,但他并未告知我具体情形,只是说我到了便会清楚。”

“此次血衣楼派来的,是名号‘毒娘子’的血玲珑,和他麾下的雷氏三凶;血玲珑曾经潜入云滇蜃月楼,偷学了一式蜃蛊秘术,善使双刀。而雷氏三凶是三胞胎兄弟,自小天赋异禀、力大无穷。说来好笑,这品行恶劣的三兄弟有一次打劫打到了‘毒娘子’的头上,惨败后为保得性命,被迫拜在毒娘子麾下。”

云烽盯着那双明月般的眼睛,心想“我与她非亲非故,她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的那位朋友,也来到了云笈水榭,公子若是真的跟他们对上了,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明月心轻声说道“看公子背负的包裹形状,想必,是那真武双剑,对吗?”

云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公子莫要怪小女子多嘴,此地名为‘藏锋’而公子初到此地便锋芒毕露,实在与地名犯冲,并不是件好事。”

“谢姑娘赐言。”

“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慢走。”

云烽目送那女子缓步离开后,站起身走到茶摊老板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用说了,刚才你们的对话我略微听到一二。你是为孟家而来?”老汉问道。

“是”

“一定要去趟这浑水吗?”

“师命所在。”

“好吧,少年意气当是如此。我虽不能带你前去,但是庄子口有一名叫卢铁涵的,他可以带你去到那里。”

云烽双手抱拳道;“谢过老伯!”

……………

卢铁涵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前些年他曾在云笈水榭当杂役,对那家的人赞不绝口,一路上跟云烽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当年的往事,大体是庄主对待他们下人的态度极为和蔼,从未刁难或折辱过他们,不仅家主,连那家其他人也是“孟家的小女儿怀素可是我抱着长大的,现在也长成大姑娘啦,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小子。”想到那个当年小女孩,卢铁涵那张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过了前面的栏栅,河对岸就是云笈水榭了。”

“轰隆隆…”一道霹雳划过,紧接着一声闷雷在天空中炸响,这小路上被映照得惨白一片。

“哟!快变天了,咱们走快些,一会下起雨来可就麻烦咯。”

二人加快了脚步,赶到水榭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光被乌云遮盖,漆黑一片。

“有人吗!我是老卢啊,老张你在不在啊,麻烦通禀家主一声,有位真武山来的少侠求见。”

……

“有没有人啊?”

……

雨已经下了起来,十月的冷雨中,风吹得人一阵颤栗。

“情况不对,有血腥味,卢老伯,你闪开。”云烽一脚踹开面前紧闭的大门。

“哐啷!”“喀拉!”

门被踹开的声音和天上的惊雷同时响起,紧接着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院中的情形。

院中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血水混合着雨水从二人脚下满满流过,院墙上、窗户上、门框上、到处都印着大片的血迹,血迹下瘫倒着一具具衣着各异的尸体。这些尸体中的男尸手中大多握着简陋的武器,背对着门倒在院中,看来水榭的男子们也反抗过,奈何他们不是血衣楼杀手的对手。

卢铁涵呆呆地看着脚下,一具尸体呈扑倒状趴在门前,背上插着一并钢刀,右手伸向大门,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大概是想开门逃出却并未成功,刚才流过二人脚下的血水大多来源于她。

“啊啊啊啊啊!!!!!!!!怀素小姐!!!!!!!!!!!!!!!!!!”

他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嚎叫声,连滚带爬的扑到过去,抱住那具尸体,云烽这才看到,那是具女尸,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双目圆睁,眼神呆滞,这姑娘到死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谁干的???为什么连小姐也不放过,她还是个孩子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老汉抬起头,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但随即那愤怒又被恐惧所淹没。

后院中传来了哭喊,紧接着一帮脸色惨白的人从回廊中跑向院子,但还没几步便被追来的黑衣人们砍倒在地。

“有人!杀了他。”黑衣人们注意到了站在院中的道士和老头。一起向他们围来。

云烽拍了吓得发愣的卢铁涵一掌,“快走。”老人回过神来,惊恐的看着围过来的黑衣人,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惨叫着转身逃去。

黑衣人之间点头交换了一下意见,放任那个老头离去,一个老家伙,坏不了他们今晚的大事,在他们的直觉看来,这个年轻人更危险。

“不说多余的话,不做多余的动作,这些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云烽抖开包裹,将一个红木剑匣立在地上。“明面上有四人,在房顶上暗中潜伏的有两人。”确认好周围的环境,他手掌抚摸匣身,往上一提,一把较一般长剑细小的短剑飞出剑匣。

“你们居然就为了一张图谱,灭人满门?!”

“孟家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下此狠手!”

两声喝问换来黑衣杀手们联手袭杀。

院中霎时间雷雨大作,剑光刀光电光混做一团。十息之后,黑衣人纷纷倒地。接着,道士反身朝后方抖手,两名位于房檐暗处的杀手也相继毙命。

这时,后院中走出一人,提一柄一人多高的禅杖,身型硕大,冲着云烽大喝道“让佛爷我来会会你!”说罢便倒提禅杖朝院中劈来,道士闪身后撤躲开禅杖,这青石地竟然让那禅杖砸了一个大坑。一杖劈空,这和尚身形却连顿也不顿双脚一踏,以与他那身形极为不符的速度,向那道士追去,禅杖一挥便再度劈来。

“这便是那雷氏三凶的其中一人吗?”

道士单手迅速掐诀,心中默念道“视之不见曰夷。”

右手短剑剑气环绕,“三清,阙阴。”

一剑斩迅速出,割开雨幕,将劈来的禅杖斩断,右脚后撤点地撤回持剑右手,左手成掌一掌拍出,正中那和尚眉心,借助其冲力,一掌便将脖颈其仰面折断。就在这时,云烽身后的屋中,突然窜出一人,在电光下,是一张与那和尚同样的脸,来人抬起手中禅杖就朝云烽头颅劈去,再想躲闪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飞来两枚黑影,一发正中禅杖将其打偏,另一枚,击中那大汉的太阳穴,这偷袭之人偷袭不成,反被人从暗处击毙。

“是哪位高人相助,还请现身一见!”电光中,云烽看到黑影从房檐上闪过,等他掠上房顶,却再不见那人踪影“好快的轻功!”

看着地上这相貌与体型皆是相差无几的两具尸体,“这大概是雷氏三凶的两人,那么还有一人。”回过神来,他感到后背一阵湿冷,不知是雨,还是冷汗。“如果刚才不是那人出手相救,现在我怕是已经去见真武大帝了吧;师父总说我虽然招数精湛但缺少实战经验,生死搏杀只是一瞬,没有那么多招式来往,稍有不慎就可能糊里糊涂的丧命,我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

云烽一一查看院中的尸体,“未见到孟怀楚,看来他还活着。”翻找中,他听到了一阵咳嗽声“还有活口!”他循声来到那人身边,运起真气为其疗伤。不想这人刚一转醒就向他扑来,“恶贼!我跟你们拼啦!”

道士迫不得已反手将其制住,“兄台,你看清楚点,我是来帮助孟大侠的!”

“老爷!老爷他已经死啦!少爷被你们逼往后山生死未卜!你休想骗我!啊啊啊啊啊!”

“这人已经神志不清了。”道士挠了挠头,一掌将这刚刚转醒的可怜人打晕在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确保性命无碍后,他起身,向后山追去。

“我刚才在藏锋谷那边的山上看到这条山路直通九华大佛,听说九华山大佛脚下有一座华清寺,他们应该是逃去那里了。”

…………

“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孟家子弟和血衣楼杀手的尸体,看来就是这里了。”

“前面就是华清寺!”

云烽在树上飞掠,借着树梢翻上了华清寺院墙,朝寺院中望去,院中,余下几位孟家子弟和寺院的武僧已被血衣楼杀手团团围住,再往后望,他看的了被单独包围的孟怀楚。

“一群蝼蚁!难祭我孟家冤魂!”孟怀楚手持一柄长剑,拼命斩杀掉几名血衣杀手,想要突出重围,却又被一名彪形大汉逼回原地,“雷震!你们雷氏三凶以前在此地为非作歹也就罢了,现在就然跑去给血衣楼当狗!”

“嘿嘿,当狗能活着,你不当狗你今晚还能活得下去吗?啊?”

“我呸!”

“哈哈哈哈,你不可一世的孟怀楚,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丢人呐~你给我滚一边去~”娇滴滴的呢喃在雷震耳边响起,听在雷震耳朵里却仿佛听到了炸雷,冷汗顺着耳根滑落,他赶忙退到了一旁。

“真可怜,你的命~还不如一张图谱。”

“血玲珑!”

穿着黑色鳞甲手持双刀女子扭动着身躯缓缓向孟怀楚走去,但这时,除了怒目而视的孟怀楚,却没有一个黑衣杀手敢抬头看向那具诱人的身躯。

“仔细看看,你长得还蛮俊俏的嘛~不如你来做我的手下,我免你一死,如何?”

“做梦!”

“孟大侠!我来助你!”云烽从房檐上掠下向孟怀楚奔去。

“竟敢管我血衣楼的闲事,杀了他。”血玲珑抬起头,妩媚的眼睛里流露着危险的光。话音落下,身边俯首低眉的雷震发出一声狞笑,带着身边的黑衣杀手朝云烽围了过来。

“好了,继续说咱俩的事儿吧~”血玲珑朝孟怀楚走去。

“血玲珑,你夺我图谱,杀我门人,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说罢,孟怀楚举剑向血玲珑刺去。

“呵呵呵呵~我好怕啊~”伴随着诡异的娇笑,血玲珑躲也不躲,迎向孟怀楚那一剑,触及剑尖的瞬间,她竟化作一团黑雾,黑雾中,一团黑影来回闪动,眨眼间便到了孟怀楚身后,血玲珑双手撑地双脚钩住孟怀楚脖颈,腰背发力,将其甩上半空,紧接着她也跃上半空,从背后将孟怀楚一刀捅穿,然后任由这具没有了力气的身体重重砸下。

“孟大侠!!”收拾完雷震和那帮血衣楼杀手的云烽赶向战场,却已无法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孟怀楚双目圆睁,艰难的想要抬头,但抬到一半,头颅便砸在地上,死不瞑目。

“放心,图谱,我会替你好好保管。”

........

“这又何必!”

“什么人!?”

一道身影从大雄宝殿上略下,来人手持一柄如蔷薇般艳丽的赤红长剑,一袭紫衣,剑眉星目,正气凛然。

“蔷薇剑?!你是燕南飞?”

“正是在下。”

“哼。”血玲珑脸上的笑意满满褪去,露出戒备的神色。

她缓步走近燕南飞,突然飞起一脚朝他面门踹去,被他以剑鞘格挡,血玲珑却借反震的力道旋转身体一刀只取对手咽喉要害,燕南飞身体向后偏移接着横拉剑鞘再次将此招格挡,电光石火间二人连交数招,而蔷薇剑,连鞘也未出。

眼看形势不对血玲珑拉开距离,将一团黑雾凝聚在手中匕首上,掷向燕南飞,然后向后翻去,打算逃离。燕南飞运起护身罡气,轻声道,“破!”

飞掷而来的匕首连同其周围几丈内的石板一起,变为碎块;燕南飞左手虚抓,再念,“起!”

霎时间,满地碎石像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徐徐升起,左手一挥,燕南飞将这些碎石朝血玲珑反掷回去,只一瞬,她的护身罡气便被击破,身体倒飞而出,瘫倒在地。

“拿出来吧。”燕南飞走上前去,朝地上那女子伸出左手。

“呵呵,图谱?你来阎王殿拿吧!”说话时血玲珑突然间用仅剩的一把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腹部,即刻便倒在血泊之中。

“宁愿死,也不交出图谱吗?”燕南飞俯身合上了血玲珑那双瞪视向自己的双眼,转头看望已被云烽和武僧们清理完毕的战场,朗声道“少侠,请来殿前一叙!”

…………

“燕大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处人多耳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也好。”

说罢,二人来到寺院墙边这里正对九华大佛,燕南飞率先掠上,云烽紧随其后,二人掠至佛顶。

云烽道;“燕大侠,你就是那位明姑娘的朋友?在水榭救了我的那人便是你对吗。”

“没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且记好我接下来说的:‘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成;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详细的情形,等你回到师门问起这句话,你师尊自会向你解释,我们有缘再见。”说罢,燕南飞一抱拳“告辞!”便向山下掠去。

云烽想跟上,却又不知跟上做什么。这时九华的天空雨过天晴,一阵微风拂过,卷起几片不知从何处吹来的花瓣,接着清晨的阳光刺破了云霞,他看着朝阳从地平线上缓缓上升,感受着阳光温暖他的身体,不知为何,他打了一个哆嗦,一阵莫名奇妙的冷意悄然袭来又悄然散去。

看着满天的朝霞,云烽想“可能一场更大的风雨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