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的喉头发苦，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没有说出口，她生生压下情绪，对徐春雷道：“少说废话，赶紧放他！”

徐春雷擦了把汗道：“不是我要带他走，是他自己愿意跟我走的，不信你自己问他。”

周牧云道：“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流光没有说话，只是站着原地不动，周牧云柔声道：“早些回去吧，帮里需要你，外面太危险了。”

“帮里需要我？那你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五龙帮？”流光愤然盯着周牧云道，“今时今日的一切，难道都是我需要的吗？我最开始只是想回家，可是后来呢？我成了帮主！我一步步走到今天，难道都是我当初所需要所想要的吗？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周牧云沉默了片刻歉然道：“抱歉，流光。”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怕什么。可是我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又何必在乎那些？朝廷来攻打一次也好，十次也好，我们扛就是！实在打不过，我们还可以跑！我没有想做海上之主，就算真的做，那也不能以牺牲你为代价，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以为这样做你就很伟大了吗？”流光攥着匕首的手发白，“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吗？这是你教给我的！你这样做除了让我担心难过外，又有什么用？”

周牧云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么做的确没什么太大意义，可是人总是这样，有一线希望都不肯放过，五龙帮如今虽然已成势，可我总想多拖一时，让你多点时间壮大，等来日谈判也好，对峙也好，总要多些本钱。而且，我不想因我之故，为你带来更大的灾祸。你父亲的话没有说错，对你而言，我是一个隐患，不仅会给你带来灾难，你的子子孙孙都有可能带来灾祸。”

流光一愣，这才知道那夜她和顾长盛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流光，我对你来说，只是生命的一个部分，不是全部。你要做的是大事情，不要因我而改变，你如今也算是学业有成，师父也教不了你什么了，回去吧。”周牧云道，“从今往后就看你自己了。”

流光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周牧云，徐春雷道：“你听见了吗？这可不是我说的。”

站在一旁良久的裴桐，上前揪住了周牧云的衣襟骂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说这些话！我告诉你，我也不用你让我，我喜欢她，我会堂堂正正地赢回来，你要用这种方式退出，我永远都不会服气！你是个男人的话，就好好和我比一比，不要耍这种手段！”

周牧云苦笑道，“裴桐，别瞎闹了，之前我都和你说清楚了。”

“你说的那些都是废话，什么带来灾祸？我们五龙帮里哪个不是榜上有名的人？你当我能给她带来多少幸福？我们都是一样的！”裴桐道，“我们谁都逃不了的！”

周牧云叹道：“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流光开口道，“我们都是不会被朝廷所容，我们也不在乎朝廷想什么，我们做自己该做的就行，能活到哪天是我们自己的造化。如果人生活着就只能屈从受苦，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长寿又有什么意义？我要活着的每天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哪怕我每天都在地狱里，我也不后悔。”

“各位，容在下打扰一下。”商元志凑到众人面前道，“我不知道诸位是怎么回事，只是想提醒诸位一件事，鬼门已经开了，我们要进去了。”

“什么？”徐春雷听得莫名其妙，“什么鬼门？”

商元志简单介绍了一下，徐春雷的脸色更白，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滚，“难怪刚才那些人那么奇怪，难道都是鬼？”

商元志点头道：“刚才你们穿过的那道门就是鬼门，我们已在地狱的门口了。”

徐春雷吓得结巴起来：“你说……你说……”

商元志指着身后的小门道：“就是那道门。”

徐春雷忙奔到门边拉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是怎么回事？”

“不到明日清晨，恐怕我们都出不去。”商元志道，“大家与其在这里干等，还不如进去瞧瞧呢。”

徐春雷像见鬼一样盯着商元志：“你说什么？去地狱里面看看？你怕是疯了吧？”

商元志笑道：“有何不好？将来有一日说起，我们也算是一起共赴过地狱的人了。”

周牧云沉默了片刻道：“阁下好大的气魄，在下也愿意相陪。”

商元志笑道：“如此甚好！”

话音刚落，流光第一个往大门内走去，商元志忙唤了两声道：“顾女侠！顾女侠！真是个性急的人。”

周牧云和裴桐紧随其后，于香引早已在门边等候，他用铜铃在门边敲了七下，大门嘎吱嘎吱地打开了，几个人穿过了大门，走了进去。

于香引正要关门，徐春雷却赶了过来，“慢着！我也去！”

商元志笑道：“你也想看看？”

徐春雷冷哼一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万一是假的，这些朝廷要犯跑了，我怎么向上面交差？”

商元志哈哈一笑道：“阁下考虑的周全，也罢，你也跟着去吧，一个人在刚才那地方等的话，说不定死得更难看。”

门后并不是想象中那种大油锅炸恶鬼或者是火焰山上那么热闹，而是一片漆黑和寂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向前绵延。

“这里是地狱？”裴桐怀疑地问道。

于香引点点头，他取出了一盏小灯，灯的造型很奇异，两名小鬼捧着灯座，他点燃了灯火，带着他们往前走。另外一只手依然拿着那枚铜铃有节奏地摇动。

铜铃发出暗哑难听的声音，随着他摇动的铃声，两边渐渐传来了声音，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时远时近，听得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声音？”徐春雷头皮发麻，忍不住问身旁的商元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海天凌云录》，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