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式古朴的红木沙发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靠在靠背上仰头闭目，他满是皱纹的右手按压在左侧胸口，心脏的位置。诺大的客厅里只有座钟的钟摆摆动的声音……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董事长，快把药吃了，吃了药心脏就好受些了。”

李叔——顾家的管家，自她的父母去世后来到顾家。父母去世后的两年，顾清茂精神很不好，多亏他的照顾。李叔比顾唯安的父亲年长五岁，平日喜欢穿白色的衬衫，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多年不见，李叔的两鬓也生出许多白发。

在顾唯安的印象里，爷爷是健康的，李叔是年轻的，一切都停留在她十八岁第一次离家的时候。后来她回家确实为了参加爷爷的葬礼，而那次并没有见到李叔。听她的叔叔说，爷爷一去世，李叔就辞职回老家了。那时她还在疑惑，李叔待爷爷那么好，两个人的关系犹如父子，怎么连葬礼都不参加就匆忙走了呢？她越来越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当年的不解，如今都能找出答案。甚至，说不定她有能力让噩梦一样的将来不再发生，从而改变命运呢？

她想得出神。李叔发现了她，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巴巴望着她所在的位置，空着的一只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又眨了眨眼睛。确定是她没有错，这才叫道：“哎呀！是大小姐回来啦！董，董事长，快，快看是大小姐回来了！她……”

顾清茂听到是顾唯安回来了，心里一紧。本来无力的心跳似乎突然停滞紧接着又局促起来。他的右手死死攥住，把衣领都攥得皱巴巴的。眼睛却是缓缓睁开的，又慢慢地把头扭过来，看向房门的方向。那里，确实站着他的孙女，顾唯安。是她，她终于，回家了。他不为人知地松了口气，不是幻听不是幻觉。一霎那，又惊又喜又悲又气。即使心里各种滋味，顾清茂还是表现得很淡定。是了，顾家人都是这样。心里想什么，好的坏的，都不愿被让人知晓。这一点他们像极了，包括她自己在内。讨厌如此，偏偏自己就是这样！

顾唯安在心里无奈地嘲笑着自己，同时想弥补过去他们祖孙之间缺失的东西。行李留在原地，她朝李叔走过去，笑着喊了句，“李叔”，拿过他手里的药。又弯腰把茶几上的空玻璃杯倒入半杯温水，坐到顾清茂身边，说：“爷爷，我回来了，以后，也不走了。先把药吃了吧！”

顾清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也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爷爷，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一丝安慰。好一会，顾清茂才接过她手里的药片和水，目光闪烁，轻轻吐出一个“好”字。

李叔开心地去拉顾唯安的行李，又朝楼上喊他的妻子李婶：“阿春，赶紧把大小姐的房间收拾收拾。大小姐回家啦！”

***

晚饭很丰盛，却很安静。饭桌上，顾清茂问顾唯安，语调古板严肃：“唯安，突然回来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