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看来本座猜对了

“无半点情义？”陆凌恒转着眼珠子慢慢品咂这话，最后只品出一股恼恨来。他冷笑一声，上前欲来挠她的头，被姜清漪机警地躲开了。看她对自己虎视眈眈，他不禁“啧“了声：

“忘恩负义的小东西。”便起身了。

以为他终于要走了，姜清漪大长了口气。谁知他只是起身略站了站，就又坐回来了，眉眼含笑问她：“你姓姜，我没说错吧？”

“你怎么知道？”姜清漪错愕，以至于连平素的狡猾都忘了。她这么回答，便是承认了。她姓什么，只有元一真人与既明子知晓，连云旗子都没告诉。姜清漪的名字是她拼凑自己的姓与清漪子的号取的，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认为，其他人的眼里，她就是清漪子。

所以下意识的，她没想着怎么抵赖与遮掩，反而勾起了她心中的疑问。继而觉得这陆凌恒实在可怕，他这样挖人老底似的，究竟什么意图？

陆凌恒乜眼，笑笑：“看来本座猜对了。”

“我姓什么，关你什么事。”她终于记起要同他唱反调了，绷起脸恶狠狠道。

陆凌恒叹息：“本座真的很好奇，你的脑子里到底还剩下些什么？”

他缓缓地将玉掌伸到她眼前，袖袍无风而鼓胀飘动，明明动作很慢，姜清漪却怎么都躲不开。眼睁睁看到他将手覆到了她的头上，一瞬间泰山压顶似的难受。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翻搅，搅动出一场飞沙走石的风暴，电闪雷鸣，其中景象快得形成了沙尘中的飓风，呼啸着向她的记忆穿梭而来。

被人随意窥视的感受很不好，姜清漪痛苦地嘤咛。

他的手终于舍不得似的放下了，满风的宽大袖袍也随之偃旗息鼓。他低垂了眉眼，目中染满冰霜：“原来如此……我没想到，你竟有这么恨我。”

他终于肯摒弃满嘴的“本座”肯像个正常人那样说话了。

姜清漪却无力理睬他，软在闭上眼。忽然脑子里一丝明亮的记忆飞速窜过，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觉得那些记忆又深深地埋入了不知名的地方，遍寻无迹了。这种感觉是压抑而恐慌的，她像失去了什么，满腔委屈地想落泪。

“忘了也好。”陆凌恒低声道。他的手再次抚上她的额头，这次是轻轻地，像是极为怜悯。

姜清漪渐渐觉得眼皮沉重，但那股子委屈却一直久久不散，只能带着那丝酸涩任无知无觉淹没自己。

“啊！”她突然醒过来，拥起被子惊恐地四下环顾。

哪里有陆凌恒的影子？

靶镜歪在枕边，窗外一线冷月幽静，尚处在子时。她仅仅只是打了个盹吗？她记得镜子照见自己的红痣时，已经快子时了。

慌乱拾起镜子再照了照，她怕连那粒红痣都属于噩梦的一部分。确认安好后，她却无法静下来，总觉得刚才不是梦，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陆凌恒？她再也睡不着了，裹起被子就出了门，“砰砰砰”拍既明子他们的房门：“师兄？师兄开门！”

黑夜里冷风逡巡，她时时刻刻觉得陆凌恒像在身后盯着她，或者留了两颗眼珠子在她身上。她觉得寒意森森，害怕极了。

既明子浅眠，立刻就醒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衣服都没披就跑来开门。一见她好好的没事，无比讶异：“师妹，你怎么了？”

姜清漪没说话，闷头扎进房里，自发地跳到盘膝坐起来。

他们睡的是通铺，长长的一溜可以睡下一家四五口人。云旗子睡得四丫八叉，的胳膊甩在外面，察觉动静便揉了揉眼，微弱的光线里，看到师妹像尊泥胎菩萨似的坐着，他活像见了鬼：“啊——师师师妹？”赶忙抱紧被子缩成一团，惊慌瞪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异类。

姜清漪连个眼皮都没抬：“你睡你的。”

如花美玉在旁，他哪里还有心情睡。

云旗子震惊地摇摇头，目光向既明子投去。他们家师妹这是疯了吗？三更半夜跑到师兄房里来睡觉？她难道不知道师兄这个物种，是不能在夜里招惹的吗？

既明子隐隐觉得她不好，坐过去摸了摸她的手，果然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使劲握了握，心里担心：“师妹，你怎么了？”

“我……做梦了。”她抬起头，有点茫然地说道。

“噩梦？都是假的，不要放在心上。”既明子松了口气，安慰道。

姜清漪摇摇头，来的路上她反反复复地回忆这个梦，发现除了陆凌恒这个人，梦境其实没什么恐怖的，当称不上叫噩梦。只是因为有陆凌恒这个人，她才觉得害怕，觉得恐怖，像他时刻会要了她命似的。

但他要她的命，何其容易。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可惜了，这种错觉一时无法抹灭。

而面对既明子他们，她竟觉得这个梦难以张口。也许对他们而言，陆凌恒这个人只是天机处的尊者，除了御下残忍之外便没什么可怖的了，与合一派终究两条路子。那种视他如死敌般的感觉，真是无法言说，且有点毫无凭据，蹊跷地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更何况，一个堪称陌生的男子入了她的梦，这会让既明子以为她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吧？那可不行，再怎么做，对象也不能是陆凌恒啊。

她一筹莫展，觉得自己来错了。

既明子生怕她被梦魔魇住，清漪子以梦入道，若是被梦魇住，她以后的修行将会受阻，甚至走火入魔。所以她的每一个梦境，都有可能是一场劫数。

“梦醒了就不要想了，我去给你倒杯水。”他宽慰她，心底琢磨着该怎么领她走出来。

却待他一转身，被她牵住了手：“师兄……”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