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想找将军，去提督府会更方便。”薛妈妈听出傅沉烟的意思，沉吟道。

“不，京司衙门口连死三人，这么大的案子，虽然不是提督府审的，但肯定都知道，她要是自报家门过去找将军，不是正好送人闲话、引人围观么？”这个事上，傅沉烟考虑得很多，“她大概也猜到几分流言引发的出处，所以才直奔贺府而来，将军在家，便找将军‘将军不在家，就找我，或者说，以找我的名义先进来再说。”

薛妈妈服气的叹，“四奶奶说的很是，这个事，是我自作主张了，其实应该先回来问过四奶奶才是。”

傅沉烟笑，“薛妈妈拒绝了她吧？”

“是啊，我知她心肠恶毒，怎么肯许她进府？更不敢让她接近四奶奶，当时就拒绝了。”薛妈妈迟疑，“不知四奶奶的意思是？”

“挺好。我也不想见她，不是怕她使坏，是不愿坏了自己养胎待产的心情。”

薛妈妈一听就笑起来，“可不是嘛，一个姑娘家心肠这样毒，看着就晦气！我说四奶奶正在休息，不见外人，她还不肯走，唧唧歪歪、说长道短，多亏了砚之横在我前面，她才只好离开。”

傅沉烟笑，“确实多亏砚之。”

陆捷看到薛砚之过来，心里害怕，她倒不怕薛砚之动粗打女人，但她这回出来谨慎之极，要是闹出动静来，被人看到她与一个男子拉拉扯扯，少不得又要被流言蜚语淹死。

随后，薛妈妈打发个小丫头去春颜门口转一圈，探探消息，得知陆捷到底也没进来，连贺闻蓁也没见着。

傅沉烟又琢磨了一阵，认为陆捷肯定也在门外提出要见贺闻蓁了，且贺闻蓁也不会不见她，最终进不来的原因大概是大夫人也信了流言，吩咐了门房谢客，有意疏远陆家。

傍晚，贺景梧回来。

傅沉烟把陆捷来访的事说了，贺景梧挑了挑眉，没觉得惊讶，只是淡淡的道，“嗯，别搭理她就行。”

“将军已经知道？”

“那倒不是，只是早有预料。”贺景梧坦诚，“衙门口死第一个人时，我就交待了门房，不许放人进来。”

傅沉烟瞠目结舌，原来是你！

第二天一早，大夫人又把贺景梧叫过去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是为了昨天陆捷被拒之门外的事，问他，是不是他做的手脚，贺景梧只是避重就轻地反问，“如果没有我的吩咐，她想见母亲或是闻蓁，母亲会同意？”

大夫人沉默，她当然不会同意，但她习惯驳斥儿子，还是说道，“贺家虽然从不参与党争，但与陆大人一向政见无分歧。”意思是说，贺景梧往陆家门楣泼脏水的事会影响两家关系。

贺景梧冷笑一声，反问，“如果当时闻蓁误食点心而死，贺家与陆大人依然无分歧？”

大夫人不再说话。

没几天，就到了腊月二十九，除夕前一天，二房出了个事，大房看笑话。

陶大夫刚走，傅沉烟有点困，准备再睡个回笼觉，被梅巧念叨跑了睡虫，说她这会要是睡觉，午膳也不能按时吃了，她想了想有道理，伸了个懒腰，提起精神，惬意的躺在榻上翻书。

陶大夫算了生产的日子，说是正月底，傅沉烟心里纠结起来，一方面她抱着这个越长越大的肉球抱了快九个月，昼夜不歇，着实累得慌，走几步路都要喘气停不停，尤其后面两个月，大天当中大半都是躺着；另一方面她已习惯母子三人一体的相处与亲昵，总觉得孩子在肚子里一天，便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等呱呱坠地，他们就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么来回的矛盾，傅沉烟越发珍惜起最后的一个月时光。

周妈妈不久前打发人来说，下人们新春的衣裳都做好了，让各个院子自己安排人手去货房取，张妈妈带着葵花等几个小丫头高高兴兴的去了。

过不多久，大家抱着一大堆新衣裳回来，张妈妈把朴景园的下人都召集到大厅，分发下去，一个个脸上喜滋滋的。

末了，张妈妈进来，说了件事，她们在货房取衣裳时，恰好见到贺闻姈在那闹场子。

“我在旁边听了听，大致听出个原委来，府里每年年末给下人发一套新春衣裳，一般在十月底开始各院子汇总尺寸交给九榆堂，然后拿去绣坊统一裁缝。”

傅沉烟点头，“这个我知道。”朴景园汇总尺寸的事当时是薛妈妈做的，跟她说过。

张妈妈继续说，“二房那边的衣裳也是各取各的，素春园和锦时园都取走了，二夫人也打发了两个小丫头去拿她福安堂的衣裳，丫头拿了回去交差，正好大姑奶奶也在，见没有她那一份子，就不乐意了。”

傅沉烟糊涂了，“这什么不乐意的？她是嫁去了陈家的姑娘，娘家还得备着她陈家丫鬟的衣裳？”

“可大姑奶奶说，她现下不在陈家了，已经回到贺家。”

“这当口是在贺家不假，但点人数、量尺寸时，她并没有带着丫头回来。”傅沉烟被逗笑了，还有一句话没说，就算那会儿贺闻姈在贺府，贺府也不该给她的丫头做衣裳！这衣裳是贺府统一制作的，有贺府的标识，她那些丫鬟是陈家的，穿着不合适。

张妈妈摊手，也是一脸对牛弹琴的无奈，“四奶奶说的正是，可大姑奶奶不这么想，她先是让自己的丫头去跟周妈妈要，没要着，自己又气冲冲的亲自去了，周妈妈也是这么解释的，但没用。”

“结果如何？”傅沉烟问，当个笑话问。

“大姑奶奶真是……”张妈妈素来好性子，也忍不住叹口气，嫌弃的摇头，“忒不讲理了，先是指责周妈妈办事不周到，就应该把出嫁的姑奶奶也都考虑进去，把周妈妈也惹火了，回了她一句：户部档案里还登记着嫁出去的姑奶奶属于夫家、不是娘家人了。”

傅沉烟忍不住扑哧一笑，“周妈妈和气归和气，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糯米团子。”

周妈妈打小就在大夫人身边，两人一起长大，大夫人性情冷淡、醉心诗文，尘俗杂事都是她在打点，到了贺府，又帮大夫人撑起贺家，握持大权数十年，虽名义是仆，实际上，府里哪个主子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妈妈”？

贺闻姈敢在她面前撒泼，周妈妈还能低声下气？顶她这句话，还算温和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