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两岸罗衣破晕香,银
作者:莫冰汐澈      更新:2019-10-20 03:13      字数:3388

尹初一走到门前,一团白色光华“嗖”地窜到尹初一怀里,尹初一竟来不及闪躲,惊疑不定地低下头才发现白十五正瞪着黑彤彤的眼睛看着她,心下稍安,却不禁暗自盘算,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竟然如此敏捷。

武子卿也迎上来,莫名和莫予见尹初一安然无恙,安静地恭候在一旁,张管家温和地说道:“尹兄弟恐怕不日就要远行吧?”

尹初一微微一笑说道:“的确有一桩事情需要立即动身。”

张管家点点头,对武子卿说道:“武小兄弟,快进去吧!别让家主久等。”

武子卿长辑一礼恭敬地说道:“是,多谢张管家!”

张管家颇为称赞的点点头说道:“这孩子倒从来都是礼数周全。”

尹初一问道:“张管家,身为赫连府的伙计,可有什么东西能证明我等的身份?”

张管家说道:“尹兄弟和我等家仆不同,直接从属于家主,是以老奴也不得而知啊!家主没有给尹兄弟什么信物吗?”

尹初一咬了咬唇说道:“给是给了,但...呵呵...”

张管家见状说道:“家主行事向来另辟蹊径,想来尹兄弟还不太习惯。”

尹初一尴尬地笑了笑应和道:“是是是,的确另辟蹊径。”

武子卿倒是出来的很快,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描金木盒,疾步走到尹初一面前,双手捧着递给尹初一说道:“尹大哥,家主让卿交给你的。”

尹初一瞟了一眼赶紧揣到怀里,干笑两声说道:“呵呵,忘记拿了。”

张管家说道:“武小兄弟日后近身伺候,若有不清楚的可以多向竹溪请教,家主可有赐名?”

武子卿鞠了一躬说道:“家主说子卿此名甚好,多谢张管家惦念。”

张管家点点头笑着说道:“能得到家主赏识,是你的机缘,以后我便唤你子卿,可好?”

武子卿说道:“好。”

张管家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和武子卿交代一些赫连滕的喜好,尹初一心想,你的主子内里早已换了一个,这些之前的喜好如何还能奏效,轻叹一声摇摇头。

张管家絮絮叨叨地说道:“...家主素喜鲜艳一些的颜色,多以赤、紫、金为主,使用的器具必求精致...”

几人走到一个清幽的庭院,张管家停下脚步说道:“尹兄弟,这初雪阁便是你今后的住处。”

尹初一问道:“子卿呢?”

张管家说道:“子卿另有住处。”

尹初一不好多问便冲武子卿使了个眼色,长辑一礼后说道:“多谢张管家引路。”

张管家笑呵呵地说道:“尹兄弟请便。”自带着武子卿离去。尹初一目送张管家和武子卿离去才向初雪阁走去,莫名和莫予自然亦步亦趋地跟着。

初雪阁位于赫连府西北角,乃是赫连滕少时为着冬日赏雪所建,是以虽然位置偏僻,庭院的规格却是按照公子寝院来建的,设施当然是一应俱全的。环境不似其他庭院或花团锦簇或竹影翩跹,初雪阁奇石林立、回廊九曲、亭台楼阁,端的是清幽雅致,庭院后身便是一片梅林,如今初夏时节郁郁葱葱,采梅酿酒,倒也别具趣味。

白十五在石林中跑来跑去的,玩的很是开心。

尹初一环视一周,满意地点点头,对莫予说道:“这赫连家的待遇还算不错哈?”

莫予薄唇微抿,唇边梨窝浅浅。

尹初一见状问道:“看你这表情,是不赞同我说的?”

莫予刷的一下单膝而跪,低着头说道:“属下不敢。”

尹初一着实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去扶她起来:“怎么好端端的就跪下了?”

莫予不肯起身说道:“尹姑娘恕罪!”

尹初一无奈地说道:“恕罪恕罪,哎呦,恕什么罪,你有什么罪可恕的...”

莫予听后面色一白,改为双膝跪地,俯下身子,以额触地说道:“属下万死!”

莫名也“刷”地一下跪在地上说道:“请尹姑娘饶恕莫予!”

尹初一赶紧将莫予强行扶起来,又准备去扶莫名,嘴里念叨着:“这都什么毛病...”

莫名见尹初一过来扶他,吓了一跳,双膝向后跪行数步,俯下身说道:“属下万死!”

尹初一长叹一声说道:“你先起来,先起来再说。”

莫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尹初一轻声问道:“百里衍平时对你们很严苛吧?”

二人大惊失色,再次双双跪在地上,尹初一说道:“哎,他又没在这,你们...”话还没说完,尹初一凤眸突然向院外的树梢凌厉的一瞥,厉声说道,“谁在那里?”白十五停下来,对着那个方向嗅了嗅,便又自顾自的继续玩耍。

院外的大树上一阵窸窸窣窣,百里衍朗声笑道:“正听到精彩之处,却被阿川发现了,真是可惜,可惜啊!”言毕,从树上翻身而下。

尹初一面色一沉,冷声说道:“百里兄既来了缘何不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反而躲在树上偷听?”

百里衍打了个哈哈说道:“百里岂是那等鬼鬼祟祟之辈,只不过懒怠见那缠人精,才翻墙而入...”

尹初一不理会百里衍,径自走进屋内。

百里衍随意扫了一眼眼前清幽的庭院说道:“莫名,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如此简陋,让阿川如何住?”

尹初一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不劳百里兄费心!”

百里衍轻笑一声,冲还跪在一边的莫名和莫予挥了挥手,二人见状躬身退出庭院。

百里衍一面向屋内走,一面说道:“十日后便是端阳节,蟠龙江上有龙舟竞渡,阿川可愿与百里同游?”

尹初一见屋内窗明几净,随手在几案上摸了一把,纤尘不染,收拾的倒是干净,听百里衍如此说,不禁来了兴趣,灵动的双眸水波流转,心中暗想:端阳节?吃粽子的那个端阳节?不对,那个是端午节...这么想着便问道:“百里兄可曾听过屈原此人?”

百里衍左右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听后摇摇头说道:“没听过,此人是阿川的朋友吗?”

尹初一踱到窗前向外瞟了两眼说道:“不是,只是听人提起过。”轻叹一声心想,这里果真有着不同的历史轨迹,看来很多事物没办法依据之前的理论来判断了。

百里衍走过来说道:“楚越多山川,到处都是河流湖泊,是以天下间的端阳龙舟竞渡无一能与楚越相比。”

尹初一看着院子中的一处假山,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说道:“好啊,到日子去看看。”

百里衍顺着尹初一的视线看过去,却并未看出什么不妥之处,不禁问道:“阿川在看什么?如此聚精会神?”

尹初一皱着眉说道:“从刚才就总觉得有人在身后盯着我,感觉很不自在...”

仿佛是为了映证尹初一的话,一声尖叫从窗外传来,百里衍闪身挡在尹初一身前,莫名和莫予早已飞身而至,随后只见白十五从假山后缓缓退出来,全身雪白的长毛根根直立,黑彤彤的眼睛迸发出慑人的寒光。

莫名厉声说道:“什么人?”

一个身着湖绿色衣衫的娇俏女子从假山后走出来,看向白十五的眼睛隐隐含有一丝忌惮,转瞬间看向尹初一却满含怨气和嫉妒,贝齿轻咬,再一转眼看到尹初一身侧的百里衍却瞬间有些欣喜和得意,这女子从假山后走出的表情可谓瞬息万变、精彩纷呈,还未等众人开口,女子反而冷哼一声高声说道:“哼,奸夫**,柳儿这就去禀报家主,定要将尔等打个五十大板,再赶出府去!”说完也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便提着裙摆有所忌惮的绕过白十五,向门外跑去。

莫名刚要有所动作,尹初一却说道:“不用管她。”

百里衍双手环胸,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丫头虽然词儿用的刁钻了些,眼力却十分不错。”

尹初一斜睨着百里衍反问道:“眼力?”

百里衍歪了歪头,笑着转移了话题:“阿川可曾来过金陵?”

尹初一摇摇头说道:“没有。”

百里衍对尹初一粲然一笑,对着窗外说道:“莫名,备马!”

时值端阳节,家家户户梁悬艾草、门插蒲剑,更有长长的五色丝线缠绕成缕,随风飘荡;人人佩石榴花、饮雄黄酒。几家几户凑钱买龙舟,下水前先三牲六畜吹吹打打的祭船。船头船尾涂油摸朱、点画龙睛,有些富贵高门甚至连划舟丁夫的衣衫上也涂满桐油,以免溅水湿了衣衫,妨碍力气。江边早有无数人家搭起彩楼、席棚,两岸绵延数十里,其中挤满了盛装华服的靓男俊女,一早就等着观赛。官府在龙舟出发点立起红旗,在终点扎一座驿楼牌坊,坊上挂起锦标。鼓声三下,红旗立处,龙舟两两跃出,飞光驻电般地在水面上滑行。两岸丝竹笙箫大作,喊声如潮,和着船头鼓声、船夫的号子声、船桨击水声,交织成一年一度让人兴奋狂醉的舞乐。忽然驿楼处声如霹雳、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响起,乃是一舟已抵达终点,鼓手抡起鼓槌打下锦标,紧紧捉住飙扬示威,赢得一波又一波的喝彩欢呼。前后数日,江中总有龙舟两两竞速,优胜者自有官府赏赐彩缎,端阳节正日,达标者加赏银碗一双,但更火的还是坊间的赌市,早有手里有几个闲钱的小老百姓买定自己看好的龙舟,若押中了则能赢个好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