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苏四写给石培尔的绝笔信就被找到了。

这封信还没来得及进行笔迹鉴定，就先被媒体公布了出来。

绝笔言真意切，很能够说明问题。

顿时，全世界一片震动，整个世界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有关石培尔的调查上来。

科学军的正当性受到了全世界人民的怀疑。甚至科学军内部都产生了分裂，很多在联合政府内任职的原科学军官员纷纷递交了辞呈。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对同志们举起屠刀的行为都是不能被原谅的。如果受益者是石培尔，是科学军，那我十分怀疑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坦白的说，我将自己的大半生献给了原本深信不疑的事业，而现在，我动摇了。”一名辞职的高官在媒体上公开讲到。

看守所中，石培尔坐在电视机前，面前是一叠厚厚的报纸，高蕾坐在他对面。

“我早就劝过你，绝对不能放弃权力！”高蕾皱着眉头，一脸责备的表情。

石培尔摇着头，难以置信，自己和科学军居然会受到这样的怀疑：“这群人难到没有最基本的判断是非的能力么？”

“哼，我们解放的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的大脑就像猪一样，你喂给他们什么样的饲料，他们就吞下什么。难到猪还会去判断饲料是不是合格产品，饲料的原材料是什么。十几年前，英国爆发的疯牛病你还记得吧？就算把同类的内脏、骨髓打成饲料，喂给牲口，他们也会毫不迟疑地吃下去。”

“这些信息是被加工过的，我的信任被人利用了。”石培尔说道。

“是冯万洲吧？你的那位上级。”高蕾说道。

“你怎么知道？”石培尔问道。

“虽然你抛下了大家，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日子，但并不代表大家也不关心你，也忘记了你。冯万洲，之前是神之长子的高级官员，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被发配到了十分偏远的地区担任转运中心的负责人。他负责的转运中心，死亡率最低，效率最高。”

“他是个敬业、高效的官僚。”

“或者可以说是对神王的事业无比忠心。科学军攻占神都后，他第一个打开转运中心的大门，释放了所有的祭品。然后试图上吊自杀，被路过的同事发现后，救了下来。然后他去最近的治安中心自首，但因为治安中心当时也由神卫军控制，大家都是罪人，自然没有人能审判彼此。他们一直等待着，在这个阶段，冯万洲还被人推举成了那个地区的行政长官，负责战后秩序的管理。不得不说，他的管理卓有成效，在你和那群军阀签署《大和解宣言》前，他的地区治安水平相当高，也是最早恢复生产的地区。”

“这些我也略有耳闻，所以当他出面找我的时候，说他只想赎罪，我才被说服了。在和他的接触中，我慢慢放松了警惕，而苏四的事情也一直折磨着我。”

“你把苏四的事情告诉了他。”

“没错。”石培尔深深埋下了头。

“你将他当做科学军的人，但你不知道的是，虽然在科学军内部，他被看成是被迫服从威权的有良知的高级官僚。但在神卫军系统内，他也是一心忠于神王统治，忠诚勇敢，勇于担当的神之长子。”

“但现在来看，他最本质的还是一个野心家。”石培尔说道。

“没错，越是完美的人，越值得怀疑。这次针对科学军的舆论攻击，就是他主导的。当然，他现在是第一伦理华族区的执行主席。不过，这些都是推论和怀疑，表面上，他真是一如既往地做好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工作，无可指责。”

石培尔一拳砸在报纸上：“我当初不应该信任他。”

“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

“高蕾，你不好奇事情的真相么？”

高蕾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石培尔，道：“真相？不，我一点也不关心，我只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真想一点也不重要。我觉得这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科学军？”

“还还不够么？毁灭了我们，就意味着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邪恶的。这样颠倒黑白后，自然而然，神的事业自然就是正确的。接下来，我能想到的就是基因和克隆技术被解锁，然后神王复活。指挥官，难到这些你都看不到么？”高蕾说道。

石培尔的确没有想到，自从小恶魔死后，他就放松了警惕。他突然想起在他准备《大和解宣言》的前夜，高蕾十分高兴地找到了他，称赞他“智谋无双”。

“总指挥，您真是太天才了。现在世界舆论站在我们这边，我们邀请他们来，他们不来，就是拥兵自重，不知悔改。自然受到全世界人民的唾弃，而如果他们敢来，嘿嘿。”高蕾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枪。

石培尔不是没有过高蕾的想法，但他内心真正地相信和平、民主与自由。他见证了太多的牺牲和杀戮，这个世界和所有人都已饱受摧残，他不想重新开启新的战争。

石培尔不得不给热情的高蕾泼上一桶冷水，道：“不，这次是真的。我是真的打算和他们和解。高蕾，请执行命令。”

直到今天，石培尔还清晰地记得高蕾当时看他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弱智。

自己当初的选择可能真的错了。

那么多皈依神王的人中间，并不是所有人都屈服在威权之下，就像狂热的近卫军，发自内心原已皈依神王的人也大有人在。而他不加选择、不加辨别地一口气宽恕了他们。

的确，就像冯万洲说的那样，正是自己的不负责任和愚蠢，将这个国家引领到了这步田地。

“指挥官，你在听我说话么？”高蕾说道。

石培尔回过神，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容易陷入回忆不能自拔。他点了点头，看着高蕾，问道：“我该怎么做？”

高蕾摇了摇头，道：“你什么也不需要做，科学军不是所有人都放弃了战斗。”石培尔当然能够听出高蕾的话外之音，但他无力反驳。“指挥官，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反驳，反驳有关苏四的一切。现代科技，连人都能克隆出来，模仿几个字迹自然容易不过。你只要否认就对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是了。我们曾经打败过他们一次，如果他们还想战斗，我乐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