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念卿寻坟
作者:桂媛      更新:2019-10-18 06:59      字数:2108

梅念卿又去找了那人来问,那人见梅念卿当了真,这才说了实话:没有人知道梅家的祖坟在哪里,这些年都是老爷一个人去祭祀,据说是因为梅家与其他人家不同,有凤凰落地,故而祖坟的风水更加特别,一般人不允许进去祭祀。每次都是下人准备了祭品,再将老爷送到山边的路口就此离开,老爷独自进去祭祀,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再接老爷回去。梅念卿便带着焙茶去了老爷每次去的路口,企图寻找出祖坟,找了这些天都没有找出结果。

焙茶被罚去马廊喂马,梅念卿也被禁足半个月,连来仪轩的门都不让出,谁都不让见,连西席先生都不让见。我自然也见不到他,娘亲因为我中元节失踪的事,看我也看得格外紧,就差拿根绳子将我拴起来,连平日里我常去玩耍的园子也不让我去。

日子很乏味,我镇日里在凤栖园里数着爬墙藤月开了多少朵,一直到了八月中秋将近,我才见到梅念卿。

那日里,梅园大门敞开,迎接夫人和二小姐,被禁足半月有余的梅念卿终于得以有机会出门,半个多月未见,他的神情萎靡,身后跟着一名新的小厮,名叫钉子,原本是跟在老爷身后的,手脚特别长,足足比梅念卿高两个头,钉子的眼睛随时盯在梅念卿的身上,他想多走一步路都不让。

梅念卿十分无奈,钉子手长脚长,力气又大,随时都可以将他拎起来,还打着老爷的旗号,叫人无可奈何。梅念卿的脸都快皱成了一张饼,愁得快要变成小老头,他依着规矩迎接夫人和二小姐。

夫人只淡淡扫了他一眼,略略点头道:“这些日子可好?书读得如何?”

梅念卿一板一眼地行了礼道:“母亲挂念,这些日子儿子很好,刚读完了《左氏春秋》。”

夫人哪管他读的是左还是右,只草草点头道:“那就好。”言罢就牵着二小姐进了门。

二小姐穿着簇新的衣裳,远远地看见我,冲着我撅起了嘴,我也不服气,对她做了个鬼脸。二小姐一见,连连跺脚,恨不得立即挣脱夫人的手来打我。

我见她被夫人拘着,没办法来打我,越发得意起来,对她一连做了好几个鬼脸,气得她的小脸通红,指着我对夫人道:“娘!你看!”

夫人顺着二小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轻笑一声道 :“兆祥,你和她计较什么?她娘是个下人,她也是个下人,将来是伺候你的人,你才是正经的二小姐,这梅园的未来的主人。”

二小姐眨着眼睛问道:“娘,那我可以打她吗?”

夫人笑道:“当然可以。”说着对身旁的婆子道:“没听见小姐的话吗?还不把那个丫头带过来!”

婆子们得了令,便走向我,我见势不妙就要逃跑,无奈人小腿短,没跑了几步还是被婆子们捉住,带到二小姐面前。

二小姐很高兴,“打她!”

婆子抬起了手,这个婆子打人有名的痛,我很后悔刚才和二小姐闹,我害怕地往旁边躲。梅念卿在旁道:“雪儿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打她?”

夫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兆祥想打她,就可以打。”

“没有过错,却罚打他人,这是不对的。”梅念卿道,“如此赏罚不明,只凭一时喜好,如何服众?”

夫人冷冷瞥了他一眼,对婆子道:“你聋了吗?小姐说打,你还等什么?”

婆子看了一眼梅念卿,狠狠地扇向我,我没有感到痛,只觉得面前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就听到婆子慌乱的声音:“大少爷,你怎么样了?”

梅念卿的鼻子里流出了血,他用小小的身体替我挡住了婆子的巴掌。夫人和二小姐都是一愣,夫人见梅念卿受伤,只吩咐了叫人来瞧瞧,便抱着二小姐离开了。

我摸了摸他的脸问道:“疼吗?”

他捂着脸龇牙咧嘴后,摇了摇头:“不疼。”

“你撒谎。”我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他忙躲开我,一边对我道:“我没事。”顿了顿又道,“你下次躲着点母亲和二妹。”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和他再争,点了点头。梅念卿又道:“二妹她小不懂事,不明白道理,天下万般事都要讲道理,不可任性。若皇帝任性,则百姓遭殃,若是百姓任性,则天下大乱……”他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大堆话,直到钉子将他拉起来,带回来仪轩。

我站在门旁望着梅念卿的背影良久,直到娘亲闻讯急忙来找我,我抬着头问她:“娘,到底谁会是梅园未来的主人?”

娘亲愣了愣道:“你这是什么话?”

我指着夫人住的凤临阁道:“夫人说梅园未来的主人是二小姐,说她想打就可以打我,娘亲,我不想让二小姐当梅园的主人,我想让梅念卿当。”

娘亲哭笑不得:“你个小丫头想得比大人还多,谁是主人,你说了不算,你少闯些祸才是正经。”

中秋,万家团圆的日子,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梅园也不例外,早早地准备起过中秋,梅园被妆点的一新,瓦檐或者露台处都挂着许多竹篾做的各色花灯,灯上或者画鸟兽、鱼虫,或者写着“中秋”等字样。又有用小灯砌成字形等,堆得约有数丈高。

老爷有心考梅念卿,让他或写或画灯笼上的字,堆得老高的彩纸送到来仪轩,再由他写完、画完送出来糊在灯笼上。

中秋的灯笼多,我跟在后面帮着糊灯笼,一张张地看过梅念卿的字画,挑我喜欢的贴在灯笼上,不喜欢的扔在一旁。

大人们边糊灯笼边说闲篇,有的说大少爷的字写得好,也有的人说往年都是外面请人写的,今年为何一定要个孩子写所有的灯笼?

李婶向外瞥了两眼,压低声音道:“你们不知道,老爷这是要大少爷示威。”她指了指夫人住的凤临阁,向众人挤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