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歌哀伤的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痛色,带了困惑缓缓道:“你总是这么相信人的吗?”
“不,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对南弦歌如是,对当初的冷烨亦如是。
苏夜弦放开南弦歌的手,却并没有留意到她松开手的瞬间,南弦歌脸上略为失落的神情。
她只是站起来走到院子里摆放着的那架筝前,伸手随便拨了一根靠前的琴弦,清悦的弦音与她清亮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能将筝弹得这样出神入化的人,心性定然是纯洁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忽然抬起眼眸,定定注视着面露诧异的南弦歌:“师傅绝不是为虎作伥的人。”
南弦歌似是松了一口气,微微笑了:“能得你这句肯定,就算是死了我也瞑目了。”
“师傅说什么傻话呢!”苏夜弦赫然拔高了声音,不满道:“以后都不准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师傅肯定长命百岁的,该死的是南修羽。”
看她这样气呼呼的,那份嗔怒看在南弦歌眼中却是可爱得紧。
尤其她之所以生气,竟只是因为他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南弦歌只觉得自己心底那片冰湖仿佛愈发柔软起来,隐隐已融化了不少。
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他似乎更加迷恋了。
他走过的路曲折崎岖,自然也遇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美丽女子,向他吐露爱意的美人更是不在少数,可他心里装着母亲冤死的大仇,哪里有心思去谈情/说爱?
连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何时对苏夜弦有了这不该有的情愫。
果然情/爱是叫人盲目的东西。
再清醒理智的人也会因心底那份蠢蠢欲动的爱而变得不可理喻,变得超出自己的想像,甚至做出一些本做不到,更有违自己心意的事。
就如……之前那名死去的细作一般!
南弦歌只愿自己莫要陷得太深,因为他喜欢的女子是注定不能与他长相厮守的。
自对苏夜弦说过那番话之后,南弦歌似乎整个人都比过去轻松了许多。
虽然他仍是淡漠的,清冷的。
但却不似从前那般像是一副水墨画里的谪仙,总是只有死气沉沉的黑白两色。
如今的他宛如画卷被人细心添上了颜色,更像一个活人。
这令苏夜弦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尤其刚刚还得到消息,君慕宸马上就要到达京城了,大约是来得及赶回来吃晚饭的。
她的心情自然是更加好得不要不要的。
早早的便吩咐好厨房备了君慕宸和凌青平素喜爱的食物,只是碍于他们都有伤在身,因而都做得极为清淡,想必君慕宸到时肯定是要抱怨的。
苏夜弦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自从得到消息,这一整天都沉不住气,像个刚刚恋爱的傻白甜一样,总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不停朝大门张望,不仅冷烨笑话她,就连一向沉稳的白子轩竟也忍不住偷笑。
好在她脸皮厚,也不觉得哪里尴尬。
当然,这样沉不住气的不仅仅是苏夜弦一人。
另一个人,比她更夸张。
宁竹今儿个反正是神不守舍的,失手砸了几个上好的茶杯不说,刚才还差点把动次打次的饭盆给不小心踢翻了。
嘴上说着对凌青不感冒,可身体倒是诚实得很呢。
反正都已经被冷烨他们嘲笑了一番,苏夜弦后来索性便出门去城门等君慕宸了,如此便可早一些见到他,看看他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她这一出门,宁竹死活也要跟着一起,说是要伺候小姐。
苏夜弦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吗?
既然不是去涉险,那带上宁竹去会她的心上人苏夜弦自然是乐得成全的。
这两女人一出门,冷烨当然也跟着去了,便留了白子轩在王府看家。
算着时间,等他们到达城门时,最多再等半柱香时间,便能见到君慕宸的马车了。
可令苏夜弦没想到的是,她还没等到君慕宸出现,却先等来了苏千雪……
而且苏千雪居然并非路过,俨然也是一副等人的架势。
如今没有外人,两人也都懒得做戏,反正早就互看不顺眼。
苏夜弦并没有主动理会她,只是在心中感慨这位妹妹还真是“上心”,竟然打听到君慕宸今天回京,特意来等他。
倒是苏千雪,显然全没料到苏夜弦居然也会来城门接君慕宸。
她那番精心盘算顿时落空,心中登时升起一阵不悦,冷嘲热讽道:“姐姐也太心急了吧?殿下回京反正都是要回王府的,你出来接这一趟岂非做作得很。”
苏夜弦还没不爽,身边的冷烨和宁竹却已经十分不爽了。
宁竹碍于自己是个丫鬟,不好直接开口,只狠狠瞪了苏千雪一眼。
冷烨就不一样了。
他本来就恨死这心机婊了,之前就差点让她坑死。
现在她居然还敢对苏夜弦不敬,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王妃来接殿下是夫妻情深,小别胜新婚,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你来是干什么的!”
苏千雪当日虽是跟冷烨说了话,但并未见过他的样子。
此刻突然被他一通吼,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小姐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冷烨鄙视的笑道:“我要不是看在你是王妃的妹妹,早就一巴掌扇过来了!”
“你!”苏千雪说不过他,转而朝苏夜弦说道:“姐姐就由着身边的奴才这般放肆吗!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苏夜弦这才缓缓抬起眼眸,不冷不热的瞥她一眼,淡淡道:“谁说他是奴才?殿下的贴身护卫也是你能无理的?也不知到底是谁没规矩,马上向冷护卫道歉!”
苏千雪一愣,怀疑的目光再次落在满脸看她不顺眼的冷烨身上:“姐姐休要骗我,殿下的贴身护卫向来只有凌统领一人,何时又冒出来一个冷护卫?”
她忽然不屑的一笑,一副嘲讽的神情故意凑到苏夜弦耳边笑道:“这位冷护卫长得这般俊俏,怕是这段日/子殿下不在,姐姐耐不住寂寞找来的男宠吧,他哪里是殿下的护卫,分明是姐姐自己的贴身护卫。”
她竟还特意将“贴身”二字说得格外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