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连几日，孙夜渺都每日一次，定时来给楚怜请脉。
直至到最后一天，慕谦嫡跟着一道前来，让自己回王府静养。
楚怜本是要走的，不过那日闲王爷的话，让他实在有几分在意便也就回了府。至少弄清楚他的意图再走也不晚。
回到王府，还是那熟悉的地方。
原本自己的屋子从自己走后就没有动过，自然也没有人收拾。自己这个姨娘，倒还当得真是十成十的憋屈。
支人叫来的方管家，楚怜就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不一会儿，方管家就到了。
见到楚怜，他第一时间开口：“哎呀楚姨娘，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最近府中事忙，不重要的事也来不及打点，倒是让你的屋子落了灰。”他抢先开口，还故意把此事打上了“不重要的屋子”的名义，听起来自是有理有据。
“无妨，”楚怜摆手：“方管家日理万机，这是正常的。”
“既然如此，屋子还请楚姨娘受累，自己打扫一遍吧。”
“好，”楚怜乖乖点头，随即伸手到怀中：“这个东西，还请方管家代为还给香儿姑娘。”
方管家心中疑惑，还是接下。
一打开，却吓得一张老脸都忍不住地在颤抖。因为那帕子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大块一大块的暗红色的血渍，还有星星点点零散的血迹夹在其中，触目惊心，吓得方管家汗都流下来了。
楚姨娘这是告诉自己，香儿的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吗？
这也太惊悚了。
方管家心里开始有些后悔，这个楚姨娘怎么进了一趟宫，心性全都变了，原本是个任打任骂的软柿子，怎么这下，早知道这样，他就老老实实叫两个小丫头收拾一下了。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了，覆水难收，苦果也只好他自己咽下了：“好，我会转交。”
“有劳了，”楚怜略一低头，温顺听话，看起来极为无害的样子。
“还有一件东西，也要麻烦方管家。”伸手，楚怜又从怀中摸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小牌匾一眼的东西：“这个。”
一看见楚怜手里的东西，方管家吓得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老脸也不要了，把心一横，就噗通一声直接跪下。咚咚咚地磕着头。
“楚姨娘饶命，之前是小的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敢了。”
“方管家，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楚怜微微笑着，眼中却丝毫没有暖意。
她拿出来的是一张牌九，这还要多亏慕连城平日喜欢玩乐，偶然间得知了方管家居然也是个好赌之徒，时不时在赌坊玩两把，这几年更是越玩越大，在王府领的月银几乎尽数给了赌坊。
这件事自己一早就知道，却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自己当日也太傻了。
事实上，方管家非但每个月的月银输得精光，而且现在还欠着一屁股的赌债，自己百般周旋在给了自己宽限的时间，此事若是被捅出来，自己恐怕饭碗都要保不住了。
这件事楚怜并不知道，可她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让方管家以为楚怜什么都知道。
方管家磕地头上的血都顺着脸流了下来，额头上的一大块肉都已经血肉模糊。却还是不停地磕着。
“这是做什么，”楚怜轻轻巧巧地笑了：“方管家忘了，我一会儿还要擦地呢，你这血渍染了上去，到时候擦不掉就麻烦了。”
“不不不，”方管家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小心，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这种粗重的活，怎么能让您来干呢，我一会儿就让人…不！我马上亲自来打扫屋子。”
只要她愿意替自己隐瞒这个秘密，要自己做什么，他都愿意！
“那就有劳方管家了。”楚怜的脸还是挂着微笑：“王妃姐姐一个人处理后宫事务，难免有疏漏之处，若是……”
“姨娘放心！姨娘放心！”方管家忙不迭接口：“若是王妃对姨娘有任何动作，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姨娘的。”
“那就好。”楚怜点点头。
那个闲王爷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用飞镖救自己，还有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这么多问题，自己都要一个一个弄清楚。
不过这一切，都要占据谦王府这个基石，否则自己流落街头，更是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了。自己一定要尽快在谦王府里站稳脚跟，宋凝儿看清局势，必定也是站在自己对立面。
自己一定要找到一个能帮自己立足的人，越快越好！
可是放眼谦王府，能帮自己的……
忧虑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是回府之后的第一晚，楚怜睡得并不香，几次从梦中惊醒，然而看着漆黑的房间，她是第一次没有萌生出惧怕，反倒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隐隐觉醒，势不可挡。
睡了一夜，悠悠转醒，因为昨日的施压，方管家对自己的态度也好了不上，甚至还紧赶着送来了两身新衣服。
楚怜随手挑了一件穿上，就听到外头一阵喧闹。
推门出去：“何事？”
来人是宋凝儿身边的秋儿，原本她和香儿一道是宋凝儿身边的心腹，附近香儿落得这的下场，她对楚怜也是恨极了。
“王妃吩咐，让楚姨娘从今往后都要晨昏定省，现在开始。”
晨昏定省是每日都要做的礼仪，一般只有位份极高的人，比如祖母辈的，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宋凝儿看来是忍不住了。
当日自己被她直接绑了进宫，才会被送去寒室，备受折磨，虽然她也只是受人指使，可是一样不能放过。自己还正愁找不到机会呢！
整了整衣服，楚怜毫不怯场：“走吧。”
跟着秋儿进了宋凝儿的院子，就见到香儿缩在角落，半张脸肿倒是消了不少，但是上面包着厚厚的白纱，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看见楚怜，她的眼中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恨意。
“香儿，你先下去。”宋凝儿朱唇轻启：“姨娘坐。”
“好。”楚怜毫不犹豫，大大方方就坐下了：“早上来给姐姐请个安，顺带着走一遭，神清气爽，真是好极了。”
宋凝儿一愣，自己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她轻轻巧巧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