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慕谦倾就早早换好了衣服在门口等楚怜。

一身和楚怜相配的月牙白金丝滚边袍，衬得他肤色更加完美细腻，沐浴在阳光，俊美无俦。

“好了？”瞥了一眼走出来的楚怜。

两人皆是穿着同一个颜色的衣服，连上面的花纹都是一样，竟然看起来十分相称，般配极了。这显然是慕谦倾吩咐了人专门定做的。这两身衣服简单大方，素雅别致，看起来虽是平淡，却是用了上好的料子织成。

“走吧。”

楚怜的眼前忽然多了一层白纱——慕谦倾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帷帽，重重叠叠的好几层白纱拢住了自己的视线。看东西很是不方便。楚怜伸手想要扯下来帷帽，却被慕谦倾一把按住：“戴着。”

年纪轻轻，思想却是古板的很。

楚怜暗自吐了吐舌头，只得戴上了帷帽。随即跟着慕谦倾出了门。

两人从谦王府出发，穿过川流不息的百姓居住区，最终落脚在了一片农田边上。

两人虽是一大早就出发，而对于日出而作的庄稼人来讲，已经早早地干起了农活，每走几步，就能看见几个汉子穿着单衫，正热火朝天地干着——春天播种之前，要把地全部都翻一遍。

“谦哥儿来了！”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谦哥儿来了！”

接二连三的人跟着开口，似乎很是欢迎，而且他们居然一点都不怕高高在上的谦王爷，反倒热情地称呼他为“谦哥儿”。一般的庄稼人，都是称呼自家小子，或者关系密切的男子为“哥儿”。惊得楚怜瞪大了眼睛。

“在这儿不要称呼我为王爷。”慕谦倾压低声音，随即朗声笑道：“是啊，来了。”

“快快快，来屋里坐。”离二人最近的一个老汉放下手中的锄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好久都不见你小子过来了啊，最近还好吧。”

老汉姓林，约莫六十岁下上。

看了一眼一旁的两人穿着一样的衣衫，乐呵呵道：“这是你媳妇儿？”

头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话，楚怜羞地低下了头。

“谦哥儿可是个好小子，”林老汉竖起大拇哥：“前些年我家里那小子忽然病了，农忙的时候根本顾不过来，把老汉急的呀，都是谦哥儿，一个人顶三个人，三两下的功夫，就帮我把田里的稻子给收的干干净净了，不但是我，这里家家户户，都受过谦哥儿的帮助。”

林老汉夸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上了年纪的人并没有什么文化，只能反反复复说“是个好小子”。

“到了，进来吧。”推开门，老汉招呼二人坐下：“老婆子，快去做饭，把我后院埋着的那坛子好酒也挖出来。”

“哎~”掀了帘子出来的，一看就是林老汉的内人，手脚十分利落，脸上也是挂着朴实的笑：“是谦小子啊，不久不来了，我这就去做点好吃来。”说罢就去了后厨。

“你可许久不来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林老汉坐下，对着慕谦倾呵呵一笑。

“娘子事多，一时顾不上。”他一语双关。

林老汉哈哈一笑，倒也不深究：“既然来了，今天可就一定要吃一顿再走。不吃就是不给我老汉面子！”

庄稼人整日和土地打交道，本就十分老实，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就是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

林老汉家一共只有两间屋子，慕谦倾和楚怜坐在外屋，忽听里屋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十分用力，似乎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听到这声音，林老汉开口：“老婆子，你进去看看，”他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两只手搓了搓，眼神多了一丝落寞：“孩子得了这种病，也是没法子。药一日日服下去，也不见好，幸好官府听说了我家的困难，每年田里的赋税都免了，日子才好过些。”

楚怜一愣：“什么病，这么严重？”

“说是咳疾，但是吃了药也不管用，春日的时候还能下地，到了现在这样就只能躺着了。”林老汉摇了摇头，叹气：“这些年都过去了，我和老婆子也都放弃了，只求他身子好的时候，能陪着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说说话。”

“难得你们来一趟，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挥挥手，林老汉道：“谦哥儿的媳妇儿，你叫什么？”

“楚怜。”

“哦，”林老汉点点头：“楚姑娘可喝酒？”

“啊？”

“嘿嘿，”林老汉憨笑几声，就见到一旁的林婶抱着一坛酒过来：“这酒可是那糟老头子最得意的，你们可别再捧了，一会儿他尾巴又上天了！”

楚怜本不爱喝酒，但是迫于两位老人家十足的热情，只好勉为其难喝了一点。

淡淡的果清香顺着液体散发出来，丝毫没有酒的苦味和辣味，反倒甜丝丝的，回味起来甘醇怡人，味道好极了。

“怎么样？不错吧？”给一旁的慕谦倾也倒了满满一盏，林老汉得意：“谦哥儿也喜欢我的酒，每次来都要喝上两杯！”

慕谦倾接过酒碗，淡笑一声，没有开口。

四人酒足饭饱，林老汉还想留人多坐一会儿，慕谦倾却从怀里掏出了二两碎银：“林叔，一点心意，您收着。”

林老汉本就磊落，招待二人并不为钱财，但是心底却是吧慕谦倾当做儿子一般对待，见到如此便也手下了，只是叮嘱二人要好好过日子，若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尽是可以来找他说说。

两人一直走了很远，楚怜才把心中的困惑说出来：“王爷……”

“你是想问，为何我只给林老汉二两银子，而不给更多呢？”

慕谦倾身为亲王，出手自然阔绰，刚刚的人家家徒四壁，仅能吃饱穿暖，为何……

“若是我给了他很多钱，你以为会如何？”慕谦倾挑眉：“他们吃的更多，穿的更好，然后呢？他们会觉得有了钱，坐吃山空，这还不要紧，若是沾染上了酒色好赌的恶习，只会家破人亡，哪怕不是如此，也会因此招致乡里的嫉妒排挤，日子绝不会比现在好过。”

一连串的话，让楚怜怔住了，她并不知道，这当中还有这些道理。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