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坐在桌子对面的一个女孩，大概二十出头，面容清秀，情绪有点激动的样子。这样的神情语调，与她的气质有点不符，看起来像个学生般还没脱掉稚气，但决断的语气却又已经老气横秋。
“这很好。”
华扬靠着转椅，眯起眼，点了根烟，慢悠悠吐了出来，“如果下次见到，我希望你在我床上。”
女孩沉默下来了，头低了下去，似乎有点悲伤，又似乎有点痛苦。
华扬目光凝神，挑逗的看着她……
过了好一阵，女孩抬头仇视的目光盯着他。
这时，华扬也用眼神注视着她，身体往前倾。
“你斗不过我，你干嘛不去死呢？”
女孩忽然站起来，疯了似的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抓起了华扬的头发，巴掌就落在他脸上。
华扬任由她发了会疯，然后站起来，绕过桌子走过去，稍微用了点尽量伤不到她的巧力，反手把她按倒在桌上，她的力气显然不足以抵抗华扬。华扬身体压向她，他们的脸已经贴近到能感觉彼此呼吸的距离，华扬继续挑逗的看着她，手正打算从她裙子的开叉位……
“慢着……”女孩忽然喊住了他。
华扬马上松了手，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坐回椅子上，继续慢悠悠的点起一根烟。
女孩心跳急速，一直在大口呼吸。她慢慢也从桌上起了身，扶着桌子，坐回了原来位置。
华扬看着她，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他默不作声，似乎在等待着女孩讲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女孩挨坐椅子上，很无力的样子，过了会，脸上闪过一丝微甜，“当他这样对我的时候，我很喜欢。”
“那你还有什么困扰？”华扬淡然的问。
“我被他迷惑，不能自拔。但……他有妻子……”
“不，他没有。”
“那天我看到他带着妻子儿女一起，后来我找到了他们住处，问那里的保安证实了。”
“你就那么相信表明证据吗？”
“什么表明证据？那是事实。”
女孩觉得眼前的人好奇怪，说着什么胡话。
“事实本身就是表明证据。”
华扬认真的盯着她，好像在跟她说着一个不可思议，又不可抗拒的真理。
“我不明白。”
女孩觉得他越来越奇怪，她简直觉得她的苦恼还没解决，还遇到个奇葩心理治疗师，心中郁闷着。
“你想要什么？”
华扬不紧不慢的继续问她。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你来这里干嘛？”
“我情绪不安，我天天就想着他，我感到很痛苦，你不是心理医生吗？我来就是要你帮我解决痛苦的啊！”女孩简直要崩溃的样子。
“我不是心理医生，不会帮人解决痛苦，你来错地方了，请回头看清楚外面的《服务须知》。”
“嘿！这哪跟哪，外面不是写着‘明扬心理诊所’吗？我进来之前做了测试，身体检查，然后等候，然后你问了我情况，说模拟那种感觉的片段，你不是帮我解决问题的吗？”
“我想你有点误会，这里挂牌心理诊所，是为了应对工商部门的挂牌规定，我不能写“心理幻想俱乐部”，也不能写“心灵垃圾场”或者“人类问题集中营”之类的，所以它的名称才叫“心理诊所”，实际上这里只是帮助人了解心理问题，作某些专业评估和提供有关服务，还有些针对身体问题的适当药物辅助治疗，但并不包括解除痛苦之类，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工具可以斩断痛苦根源。你付了钱，我为你提供服务，就是这么简单。”
女孩更加崩溃的样子，“这样的服务？这是哪门子服务！我要投诉你们！”
“好呀！像你要投诉那个渣男那样投诉我们去。”
“他是我爱的人，不是渣男！他爱我！”
“他只是你的期待，正如你进来之前对我们的期待。”
“不，我没有对他任何期待，我只是爱他……”女孩争辩道。
“爱，什么是爱？”
华扬给了她一个可爱的好奇表情，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的样子。
“我，不知道，就是天天想跟他一起，就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感觉。”
女孩由刚才的激动，变得有所缓和。
“用词还挺文艺的，你认为是爱？那你对我们不是同样的……爱？你求解决痛苦，也求之不得，你不觉得对我们的感觉，与对你那位‘爱人’的感觉相似吗？”
“你这什么逻辑，我被你搞糊涂了，我不想去想，这根本不同！我现在只想摆脱痛苦。”
“摆脱痛苦，然后呢？”
女孩沉默了一下，好像在思索。
“不知道，我哪有心思想摆脱痛苦之后的事，痛苦折磨得我好难受，摆脱不了的话，我会自杀的。”
“如果自杀能解决问题，也不失为个好方法，哦，不过……你是家中独女，你如果自杀了，那俩老就变成空巢老人了。”
“是啊！所以我不能死是不是？就为了父母，我得活下去是不是？你们心理医生有个屁用，说的话跟外面的小贩有什么不同？同样廉价。”
“我倒不觉得你不能死，只是提醒一下你，有个后果摆在你面前。而且，我欣赏你对我的职业的形容，很贴切。”
华扬报以一个微笑。
“但是你们的收费很贵啊！”
“这就是你的价值判断出了问题了，既然你觉得廉价，为何还来？”
“我是听说心理医生可以帮助解决心理问题，我有心理问题啊，我痛苦了很长时间啊！所以我来求助。如果知道你们这么无能，我一定不会来！”说着，好像准备拿包起身要走的样子。
“那如果你知道他给你的爱也很廉价，你还会接受吗？你的痛苦来自哪里？”
女孩不知再如何对话下去，但是她依然不愿意接受华扬的论调。
“你是来教训我吗？对，是我犯贱。我就要因此受罚，就要痛苦，是吗？你们都是骗子，全世界都是骗子，是吗？我就该死，对不对？”
华扬微微一笑，静静看着她。
“其实心理医生真的没有鸟用。”
过了会，女孩一改刚才激动对抗的样子，好像接受了个沉重而又无语的事实。
“很好，起码你认清了这个事实。”
“我拒绝付费！”
“好的，你现在可以不付咨询费，检查费用你已经付了，那你可以走了。一周后，如果你觉得需要再来咨询，或者想来付费的话，再预约，慢走。”
“真的吗？你真的不收费？”
“心理医生的作用是帮助人的，如果当事人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帮助，那怎么能收费？难道你只是为了来看我帅帅的样子，而占用自己和我的时间来玩儿的吗？”
女孩忽然觉得这个心理医生怪有意思的，倒有点像捉弄下他，“那如果我真的是来无聊调戏你呢？”
“那就得上演刚才的对白咯！”华扬回敬了她一个迷人微笑。
女孩有点无奈，但是同时也一无所得的感觉，起身看了他一眼，悻悻然出去了。
华扬给前台服务电话说，咨询单直接打给她，不用收取费用。
前台服务给女孩写了单据，说，“华医生说你暂时不用付款，可以走了，有需要可以提前预约。”
虽然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是免费午餐，接受无妨，至于道谢，好像也没必有，女孩拿过单据就径直走出了诊所的门。
咚咚咚……
“进来。”
女孩走后，华扬正看着他的接待室透明落地玻璃窗外的景色，还是这个小庭院给人特别的宁静感，无论多么繁杂的事情，只要站到这里就能扔掉一大半，望着景墙流下来的澄净清泉，似乎世间从未有过被称为“烦恼”这个词汇，因为随着水滴跳动跌落，它们都沉落水中，随即消散。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位华大师，专门给人做免费心理治疗的？”一个美男子的声音响起。
华扬转身，夏天一副调侃的笑脸站在他面前。
“世上没有免费午餐，请问这位先生，你有预约吗？”
华扬又展现回那天屌屌的样子又似笑非笑。
“咱是前世约好的，华兄你就不记得臣妾了吗？”
夏天一副羞答答的娘样，眨眨眼，电力十足。
“贱人就是矫情……”华扬瞄了他一眼，拿起电话，“青岚，给我倒两杯菊花茶进来。”
“菊花……华兄你坏啊！”
夏天一副坏笑样子兰花手指着他。
“看你肝火盛，帮你清清肝热。”
华扬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有吗？”夏天走到衣柜的镜子旁照了照镜子，很自我赞赏的说，“这世间怎么有那么帅的男子！”
“你小心点，这是魔镜，他一会会告诉你谁比你帅，你的妒忌心就会被激发出来。”
华扬语气神秘幽幽的说。
“我还不知道，这世上真有人比我帅？”说着，夏天转身过来，“难道是你？哥，我可是很爱你的，绝对不会嫉妒你……”说着走过去要抱华扬的样子。
华扬一个闪身，“别啊！你再过来，我喊人啦！”
“哎！不是，你的脸……”
夏天发现华扬脸上被刚才那女孩留下的微红的掌痕。
这时青岚看见门半开，轻轻敲了下，端着茶走了进来，看到他们又耍宝的样子，笑了笑。
“两位大师请用茶。”
华扬马上拨开夏天的手，直身正坐，礼貌接过茶。
礼貌的谢过后，夏天问道，“青岚，有没有打算跳槽到我那，看华大师这样下去，要吃风的呢。”
青岚笑笑，“他吃风是他的事咯，反正他不会拖欠我们的工资。”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夏天一副惊讶的样子，回头眯着眼跟华扬说，“你还给得起工资，我怀疑，你是不是被富婆包养了！”
“两位慢慢聊，我先出去做事咯。”
青岚笑着转身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夏帅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华扬坐下，喝着茶，眼神锐利的看着他，似乎感到他有特别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