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鸾依旧面无表情，但她心中，已经开始研究起利弊。

这苏煜，究竟能不能救？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救师兄了吧？！”杜兰深吸一口气，拼命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杀念，咬牙切齿道。

习惯了高高在上，又对自己打心眼里恨的人低三下四的请求，杜兰只觉得面上无光，心中对盛远的恨又上了一个层次，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盛远。

一个天师，请求一只鬼，已经够丢脸的了，若那只鬼还摆谱……杜兰可就不止止想杀了盛远那么简单了。

其实杜兰祈求段云鸾救苏钰，一直都还是那副不饶人的神色，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过不去那道坎罢了。

性子太傲，有时候受累的还是自己。

她想知道的杜兰都回答了吗？并没有吧。

段云鸾不置可否。

最起码这一切，都是她问，杜兰不得不回答。

但杜兰的回答之中，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毕竟她现在可是失忆的啊，谁又知道杜兰会不会诓骗她。

——更何况她最想知道的，杜兰也回答不了她。

不过寄宿体的秘密若和这个任务无关紧要，段云鸾也不会打破砂锅追查到底。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盛远，你究竟什么意思？！”

杜兰将段云鸾清冷的神色收入眼中，蓬勃的怒气顿时就爆发了。

她猛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怒瞪着段云鸾。

对于杜兰一言不合就发火这个设定，段云鸾已经开始习惯了。

所以她仍然一脸的淡定之色，不急不缓的说道：“在我回答你，我是否救不救苏钰之前，你也要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是你欠师兄的，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要救！”

杜兰瞪着段云鸾，一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样子，与普通人眼中，高高在上永远一副淡然高傲之色的天师大相径庭。

段云鸾冷眼瞥了她一眼，冷峻的脸上仍然面无表情，但她上挑的凤目之中，蕴含着一丝嘲讽。

“啪——”

“盛远，我告诉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杜兰用力将右手拍在玻璃桌上，发出剧烈的响声，引起四周的人纷纷朝他们看去，议论纷纷。

杜兰一直以天师的身份引以为傲，一直受他人爱戴，又何时受过旁人这样的目光？

杜兰恨死了段云鸾，认为是段云鸾故意激怒她，才让她因愤怒丢失了理智，让别人白白看了笑话。

段云鸾对杜兰的目光视若无睹，泛白的唇角隐隐露出一抹浅浅的弧度，似在嘲笑杜兰的无知。

杜兰心中的怒气不断上涌，却碍于旁人在场，自己又有求于人，便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说——”

“为何一定要我救苏钰？”段云鸾抬眸，直视杜兰因过度愤怒而隐隐泛红的双眸，淡淡地说道。

杜兰神色一闪，神色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

“师兄为救你而死，你现如今救师兄一命，不过是偿还当日师兄对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杜兰说的冠冕堂皇，但段云鸾却一个字都不信。

若真是如此，杜兰大可自己救苏钰，而后直接杀了寄宿体便是。

毕竟杜兰，想杀寄宿体的心，从未掩饰过。

“看来杜小姐并不打算说实话。”

段云鸾缓缓起身，拍了拍有些起褶子的衣角，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却冷的让人心中发颤：“既然如此，我想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

段云鸾起身要走，却还没走几步，就被杜兰给拦住。

段云鸾转头，对上杜兰阴狠的目光：“盛远，今日你别想就这么离开。”

“我师兄的命，你想救，也得救，不想救，也得救！”

杜兰这副段云鸾不救人就死不罢休的架势，让段云鸾心中愈发的笃定——

这苏钰，绝对救不得！

段云鸾直直对上杜兰的眸子，唇角反着冷笑，一字一顿，道：“不——救！”

“你！”

杜兰又气又急，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双手狠狠地抓住段云鸾的衣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顾你的颜面！”

段云鸾冷冷一笑。

杜兰说的好听。

无论段云鸾救或是不救苏钰，和杜兰终有一战。

因为杜兰对寄宿体的恨意，除非他们之间有一方身死道消，否则永远不会终结。

更何况，谁知救了苏钰之后，她会如何？

“是吗？”段云鸾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眼神有狠又冷。

段云鸾在珠流界生活了两百载，又岂会真的没有杀过人？

她之前不想那么快喝杜兰对上，只是没有把握罢了，绝非真的怕她。

若她想打，段云鸾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即使她不是杜兰的对手，可她不是还剩下一次系统帮助的机会吗？

即使系统不能出手帮她杀了杜兰，但绝对可以给杜兰造成致命一击，这足够了。

而这，就是段云鸾有恃无恐的原因。

段云鸾可不是什么小白花，而是真正经历过残酷的修士。或许段云鸾没有杜兰活的长久，但她的经历，绝对不是杜兰可以想象的。

毕竟都市玄幻再怎么神奇，却终究比不过修真界的冷酷与残忍。

杜兰被段云鸾狠戾的眼神惊住，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千年未见，当初那个男鬼，变化如此之大！

因为从前的盛远，虽冷虽绝情，但绝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因为盛远，只会冷眼旁观，从不会自己动手。

而现在的“盛远”，已经不仅仅是绝情冷酷，而是杀人快准狠，不带丝毫犹豫。

回过神来的杜兰又惊又怒。

一位实力强悍的天师，却被一只鬼的眼神给惊吓住，这是何等的丢人？怕是说出去了，只会有辱师门！

因此，杀心渐起的杜兰，毫不犹豫朝段云鸾伸手而去——

时刻保持着对杜兰的警惕，段云鸾几乎第一眼就洞悉了杜兰的用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段云鸾毫不犹豫的朝杜兰打去。

然而下一秒，段云鸾却发现已经被扯住衣角，随后一个转身，自己便到了一个人的身后，耳边也随之响起一道无比熟悉的男音——

“够了，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