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过。”陈异隔了几秒才说。

“谈的结果呢？”

“我们……注册领证了。”陈异微微一笑：“祝贺我吧！”

“陈异！”佑楠吃了一大惊：“你是不是疯了！”

“佑楠，”陈异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实话说吧，我也……挣扎过，但还是没办法放得下。”

想起那天，飞机轰烈着划破天空，她一脸哀伤，那一句“我不爱你”颤抖微弱地飘过耳边，在脑海、在心头剧烈震动。

闭上眼，那一刻，从未有过的万念俱灰感至今仍侵袭着他自以为坚强的身躯，重重地吁口气：“事实是，我们都放不开对方，”望望夜空，微笑着：“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只要能在一起，其它的都不重要。”

转过身，看着云外静静地吃着东西，偶尔帮大家夹菜倒酒，那傻傻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个幸福的弧度：“你和廖宇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真的不愿你们把她想得那么坏。”

佑楠盯着他，愣了半晌，才叹口气：“从相识到现在，你总是那么令人可恨又让人佩服，不论是读书，还是拼事业。”顿一顿：“相信你，选择的总不会错。”

陈异自信地一笑，忽然想到什么：“老谢，你也赶紧吧！这些年都在替我白张罗，自己还没个着落。”

“廖宇都还没着落呢。我怕什么。”

“对了，那个整天缠着我们做专访的电视台主持人，最近还有来吗？”陈异看看佑楠，笑着。

“像这些事，你不是想都不想就全推掉了嘛。没再来。”佑楠语气不屑。

“明天让小雯打电话约她。”

“干吗？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陈异没理会佑楠在身后呐喊，微笑着走到云外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盘子，帮忙递给小雯。

吃喝玩乐够了，陈异和佑楠分批送着大家回去。待到他回来，云外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干净。

从身后轻轻圈住她，温柔的气息在她耳际回荡：“今天辛苦了。”

云外微惊，脸上飘起一片红晕：“不会。”

“知道你不喜欢，以后能推的我都尽量推掉。”陈异把下巴搁在她肩上，轻轻地说。

“也不会啦，偶尔像这样聚聚餐能增进大家的感情，利于团队团结协作。”

“呵，是！领导教导得对。”陈异一脸认真地敬礼，让云外禁不住笑出来。

恬淡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暖入心窝。多想能一直看着她，慢慢地，直到岁月的尽头，直到满脸皱纹，直到连眼睛都模糊了，甚至睁不开了，还要看着。陈异轻轻地在她脸颊印上一吻，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今天够累的，早点休息。”

有一个习惯，十年了，她仍改不了。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依然会半夜醒来，习惯地看看书房的灯，看看他是否又彻夜忙碌，或者趴在桌上睡着，待她轻轻地为他披一件外衣。

晚上，他还是照样趴在桌上睡着，云外无奈地摇摇头，拿件外衣，轻手轻脚地帮他披上，这才看到书桌上压着一张照片。发梢在微风里拂着女孩白晰的脸，眼中的犹豫随风飘向面前的一个电话亭。照片右下角龙飞凤舞地写着：“肖助理犹豫的思念摄影者：许健”，这张照片正是以前出差时，许健趁她不留意拍下的，不知道怎么会在陈异这里。这次回来，好些老同事都没遇着。想想当时一起工作一起胡闹，不禁微微一笑。

“有什么开心的事？”就在她神游的时候，陈异醒了过来，见她正盯着照片微笑。

云外回过神：“想起以前的旧同事。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许健？”

“还有小苏。”

“我这有许健的手机，”陈异拿起电话本：“不过小苏我不认识，你看看许健还有没有和他联系吧。”

“不用了，也没什么事。”云外眼珠转了转，直盯着陈异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隔好一会，才忽然问道：“你认识许健？”

这让陈异想起当年她也是这般傻傻地问他的名字，心里满溢着温暖：“白痴，我曾去过那家杂志社楼下等你，没等到你，反而认识了许健。”说着，拿起照片细细地端详良久，才微微笑着：“这张照片是他托我还给你的。”顿顿：“不过，我不打算还你了。”

惊讶地看着陈异手中的照片，背面赫然地写着“红纱一点灯”，像他一样俊逸的字迹，深陷入纸。不知多久以前，她曾因为一个纸条，对他哭喊过，想起，心，一阵疼痛。她伸手想去拿过来看，陈异一转身把照片又压回书桌下，轻轻揽过她，柔声着：“跟我说说，当时你在想着谁？”

轻轻地叹息，云外望望天花板，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着谁，一时间思绪万千，半晌，转过脸，抚着他锐利有神的眼睛，这双总能一眼就看穿她心思的眼睛，曾经多么让她抗拒，现在却多了些许的淡淡哀伤。深深吸一口气，轻轻印上一吻：“陈异，对不起，以前是我……”低下头：“太懦弱了，以至于让你……”

陈异的心忽地一紧，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按住她的双唇：“只要能在一起，其它，都不重要。”抬起她的头，深情地吻上她的双唇。这些年，数不清的日子，魂牵梦萦，现在终于能拥她入怀，止不住内心的翻涌激动，曾以为渐行渐远的心，此刻又紧紧地重叠在一起，频率如此一致地共鸣着，飘浮了半辈子此时才觉得真正地有了归宿。

温暖的吻，突如其来的探索，云外有些羞涩地往后退，却被他更深情地纠缠着，温暖宽大的手抚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动作那么温柔，仿佛是在抚平她身上所有的悲伤，沉浸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任他带着她在两个人的世界里翩翩起舞，直到头昏目眩，直到不能呼吸。

不知何时沉沉地睡着了。待睁开眼，只看到她那些依旧整齐竖立在书柜里的书本和一台安静的电脑。想必他又回书房里忙碌了吧，心头闪过一丝失落，感觉有些凉意，微微地抓紧一下被子。

“醒了？”陈异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么近：“我在这呢。”

猛地转过身，他的笑容温暖地绽放在眼前，满眼的温柔，把心头的失落、担忧与悲伤一一消融，窝进他暖暖宽大的胸膛，有些疑惑：“陈异……”

“唔？”

“你为什么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看着他的眼睛，在夜里依旧明锐。

“因为……”他想一想，微微笑了笑，刮刮她的鼻子：“我有勤奋地做功课，而你，总是逃课。”

“逃课？”是呵，感情这一课，她总是不及格，而陈异好像总能轻易地就拿满分。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陈异抚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轻轻地抱着她，闭上眼，感受她宁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