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
作者:许安晴      更新:2019-10-12 04:46      字数:3646

放榜的日子终于到来,这一天过后,大家就真的要各奔东西。多少的故事都将成为过去。

“云外,云外,我看到你了哦,哇,你的成绩很好呀。”云外的室友挤出人群,难掩兴奋。

“我看到了。那你呢?”云外好像也没那么高兴。

“我呀,没问题!”

“那就好,真替你高兴!”

云外没敢再去榕树下,她害怕。但想到今天过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于是站在远远的操场边,选择最低调的告别。

直到夕阳斜照,把整个校园都染成了金色,四周再无一人,她才挪开脚步,慢慢地踱着。这时,突然发现,她长长的影子叠着另一个影子。看了好一会,一惊,明明就是陈异。不敢回头,心里那个别扭哪,好像自己的隐私被窥视了一样。

握紧行李,她快速地走出校门。可是从出校门,上公车,直到下车,陈异就是这么不远不近地走在后面。趁着车内人多,故意提前一个站下车,想摆脱他,仍摆脱不了。终于按捺不住,转过身,问:“你跟着我干吗?”

“太阳还没下山,阳光还要继续工作。”

“那是不是太阳下山了,你就会消失。那我等天黑再走。”

“如果你等,我就陪你等。不过,天黑还没回家,你父母会不会很担心?”陈异微微笑着。

云外觉得这人太莫明其妙。她和他认识才多久啊。所以她再次在心里断定,这一定是个花花大公子。越看他的笑脸,越觉得讨厌。转过身,继续走。

“我家快到了,你回去吧。”

“我要看着你到家。”

“我怕爸爸…瞧见你。”

“我远远地站着。”

她已经没有什么耐性再和他磨下去,直截了当:“你不笨啊,还不清楚吗?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家住哪!快回去啦!”

对视了好久,陈异就是站在那里不动。始终微笑着看着她。好像在欣赏什么事物一样。

云外眼珠转一转。心里打好主意。干脆把包扔在小路边,低着头,坐了下去。偶尔走过几个行人,都奇怪地打量着他们俩。天渐渐地黑下去。这时走过来一对情侣,手牵着手,笑语不断。从他们身上正散发着一种叫幸福的气味。

趁陈异恍惚的时间,她一溜烟似地拐入旁边的小路,狂奔回家。

在家门口喘了好一会儿气,想平复一下心情再按门铃。可门却开了,是她爸爸--肖彦和阿姨--黎婉。

肖彦看她喘成这样。赶紧扶她进屋。黎婉递来微温的开水,担心地问:“云外,我们都担心着呢,刚想出去找你。你看你喘成这样,是不是回家路上出了什么事?”

对上肖彦的眼神,他也在询问着。

“没事……这个,天黑了,想快点回家。”她真不太会说谎。

门铃又响了。

黎婉打开门,只见陈异直挺挺地站在门外,微笑着,若无其事,很礼貌地打着招呼:“这一定是伯母吧?初次见面,您好!我是云外的同学。”

陈异!面对肖彦和黎婉询问的眼光,云外心里呐喊着,第一次在心里头想拿刀砍人!

直接无视云外愤怒的眼光:“这是云外落下的行李。老师让我帮她送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那真的麻烦你了。进来坐一会吧。”黎婉忙接过云外的行李。

“这个,云外同学不知道介意不。”陈异恶作剧地瞧了瞧云外。

介意,绝对介意!云外心里嚷着,眼里不断放射着杀人的光芒,嘴角却扯出不自然的弧度:“阿姨,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别人还以为陈同学是不良少年呢。”

黎婉赶紧笑笑:“我们云外就爱开玩笑,别介意。”

“云外说得很对,这么晚,我也该回家了。谢谢伯父伯母,下次再来正式拜访。”说完,陈异转身下楼。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转身的一刹那,好像看到他眼神里有些许的失落。

晚上洗完澡,在整理行李时,才发现,房间的一切都那么整齐洁净。连她寒假离开时,贴在书柜前的小纸条,也依旧如故,没有半点灰尘,只是有点褪色。毕竟已经半年过去了。看着上面草草的字迹“爸爸、阿姨,我去学校了,不用担心。”云外突然有种愧疚感,只是停留在心上一会儿,就消散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来:“云外,爸爸能进来吗?”

她打开门,几个月不见,父亲的眼角好像又多了几条皱纹。

“云外,最近忙着考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呀。还会头晕吗?”肖彦关心地询问着。

“嗯,我好得很。别人都在开夜车。就我一人睡大觉。”云外笑着:“我在梦里学习呢。”

“呵呵。这样就好。虽然你能考出这样的成绩,爸爸和…”他停了一下:“阿姨,都很高兴。不过我们也很担心你的身体,你的身子底本来就弱。”

“没事的。谢谢爸爸和阿姨的关心。我现在强壮得很。”

“嗯,很好。我的女儿考上y大啦,真棒!”肖彦搂着云外,开心地感叹着。

云外低下头,吞吞吐吐着:“爸爸,我…考不上y大的。”

“你说什么?”他差点以为听错了。

“我把y大填在了第二志愿。”

隔了一会,他才恍然:“哦,那就是h大?”

云外重重地点点头。

在屋子里半晌的沉默中,听到了肖彦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有点遗憾:“这个地方,离姚若的城市最近吧。”

云外吃惊地望着肖彦。再次提起母亲的名字,他已经很平静。是不是一切都过去了,还是伤痛已经麻木了,或许是埋进了很深很深的心底。

肖彦一脸慈祥:“云外,你有一个爱你的母亲和一个疼你的阿姨,真的已经很幸福了。”

这多出来的爱,幸福吗?

云外心里流着泪,很懂事地点头:“爸爸,我知道的。”

肖彦紧紧地抱住了女儿:“过了暑假,就不能像以前一样,经常见到我们的小云外了。有些难过。”

“爸爸,这次,我们有两个月的时间在一起哦,我感觉很幸福。”

肖彦笑着点点头,想起下午她的同学,说:“对了,云外,你那同学叫什么名字?”

“什么同学?”云外压根就把他从脑瓜子里抹掉了。

“帮你送行李回来的同学。”

“哦。”实在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好像这样都会污染了自己的嘴巴。

“他啊,叫……叫那个…什么,忘记了。不熟。”

“改天请他来家里坐坐。”

云外瞪大了眼珠子,实在不相信这句话会从她这么沉稳的父亲口中说出:“爸,我和他不熟,真的不熟。”

“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毕竟今天这么晚了。”见云外有些夸张的反应,肖彦连忙解释。

云外想到了什么,庆幸着:“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

“不知道?”肖彦推了推眼镜,很怀疑。

“我和他说的话还不够十句。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家住哪,电话是多少呢。”云外的确找到了非常好的理由,一脸严肃地回绝肖彦,想要再见这个人,是门都没有的事。

“那你怎么会落下行李,这个,不太正常吧。”

“砰!砰!砰--!”

云外还待要解释,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没等父女俩回答,“啪”地,门已经被推开:“云……姐,你回来啦!”

“辰磊,好久不见。”云外笑了一笑。对于阿姨带来的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弟弟肖辰磊,她还是不讨厌的,而且在这个时候进来,她是特别的感激呀。

肖彦好像也拿这个弟弟没办法,摇摇头:“一点礼貌都没有,真该跟你姐的同学好好学学。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什么同学。云外,你带同学回家啦,女的吗,漂亮不?”辰磊除了在亲戚长辈面前叫她姐之外,其它时候都习惯叫她的名字,云外似乎根本没有发觉这点。

正想着如何回答。只听黎婉在外头叫她听电话,说是同学打来的。

奇怪,这么多年,没几个同学会打电话来找她。刚走出来,就听黎婉笑着说:“是下午的那个同学。”

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她家里的电话!对了,下午他怎么知道她家的?真的很奇怪。从房间里出来,肖彦的眼光就一直盯着她看,好像在说:“刚刚不是说和人家不熟吗,那他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她一脸无辜。

“喂!”没好气地拿起电话。

“云外,我到家了。”话筒传来那个温和的声音,让她讨厌的声音。

到家了!到家了!就为这个打电话:“什么事。”

“试试这个电话是不是真是你家的。”

要不是肖彦正坐在对面,云外真恨不得把电话给扔到窗外去:“没什么事,那我挂电话了。”

“肖云外,你就这样回报你的恩人?”

恩人?!是仇人吧,但看了一眼肖彦,还是压低了声音:“你究竟要怎么样?”

“跟我说说话。”

“……”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真的无话可说,良久,才艰难地想到个话题“吃饭了没?”

“刚到家,还没。”听得出陈异在那头忍着笑。

“哦,这么晚?”

“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区别。”声音低沉了下来。

“果然是花花大公子,还是不孝子!”云外没来由地有气。

“我怎么成花花大公子和不孝子了?”

“这么晚才回家,一定不知道上哪疯去啦?这不是花花大公子吗?这么晚都不怕父母担心的孩子,就是不孝!”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她准备挂下电话的时候,陈异突然笑了笑,温柔地说:“云外,你是在担心我吗?”

她头脑嗡了一嗡,实在不想再和他扯下去:“陈异同学,真的非常感谢你,那拜拜了。”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径直回房。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老觉得肖彦盯着她问:“你不是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吗?”

关上房门,真是抓狂。赶紧躲进被窝。什么都不想,忽略!全都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