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让爱爱心寒，对母亲，对父亲生出了好大的怨恨，在乡下重男轻女的风尚极浓，女儿是外人，有什么利益先紧着儿子。这种既不公平又穷苦的日子，爱爱过的够了，梦里都不想再回那个穷山沟。但要再城里扎下根来也并不容易，打工，找工作，没文凭，没一技之长，找不到象样的工作且不说，工资低得除去房租生活费之外所剩无几。在卡厅里当服务生这份工作看上去还不错，工资也比在外面打工高一些，可是这种地方不是好男好女能久留的地方，而久留了变坏则是肯定的，爱爱清楚地知道卡厅老板当初留用她首先是冲着她的相貌来的，目的是让他做三陪小姐，而做服务生不过是个过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总在河边站，哪有不失鞋的道理。她认识的几个姐妹，几乎没有没和客人干过那事的，她们也不相信爱爱和老艾没有那种事。她们嘲笑说：在卡厅小姐中想找到一个****或清白之身比在沙漠里寻大熊猫都难，她们很是羡慕老艾对爱爱的衷情，专注和一往情深，戏称：一旦爱爱不留神松了手，她们一定要把老艾抢过来做老公。
正是这种环境，处境让爱爱对老艾动了心，想：其实真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也不错，也难为他对自己如此体贴关爱。痴情。上心，却屡屡不能遂心如愿。如此细想，真有些对不起老艾。
有了这种想法，爱爱便开始对老艾逐渐放松戒备，显露柔情，温情脉脉，甚至开始鼓励进取。而在老艾对爱爱的身体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的那一刻，爱爱在心里完全接受老艾，决定让他做自己的丈夫。
这对老妇少妻的日子过得恩爱，幸福，甜甜蜜蜜，爱爱心里唯一的遗憾是自己没敢把结婚的事告诉母亲。母亲是个性格倔强。要强却很有些思想保守的山村妇女。自打爱爱有了想到城里打工的想法时她便坚决反对，执意认为，在城里那种花里胡哨的世界。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只身闯进去，一是学不出好来，二是不安全。不知为什么，爱爱的母亲对男人们有一种很深的偏见和敌意，她说，城市里的男人不是滑头流氓，骗子便是没情没义，没心没肝或狼心狗肺的东西。总之，城里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而当爱爱反驳母亲道：“你也没到过城里，怎么就知道城里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尽是流氓，骗子”？爱爱的母亲则要么三缄其口，要么一句话，反正不许爱爱进城。
爱爱背着母亲偷偷离家的，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信给母亲，信中说，让母亲放心，不要找她。她要到城里打工长见识，再也不想过父辈们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从此，便和母亲断了联系。所以爱爱结婚时，反复思量还是没敢把消息传递给母亲。
而今爱爱怀胎九月，即将临盆之际，倍加想念母亲，便鼓起勇气给母亲写了一封信，告诉了她结婚怀孕的事及她对母亲的思念，希望母亲能够原谅她。信中，爱爱把自己家的地址，电话都告诉了母亲，意在与妈妈取得通讯联系。果然，母亲接到爱爱的信之后，步行了十多里路到乡上的公用电话摊位给爱爱家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母女俩痛哭一场，尽释前嫌。然后母亲主动提出要到城里看望爱爱并伺候月子。听到母亲这样说，爱爱欣喜万分，天天计算着母亲动身的日子，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艾。老艾听到了倒不十分兴奋，主要是考虑自己这把年纪与一个比自己还年青的岳母见面毕竟有些尴尬。单是那’妈妈’二字便难以出口。但老女婿见少丈母总归是难免的，便坏笑着对爱爱说：“见了你母亲我该怎么称呼？”
“废话，我是她女儿，你是她女婿，当然要叫妈”。爱爱说，并警告道：“艾志强，我告诉你，见了我妈要嘴甜点，主动点，否则，我饶不了你”。
“好，好，我遵命就是了。不就是叫个妈嘛，有什么，让我叫你妈都可以，小妈，嫩妈，怎么样，只要我的心肝宝贝高兴”。老艾涎皮赖脸嘻笑着道。
岳母出行的日期车次确定后，给爱爱来了电话，接站的任务，老艾义不容辞。
此刻，老艾所接的那班列车已经入站，他双手高举接站牌，眼睛盯住出站口频频扫视着陆陆续续出站的旅客，当乘客几乎全部出空时，一个农村装束的妇女走到老艾面前问：“这位大哥，请问你是接爱爱妈的吗？”
“对呀，对呀，您是……”老艾连声应着，并打量着眼前的妇女，他感觉这位妇女有些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但又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见过，便问：“您是……”
“我就是你牌子上要接的爱爱妈，这位大哥，你……”那位妇女也感觉老艾的面孔有些熟悉，就迟疑着问。
“妈，我叫艾志强，是您的女婿，爱爱挺着大肚子不方便，就我一个人来接您”。老艾满脸堆笑，慌忙不迭地自我介绍道，又接过爱爱母亲手中的大包小包。
“噢，你就是爱爱女婿”，不知为什么，爱爱的妈妈有些心不在焉，“你……这…这个市里有个物资局，有个叫艾胜利的人，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哎哟，巧了，那是我过去的名字，已经二十多年不用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老艾有些惶惑的问。
“什么……你……你是艾胜利……。”爱爱母亲的身体仿佛被雷电击中，战栗着，瘫软在地上。
“妈，你怎么啦……”老艾急忙上前搀扶。
“滚开，你个畜牲……造孽啊……”爱爱母亲失魂落魄地嚷嚷到。
（五）
在老艾的爱情生涯中，有过一次滑铁卢战役，那是在二十六年前。
那年，老艾作为城里的下乡干部在爱爱母亲所在的生产队蹲点，搞所谓的路线教育活动，认识了爱爱的母亲，爱爱的母亲当时是大队团支部书记，由于工作上的频繁接触，天生丽质的爱爱母亲深深吸引住了当时的小艾，一来二去，两人相好上了。屡屡发生性关系的结果是爱爱母亲怀孕了。先是不懂，不知情，等知晓之后肚子已经挺了起来，孩子在肚里存活了六个多月，爱爱的母亲自然提出要与小艾结婚，可谁想竟被小艾推三推四，借口千般地婉拒，不肯与爱爱母亲结婚领证。爱爱的母亲一怒之下，向工作队领导哭诉了小艾和她的关系。
那时，工作的纪律十分严明，绝对禁止工作队员与当地农民谈情说爱，更不用说发生性关系，自然严惩不贷。
爱爱母亲哭诉的结果是小艾被工作队开队公职，队籍，以无业者的身份灰头土脸地返回原籍。
而爱爱的母亲也因出了那事名声扫地，不好在当地嫁人，便由母亲托人说媒，嫁给了一个山区公社的一位大爱爱母亲十岁的老光棍。
爱爱母亲把她和小艾的爱情结晶降生在那名老光棍家里，取名爱爱。
艾胜利被开除公职后，改名为艾志强，通过后门关系重新找了一个单位，有了一份工作。
爱爱是老艾的女儿，又是老艾的妻子。
几天后，爱爱分娩了，生下的孩子是个畸形的怪胎。
放弃，因为更爱
“我开始了流浪的生活，如我所愿。我，就是一只流浪狗，居无定所，任意而行。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喜欢在不同的城市穿行，见识不同的风景，认识不同的人。
“流浪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有时看着不同的景致想着同样的心事，有时，又会看着同样的景致想着不同的心事。因为，流浪本就是一件随意而行的事，难免又会路过曾经走过的地方。
“因为每一次的心境不同，你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触。快乐时，你会为秋叶灿烂的金黄而雀跃；忧伤时，你会因夏花短暂的艳丽而落泪。
“我流浪，是为了寻找快乐，所以，我一定要快乐，我一定会快乐。”
林飞看着屏幕上的字句，心里有一点酸酸的。小雨也是这样，说是想要过一种自由不羁的生活，然后就背上行囊离开了林飞，离开了他们的家。林飞拿起手机，看一会儿又放下。小雨走的时候说，我的手机不会换号，想打就打吧。
上一次打电话是一周以前，小雨告诉林飞，她正在海边，就是他们一起去过的海边。小雨总是会去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林飞就笑她，你是害怕陌生的地方吗？
“我是在追忆我们的过往，”小雨也就笑着回答他，“一个人再回过头来看看，也是蛮有趣的一件事。”
“我几次到过海边，却从未见过海上日出，这一次我见到了。看着太阳从海平面一点一点探出头，我落泪了，因为，我的身边没有他。我把他装在心里，让他的影子陪着我，每到一处，我都会像此刻一样，轻声地告诉他，我们来了，我们一起看着风景。我不觉得孤单，因为我的心里一直有他在陪着我。
“我是一只寻找快乐的流浪狗，却也会有不快乐的时候，不快乐时候，我就会听一些让我快乐的歌，就像此时，我听着的这首周迅的《偶遇》。”
林飞开始关注这个叫做“流浪的狗”的博客，是在小雨走后不久，那时他的心情极差，整天挂在网上，碰上什么人都是一顿海聊，一个网友告诉他，有这么一个博客，还有点意思，林飞上去一看，便下不来了，每天都会去看一下有没有更新，而每一次看过都会想起小雨。
“流浪的狗？”小雨在电话那头笑起来，“我应该给自己起这名儿。”
“已经三个月了，你还没有流浪够吗？还不想回家吗？”林飞忍不住终于问出来。
“三个月算什么流浪？早着呢，不走遍全中国，我是不打算回去的。”小雨的语气中颇有些豪气。林飞的心慢慢凉下来，他一直觉得小雨是不会坚持太久的。流浪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他不敢想象，小雨用什么办法维持生活，他给小雨的银行卡没有支取过一分钱。小雨是个太过倔强的女子，每次想到这儿，林飞都忍不住暗暗叹气。
“你还是成天挂在网上，还在关心那只流浪狗吗？”小雨在电话里问。
“没有了，只是偶尔还会看一下。生意总还是得做呀，你又不肯回来。”林飞闷闷地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很快放弃流浪，回来继续我们的生意。”
“那是你的生意，别老指望我。”小雨很快地答道，“还记得吗？我今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走遍名山大川，尝遍天下美味。”
“你真得能做到吗？你怎样得到费用？”林飞小心翼翼地问，“你好象没有取过钱。”
“打零工啊。我很能干的，你忘了吗？”小雨的声音很快乐。
是的，算不上美丽的小雨是个相当能干而又开朗的女子，再苦再累都能做得很开心。这让林飞为能拥有这样的女子而庆幸，却也会时常感到自愧不如。林飞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雨会在事业步入正轨、一切都稳定下来后，突然想到要去流浪？现在小雨告诉他，那竟然是她的梦，林飞突然觉得自己不了解小雨，不了解这个跟了自己十年的女子了。
“我想我也许不会回去了，我已经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我们离婚好吗？”小雨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林飞看看手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雨，你是说要离婚？你开玩笑吧？！”
“我只是希望，我们俩都可以无拘无束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小雨忽然在电话那头惊呼一声，“天呐，好美的彩虹，我要拍下来。”电话挂断了。
林飞茫然地看着传出忙音的手机，一时不敢相信刚才是否幻听，或者说，小雨只是随口开了一个玩笑，就像从前。
“今天的晚霞美得让我差点忘记呼吸，那样的绚烂，却又那样的短暂。也许，就因为它的短暂，才会让人觉得更加的美丽吧。就如生命，如果能像这晚霞般绚丽，短暂又有何妨呢？
“流浪的狗”总是会给文章配上自己拍的照片，照片的色彩总是很明快，而文章却总是让人觉得有一点点伤感。
自从上次小雨提到离婚后，林飞一直不敢再打电话过去，他希望那只是小雨的一个玩笑，过些日子，小雨就会忘记它。十年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说没就没的，林飞不能，他相信小雨也不能。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流浪呢？流浪的生活真得那么好吗？”林飞第一次给别人的博客留言，却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他希望小雨以外的人能告诉他，流浪，到底是为什么？
很快的就有了回复，而且就是“流浪的狗”。
“流浪是一种选择。选择流浪的生活，是因为我们的心渴望自由。”
“我不理解你们的自由，难道这个世界，谁还能禁锢谁的自由吗？”
“禁锢我们的是我们自己，用义务，用责任，用感情。”
林飞怔怔地看着屏幕，这样的观点，在他实在是万万想不到。难道，小雨也是这想吗？她也需要这样的自由吗？
林飞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小雨的电话，电话里，小雨的声音有些喘息。
“你在干什么，喘成这样？”
“我，我在爬山呢，有事儿啊？”林飞又是一阵犹豫，要怎样说呢？“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也帮不到你了，你必须自己解决。”小雨的语气很是决绝。
“小雨，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觉得，是我禁锢了你的自由？”终于说出了口，林飞觉得一阵轻松。
电话那头停了一会儿，小雨的笑声传了出来，“你这个木头，终于也能这么想了？看来，没我在身边，你终于学会思考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我只是不想再成为你的依靠，只是想为自己去活。”小雨停顿了一会儿，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道：“木头，没有我，你一样可以活得很好。”林飞不再说话，他只觉得心在一点一点沉下去。电话里有人在叫小雨。“他们在叫我了，我已经落下好远了，下次再说。”
林飞挂断电话，靠在椅中，看着窗外默默想着心事。
“流浪的途中，总会不断结识不同的人。在这个路口相识，到下一个路口分道；在这段旅途结伴，在下段旅途分手。在一起时，互相帮助，仿佛老友；分手后，各奔东西，又成陌路。短暂的同行，单纯的友谊，就是这样。我喜欢这种短暂，喜欢回味这些短暂带给我的喜悦与快乐。因为人生就是这样的短暂，我想让这短暂变得丰富而多彩，就像彩虹，就像晚霞。”
“为什么叫自己流浪狗？”
“狗很忠诚，我有这种品质。”
“对什么忠诚？”
“对我所爱的一切。”
林飞笑了笑，忠诚？现在还有多少人会记得这两个字？他拨通小雨的电话，却没人接，连续拨了几次，结果相同。他想了想，发了一条短消息：如果你真的喜欢这种生活，如果你真地想离婚，那我们就离婚吧。
三天后的下午，小雨出现在林飞的办公室。一身户外装束，一只大大的旅行包。
林飞看着她，有一点点心疼。“你瘦了不少，何苦呢？”
小雨笑一笑，“乐在其中，你不会明白的。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林飞苦笑着摇摇头，“不为这个，你是不是还不肯回来？”
小雨静静地看他一会儿，低下头道：“我不想勉强自己，也不想困住你。”她抬起头，眼神依然那么坚定，“你很清楚，你留不住我。”
盗梦蝴蝶
秋天的风凄凉，叶子也悄悄的离开，那个叫寒的男生，在他没有忘记在他生命里发生的那些故事前，他习惯坐在那个地方，那个有风吟的地方。她就沉睡在那里，永远地躺在那里。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她的坟前，常常听到，他呼唤着她的名。
那是很久前的一个宁静的夜，皓月初盈，繁星点点。寒坠入梦境，一个飘摇着优美旋律的梦，他见到了一只蝴蝶，它伴着那些旋律在翩翩起舞。他也似乎飘飞起来，飞到了那只蝴蝶的旁边。蝴蝶突然停止了舞蹈，栖息在他的手掌上。他注目着它那具有灵性的触角。那触角左右摆动，像是在跟他打招呼。他欢喜地跟它招了招手，那只蝴蝶突然说话了，它的声音就像一个小女孩。它跟他介绍了自己。原来它是一只精灵。它问，是否能将他的梦交给它保管。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他说他不能把梦交给它。因为，他认为梦是他一生最宝贵的东西。他跟蝴蝶说，梦里可以让不可能成为可能。它笑了笑，告诉他，它可以把他的梦变成现实。他高兴地把梦交给了它。